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若拿著八卦鏡出來,給二十一。


    “不要了、不要了!”二十一煩躁地揮了揮手,大步迴了房。


    仙若一臉茫然地看四周,問道:“二十一怎麽了?剛剛那個吃不飽的人呢?”


    沈墨洲看了看門外,道:“被人抬走了,女先生怕是覺得自己被小瞧了呢!”


    沒多久,二十一又從房裏出來,背著一小包東西,朝外走。


    “女先生去哪兒?”沈墨洲在她身後追問。


    “跟過去看看,萬一那個什麽九嬸子搞不定該怎麽辦?”她又折了迴來,把仙若手中的八卦鏡拿走,囑咐道:“別到處走啊,沒事就在房裏修煉吧,我一會兒就迴來。”


    “我和你一起去。”沈墨洲站到她身邊。


    二十一一雙眼不痛快地掃向沈墨洲,還沒開口,沈墨洲就說道:“你也看到那人的力氣哪像常人,多雙手,多份力氣。”


    “……”


    喬揚帆聽了,也湊了過來,道:“師父帶上我,我也有力氣。”


    二十一有些不喜歡,但還是默許了這兩人同行。


    “女先生,剛剛那個人是怎麽迴事呀?”


    “我看那人,一身鬼氣,行為異常,想是被餓死鬼給半路投胎了,俗稱——借屍還魂。”二十一邊走邊迴答。


    借屍還魂,即是人死後可將靈魂附於他人屍體而複活。


    可那瘦子不同。


    瘦子是活人,裏麵的魂是死魂。


    也就是說,活人的魂,被那餓死鬼取而代之。


    隻可惜,鬼就是鬼,即使占了個活人的軀體,但鬼氣撞上活息,陽陽失調,導致他狂性大發。


    三人一落打聽而去,找到了傳說中的九嬸子的住處——嗬!好多人呀!


    隻見一個普通小戶家設立的一個祠堂門口,擺了個大香爐,裏麵堆了一層厚厚的香灰,上麵插滿了黃香,而且還不斷有人前來上香。


    看著這些在一個小門口進進出出的人,進去的作揖哈腰,一臉虔誠,出來的拿著符、簽,一臉感恩戴德,二十一就笑了。


    “我說著這接連幾天在大街上來迴走了好幾圈兒,怎麽沒有半文錢生意呢,原來都是到這裏來了啊!——走,去看看。”


    沈墨洲淡笑著跟在後麵,道:“女先生這是遇著對手了?”


    “嘁!”二十一嗤笑一聲,驕傲地揚起臉,說道:“我無弦門沒有對手!”


    “師父這麽厲害,什麽時候教我抓鬼呀?”喬揚帆眼巴巴地問道。


    二十一瞥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三人走到香爐前,還沒上門階,就有幾個四個男人堵了上來,攔住他們不讓進。他們上下打量著二十一,不看別的,主要是看她這身道袍。


    “同行莫入!”一人客氣而又強硬地說道。


    “同行?”二十一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打扮。


    沈墨洲默默地離二十一遠了兩步,假裝不熟,提步要進去。


    沒想到也被攔住。


    “對不起,這位公子你也不能進去。”


    “欸……”沈墨洲裝作不明白,“我為何不能進去?我這、我可不是什麽同行啊!”


    “對不起,你們三位都不能進去。這裏隻讓信徒進。”


    “信徒?”三個人異口同聲。


    喬揚帆一揮手,往前走,道:“我就是信徒呀!”


    “不能進!”喬揚帆立刻被攔住去路。


    四人組成了一堵人牆擋在前麵,顯然是隻要二十一幾個人動手,他們也不會客氣地模樣。


    兩幫人就這樣對峙著。


    祠堂裏出來了一個姑娘,長得端著,打扮得豔麗,印堂發黑。


    二十一看了一眼,覺得這女子有點眼熟。仔細想了想,可不就是前幾日在街上丟了東西,然後和楚無痕曖昧的女子嗎?


    那姑娘也看到了二十一,臉上頓時露出了嘲諷的笑,朝這邊走來。


    “喲!這不是那位在街上算命的道長嗎?”她扭擺著肢腰,一雙眼,視線在二十一身上遊弋,“怎麽?中邪了,來我們九嬸子祠堂來拜拜,祈個福的?”


