沈墨洲提步進門,徑直朝那個大夫走去,藥鋪裏的藥童就立刻迎了上來,攔住他。


    “公子請排隊。”


    “排隊?”沈墨洲低頭看著這個十多歲的小藥童,又望見前麵十幾個正排隊準備看病的人,笑了笑,道:“我不是來看病的。”


    “那公子要買什麽藥?”


    “……我不是來買藥的。”


    “那公子是來做什麽的?”


    沈墨洲被他問到無奈,卻還是保持著禮性的笑容,道:“我來道謝,這裏大夫前幾天救了我的一個朋友。”


    “公子……”藥童仰視著沈墨洲,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們高大夫每天都在救人,如果每個病人都過來道謝,那他就沒有時間治病救人了!”


    “……”


    罷!


    他本來是想問一下剛剛那個婦人是怎麽一迴事的,但仔細一想,這事和病又無關了,問了也沒用,便禮貌辭去。


    迴到客棧二樓,他去敲她房門,仙若從裏麵出來。


    “有事嗎?”仙若問道。


    沈墨洲往屋裏張望,問道:“女先生呢?”


    仙若樓上樓下看了一眼,道:“二十一不在客棧呀,說好了不出去,她又去哪兒了?”


    她沒迴來?沈墨洲微微驚訝,但是沒將這話說出來讓仙若多想。


    “我出去看看,你不要擔心。”


    “嗯。”仙若點點頭。


    那邊的二十一,硬被楚無痕拖進了酒館之中。


    “妹妹,哥哥和你好久沒見了,你最近過得如何啊?”楚無痕抱著酒壇,眯著眼睛看她。


    “……”二十一默默地看著他,猜測他什麽時候會倒下去。


    “好妹妹,你不是答應了要和我泛舟遊湖,賞賞風花雪月,談談人生理想的嗎?”楚無痕拍打著桌子,不滿地嚷道。


    “我沒答應陪你喝酒啊!”二十一感覺到一絲寒意,將身上披風又裹了裹。


    “嘖!”楚無痕用劍指敲了敲桌沿,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現在、現在,我們談的人生理想啊!你、你不說話,我一個人瞎扯有個什麽意思。”


    二十一無奈地說道:“好吧,那你的人生理想是什麽?偷遍天下?”


    楚無痕哈哈一笑,胡亂地指著一邊,說道:“你、你個沒出息的……”


    “……”二十一一手撐在桌子上,冷冷地說道:“我在這裏,你指著哪裏呢?”


    “哦、哦……”楚無痕又指著另一塊空氣,說道:“哥哥我才不會這麽沒出息……”


    到底是誰沒出息啊,現在說的又不是她。


    “哥哥我,早就偷遍天下了!等哥哥我順到你、你那個師弟急不得的奪魂針,哥哥我在這、在這世上,就隻有一樣東西都不到了……”


    “嗬嗬。”二十一聽著他的胡言亂語,勾了勾唇。


    急不得的定魂針在她這裏,他上哪兒偷去啊?


    她壓下楚無痕亂揮的手,問道:“這除了急不得的奪魂針,你還有一件偷不到的東西是什麽?”


    “也是針……”


    二十一蹙了蹙眉,想了起來,錦文繡好像說過楚無痕偷不到兩件東西,其中就包括了她手裏的針。


    “錦文繡的繡花針?”


    “她那根小破針算什麽?”楚無痕瞎揮了揮手,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那是……”


    “她心頭的針。”楚無痕抱著酒壇,神情恍惚,醉意之中,眼睛中黯然遮擋不住。


    “……”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和一個酒鬼講了一壇子的廢話。


    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說不是錦文繡,結果還是錦文繡,真是……


    “早就看你們不對勁了,趁著耍酒瘋要說就說個痛快吧!”二十一淡淡地說道。


    “痛快?”楚無痕苦笑了一聲,抱著酒壇又嗆下去了一口,然後扔下酒壇,轉而抓著二十一的手,醉醺醺地說道:“上次你給我算、算命算得挺準的,你再給哥哥我算一卦,怎麽樣?”


    “不是說不準嗎?”


    二十一不耐煩地抽迴手,楚無痕就跟著跪到了地上,抱著桌子腿,像個瘋子一樣,哭了起來。


    “準啊準,準得嚇死哥哥我了。”楚無痕抱著桌子腿,當成了二十一,臉在上麵蹭來蹭去,道:“千絲萬縷不是她,還是誰啊?她那針、那線,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


    “喂……”二十一覺得丟人極了,連忙去拉他,“你小聲點好不好,這裏還有其他人,你不要發瘋了。”


    “妹妹啊妹妹,”楚無痕像個瘋子一樣,說道,“你可知道哥哥我這段姻緣就是孽緣啊……”


    “行了,知道了!別喝了,我帶你去休息一下。”


    二十一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將楚無痕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大病初愈,是在沒有這麽多力氣扶著他迴芙蓉客棧。一路上走得搖搖晃晃,過往行人聞到楚無痕身上的酒氣,全都避之不及,紛紛避讓開來。


    二十一瞅著有家小客棧,便扶了他進去,為他開了房間,讓他住進去。


    楚無痕在床上剛躺下,便有了強烈的嘔吐反應,翻身便吐,一下子全都吐到二十一繡花鞋上。


    二十一看到腳上一團烏七八糟的東西,氣得都要哭了,罵道:“王八蛋!怎麽不喝死你,好心幫你,你還吐我,讓你吐我、讓你吐我!”


