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走。”沈墨洲一把將她帶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


    二十一喉頭一滯,說不出話來的。


    她忽然就關心起沈墨洲來了。


    喬揚帆一路而來,與他關係應該是最好的了,可是今天喬揚帆走的時候,他大老遠跑來還是沒有見著,一定也是不開心的吧!他卻依舊一臉溫柔地相信她的做法是有理由的。


    其實吧,本來是可以等沈墨洲迴來,讓他一起送行的。


    因為二十一騙喬揚帆說,如果他不迴去,他們四個人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喬揚帆不敢不走的。


    但二十一太心急、太心煩,隻想快刀斬亂麻,所以就獨自做主了。


    仔細想來,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關注過沈墨洲的感受呀!


    “女先生,外麵危險,我說不要走,你留下好嗎?”沈墨洲微微顫抖,將臉埋入她頸側,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味。


    二十一的手僵硬了一瞬,慢慢地也迴抱住他,仰著頭、低聲在他耳邊輕語道:“對不起,就這一次,幾天而已,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就迴來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留不下來,沈墨洲心中隻剩悵然。


    他又怎麽會怪她呢?他隻是擔心她呀!


    良久,沈墨洲才鬆開手,恢複了平靜,輕笑道:“說到做到,我就給你三天時間,時間一過,仙若姑娘就交給我照顧一輩子了!”


    二十一被他逗得稍微開懷了一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知道了。”


    說著,她轉身又要走。


    “你就這樣走嗎?”他忍不住又開口了。


    二十一迴頭看他,“怎麽了?”


    沈墨洲抿了抿嘴,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指著她的頭發說道:“你這頭發亂糟糟的,走在路上別人還以為你是個瘋子呢!”


    二十一摸了摸腦袋,有些局促又有些憂鬱,“我不會弄,從來都是仙若幫我弄好的。”


    “……唉,這麽大個人了!”沈墨洲歎了一口氣,又拉過他的手,道:“來吧,我給你梳頭。”


    不會梳頭好,這樣她跑不了多久,也會迴來的……


    沈墨洲這樣想著,帶著些許自我安慰的感覺。


    可是,沒想到的是,他在店裏守了三天,等到第五天,屋外的大雪全都成了冰水,還是沒有看到她迴來。


    第六天早上,他終於等不下去了。不,他早就等不下去了!


    仙若又在飯桌上問了,“二十一什麽時候會迴來啊?”


    “……”沈墨洲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還好他當時長了個心眼,沒有說具體幾天。


    仙若眼睛好像失了神彩,隻是帶著急切,對沈墨洲說道:“墨洲,我已經想好,我什麽都聽二十一的,好好修煉,隻要二十一肯原諒我,我什麽都可以答應的。”


    沈墨洲揉了揉眉心,覺得頭有些痛,再次重申道:“說了多少次,仙若,女先生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不用擔心。”


    “那她為什麽還不迴來了?你不是說,我想好了,想清楚了,她就會迴來的嗎?”


    “……唉,我沒有這樣說過啊……”


    仙若表情更加失落了。


    沈墨洲站了起來,往外走,“這樣吧,你在客棧等我,我出去一趟。”


    “你是去找二十一嗎,我也去!”仙若立刻也跟著他。


    找她?嗬,說好三天就迴來,她卻一去不迴。城裏轉了幾圈兒也不見人,他能上哪兒找?


    他現在後悔死了!他就不該這麽放心她的!


    沈墨洲轉過身來,看著她,道:“我是去見我爹,你確定你要一起去嗎?”


    仙若愣了愣,訥訥道:“好吧,那你早點迴來。”


    沈墨洲出了客棧,寧青就恰到好處出現了。


    “仙若姑娘……”


    仙若循聲望去,看到剛從屋裏出來的寧青,立刻有些膽怯。


    “寧、寧道長?早啊。”她低低地說道,“我、我先迴房了。”


    寧青注視著她,眼中帶著些許冷意,開口卻又笑意盈盈,“姑娘這是在躲著貧道嗎?”


    “沒、沒有。”仙若步子一頓,連連擺手否認。


    “嗬嗬。”寧青笑了笑,緩緩地走到仙若跟前,輕聲說道:“既然沒有,仙若姑娘可否與貧道聊聊?”


    仙若目光遊移著,好一會兒才正色道:“寧道長,我不想要那個逆仙之法,二十一會不開心的。所以,我、我想在這裏謝謝道長對我的幫助,我已經想好了。”


    說完,她頷首盈盈一福,朝屋裏走去。


    寧青的輕笑聲從背後傳來,若有若無,帶著誘惑,“罷,仙若姑娘不想長留在二十一道友的身邊……我也不便多事了。”


    仙若的身體微微震顫了一瞬,不敢多停留一步,連忙進了屋。


    她想!可是……她害怕!


    她害怕二十一發現後,會真的對她說出那番話來:


    “沈仙若,我真是受夠你了!”


    “你從來都是我的一個累贅!”


    “真是惡心透頂!”


    她想起來,依舊心驚膽戰。她不敢了,一定要在這之前糾正一切!