    她氣急敗壞地拿起枕頭使勁地敲打他的頭。


    剛吐完的楚無痕沒了之前那麽難受,也稍許清醒了一些,連忙捂著頭求饒,“對不起、對不起,哥哥我待會兒賠你一雙就是了!”


    “賠、賠、賠你個大頭鬼,這是別人送我的禮物,你賠了還是同一個嗎?”


    二十一氣惱地將枕頭往他頭上一扔,轉身走到桌子前,揭開水壺蓋看了看,發現裏麵還有冷水,便端起水壺往腳上衝去。


    床上的楚無痕,趴在那裏打了個嗝,滿麵通紅地看著二十一,道:“好妹妹,這鞋子誰送的,就這麽合你腳?”


    “你管我!”二十一瞪了他一樣。


    楚無痕在床上滾了一圈,樂嗬嗬地猜測道:“我知道了,是情郎!”


    情郎?二十一聽到這兩個字,手一抖,險些把水壺給摔了出去。


    “妹妹,你那情郎是兩情相悅呢,還是你單相思呢?”


    “你……”二十一又羞又惱,大步上前,將水壺裏的水往他頭上傾倒了下去,“我讓你瞎說!”


    “誒、誒……”楚無痕被這涼水潑腦門,又清醒了一半,連忙往床裏麵躲去,抱著被子擦了擦,“我就隨口說一說呀,你別拿水潑我……”


    隨口說一說……


    這幾個字,又讓二十一腦中記憶跳到了之前自己對沈墨洲說的話來。


    她眼中一陣黯然,心裏又開始堵得慌。


    楚無痕發現她臉色不對,小心翼翼地打量她,試探著問道:“難不成,哥哥我說對了?”


    二十一扭頭狠狠地瞪他,又蹲下身去,擦自己的鞋。


    這反應,不是也得是了。


    “哥可是過來人啊!”楚無痕起了勁兒,連忙爬出床外,蹲到她身邊,一臉好奇地問道:“妹兒,是不是你小情郎惹你不開心了?看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哥哥幫你去收拾?”


    “你走開呀!難聞死了!”二十一背過身去,不想理他。


    “別啊!”楚無痕不依不饒起來,又蹲爬到她麵前,說道:“和我說說嘛,說好的談談人生理想呢?”


    二十一眼睛一瞪,將水壺放到地上,兇巴巴地說道:“好啊,說好談談人生理想,那我們就來說說你和錦文繡是怎麽迴事啊!”


    楚無痕臉一垮,開始搖頭了。


    他想談就談,想不談就不談?


    二十一才不會這麽便宜了他。


    幾番糾纏追問,才知道楚無痕和錦文繡是一起長大的。


    楚無痕七歲的時候,流落街頭靠偷竊度日,被十歲的錦文繡帶迴家。


    還真是二十一當日算的那樣,錦文繡要比楚無痕大三歲。


    錦文繡人長得好,性子雖然帶著些潑辣,但還是十分善良。


    相處久了,到了一定年紀,楚無痕就開始喜歡上了錦文繡了,隻可惜她當慣了大的,從來都沒有把楚無痕放在眼裏。


    楚無痕對錦文繡的有意思,錦坊裏的人都知道,但也普遍認為這兩人是沒戲的。


    錦文繡千金小姐,楚無痕算什麽?


    大街上撿迴來的小毛賊,錦文繡的心再好,也不可能將他放在心裏的呀!


    不過楚無痕這一張皮囊長得好呀,錦坊裏好多姑娘都喜歡他,跟在他身後,向他獻殷勤,討他歡心。


    錦文繡十六歲的時候,錦坊來了個有錢官家老爺,領著人,帶著幾大箱金銀珠寶,說是來提親。


    錦坊的人都炸開了,都說是喜事上門呀!


    楚無痕那天剛外出迴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見錦坊的人走路一個個都急匆匆的。


    錦坊一個喜歡楚無痕的小繡女貼了過來,嬌滴滴地說道:“阿楚,文繡小姐馬上就要成親,繼任這錦坊繡主之位了,我看你也死了這條心,把這心思放到我心上來,怎麽樣?”


    “什麽?”楚無痕還以為自己聽錯。


    小繡女又說了,“提親的彩禮拉了好幾箱過來了,正說媒呢,不信自己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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