    可是……二十一為什麽叫她“沈仙若”?嗯?這是個什麽意思?……


    芙蓉客棧,沈家底下產業皆以沈墨洲的母親聶蓉的名字命名:芙蓉。


    沈墨洲抬頭看客棧大氣的招牌,手裏卷著一副剛畫的畫像,手心中捏著些許緊張。


    雖說那一日沈讓是妥協了,但沈墨洲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和自己爭執了這麽多年的親爹,一朝之間忽然就這麽開明,不逼婚也就罷了,還允許他來選擇,實在是……


    比撞鬼了還不可思議。


    嗬,撞鬼,可真是件妙事兒,不撞鬼怎麽會認識女先生呢?


    沈墨洲這麽一想,把自己給逗笑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雪後的第一個大晴天,太陽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一片烏雲慢慢飄來,遮住了太陽……


    旁邊一家藥店門口,走出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駝著背,提著幾副藥,在那裏連聲咳嗽。烏雲一擋住太陽,她就渾身打了一個抖兒,臉色愈發灰白。


    沈墨洲沒怎麽注意。


    但那婦人從他麵前緩緩走過,連聲咳嗽著,走一步就咳兩聲,聲音有些刺耳。


    沈墨洲目光隨意往她背影上一掃,卻見這婦人身上還背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


    隻見那小男孩兒穿著幽藍色的小馬褂,戴著個黑色的小圓帽,雙臂緊緊地環繞住婦人的脖子,貼在她身上。婦人也未騰手反托住他,就這樣任他吊在背上。


    這樣背著個小孩子,不咳嗽也難怪了。


    沈墨洲正要挪開眼,那小孩子忽然就轉過臉來,對他咧嘴笑。


    這一笑,直接露出了兩顆尖牙,讓沈墨洲驚得渾身一個激靈,手中的畫像也拿不住了,掉落在濕濕的地上。


    隻見那小孩整張臉都是腐肉一樣的青色,一雙眼睛大大圓圓的,黑色的眼珠子恐怖滲人。


    沈墨洲往後踉蹌了兩步,彼時太陽鑽出了烏雲,一照在婦人身上,那小孩便漸漸隱沒在陽光之中。


    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大白天的,居然就真的見鬼了。


    等沈墨洲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腳踩在了畫像上。他一驚,連忙退開,撿起了地上的東西。畫像展開,是二十一的淺笑的模樣。


    筆墨三分細致,勾出她嬌俏的神韻。


    還好沒有弄髒。


    他定了定神,提起衣角,走進了芙蓉客棧。


    芙蓉客棧天字上房內,裝飾得古樸精致的屋中,一張桌子對坐著一父一子。


    四個配劍的家丁,表情冷漠地站在沈讓身後,直視著前方。


    氣氛有些沉悶,空氣尷尬流轉不通。


    沈讓拉長著臉,看著桌子上的畫像,唿吸時的胸口起伏很是明顯。


    良久,沈讓才緩緩地開口說道:“畫得不錯……”


    “……”沈墨洲靜默了。


    “長得也不錯。”沈讓將話說得很慢,好像每句話裏麵都含有更深層次的意思一樣,第三句話出來,才是帶著疑問:“你要找她?”


    沈墨洲抿著薄唇,點了點頭。


    沈讓眼睛一直盯著畫像上的二十一,不知道在想什麽。


    店裏夥計敲門進來,呈上一壺上好的龍井,又無聲地退下。


    沈墨洲也不做聲,端起茶壺,往玉色的茶杯中倒入七分滿的金色茶水,輕輕地放在了沈讓的左側。


    從來茶道七分滿,留下三分是人情。


    沈讓看了看緩緩冒著白氣的茶杯,表情淡漠了一些,沒有那麽凝重了。


    “錦坊那個姑娘又是怎麽迴事?”沈讓皺著眉頭,問道。


    他可向來過目不忘,更加忘不了自己兒子在杭州的風流之名。要說真的像傳的那樣,是為了別的姑娘逃的婚,他也信,那天見的那個丫頭長得的確有這資本。


    他就是怕自己兒子劣根難馴,本性難移。


    出來這麽久,瘦了這麽一大圈兒,吃了這麽多苦又是老樣子,那他的退讓完全是沒必要!


    “那是她的師姐。”沈墨洲答道。


    “嗯……”沈讓拿起茶蓋,輕輕擦響杯子,若有所思地說道:“錦坊遇見的那個姑娘比較漂亮……”


    是的,這話裏的意思,有在挑兒媳婦的感覺。


    “咳咳……”沈墨洲險些被這句話嚇到,掩嘴咳嗽起來。


    他這愛美之心,一定是遺傳了眼前這人的!


    “爹,那是她師姐。”沈墨洲再次強調。這話裏的意思,就相當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了。


    “嗯……”沈讓又沉吟了一會兒,看著畫像裏的姑娘,好像要打量出她的不尋常出來一樣。末了,他又說出一句讓人驚嚇的話來:


    “這姑娘,幾天前……我已經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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