    “……”


    四個攔路的男人,看到這女子,也恭敬起來,點頭哈腰喊道:“侄小姐。”


    沈墨洲一看就明白這姑娘認識二十一,而且認識的過程不是很愉快。他拂袖,作了個文雅的書生禮,潤聲道:“這位姑娘。”


    對方眼睛一斜,注意到了旁邊的沈墨洲。


    估計是看沈墨洲的麵皮長得不錯,立刻就沒了尖酸刻薄的表情,嬌羞著也迴禮,低下剛剛揚得高高的調子,道:“小女子翠萍,見過公子,公子有什麽時候需要小女子幫忙的嗎?”


    “哦,翠屏姑娘,是這樣的。”二十一滿臉鄙夷地看著身邊的沈墨洲,隻見他文質彬彬的,指著喬揚帆和二十一說:“我和我弟弟還有這位道長,聽說九嬸子神通廣大,故慕名而來,想來膜拜一番,卻被你們這四位守門的兄弟攔住了去路,不知是為何?”


    這喚翠萍的女子福腰迴答道:“公子,和您的弟弟可以進去,但是這……”她看了看二十一,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悅,“這道士就不行了。”


    話一說完,她身邊的一男子就提醒道:“侄小姐,這、這三位是一起來的,應該是都不能進去的呀!”


    翠萍瞪了對方一眼,擺起了小姐譜,“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啊?”


    “是、是,您是……”


    二十一冷哼一聲,“一身晦氣!”


    沈墨洲上前半步,將二十一擋在身後,一臉溫笑,“我誠心而來,那就誠意求進。道長就不進去,我和我弟弟進去好了。”


    翠萍給了二十一一個示威的眼神,對沈墨洲莞笑道:“公子請隨我來。”


    二十一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進去,一個人在外麵幹等著。


    九嬸子祠堂左右不是很寬,想必也不是很大,隻是因為從上麵垂下來許多竹簾,一排一排,隔成了狹窄的走到,一次看不到底,所以顯得空間大。


    沈墨洲和喬揚帆跟在翠萍身後,順著竹簾隔出來的道路,慢行,最後穿過一個房門,進到了一個四合院裏。


    院裏露天,四方都擺放著矩形的神壇,神壇裏也是插滿了所謂的信徒敬奉的香火。


    院裏來上香的人,四方都拜,沒有多餘的說話聲,隻有誠心祈願的言語。


    沈墨洲打量著四周,看到正東方的那間屋裏,有不同尋常的東西從裏麵泄露出來。陸續會進去兩三個人,進去時還挺精神的,出來後就低著頭,走路輕飄飄的。


    翠萍講話的聲音也更低了,“兩位公子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我嬸嬸。”


    說著,翠萍走的方向,正是正東方的那間屋。


    喬揚帆忽然有些怕,抓著沈墨洲的腰後的衣襟,悄聲喊道:“墨洲哥!”


    “嗯?”沈墨洲應了一聲。


    “我可不可以在外麵等你?”他說。


    沈墨洲皺起眉頭,看他,顯然是對他的臨陣退縮感到不滿。


    “哥……”他小聲地叫著,滿臉的哀求。


    “唉……”沈墨洲歎了一口氣,輕輕點點頭。


    沈墨洲獨自跟著翠萍進那間屋。


    門簾一掀開,一股黑暗的色彩,迎麵而來。沈墨洲看屋裏麵,怎麽看都是朦朦朧朧。


    但在普通人眼中,這不過是見普通的房間,隻是有點暗。屋裏點著四麵牆上都點著紅色的蠟燭,從房梁上垂下來一四根細線,線上都綁著一圈長長細細的檀香。幽幽地檀香味漂浮在室內,混著這陰暗的氣息,不但沒有讓人靜心虔誠,反而當人心生懼意。


    屋中央,放著一把雕花的黑漆椅子,具體是個什麽模樣,在黑暗中隻看得見輪廓。


    椅子上坐著一個人,端坐不動。燭光打在那人臉上,可以讓人看見是個女人,五十歲左右的樣子,臉上的溝壑在燭光下,更為明顯。她閉著眼,仿佛眼皮蓋著的下麵,沒有壓住。


    翠萍上前,喚道:“嬸嬸。”


    半晌沒有聲音。


    “嗯……”九嬸子開口了,音調又慢又悠長,仿佛從棺材裏醒來一樣。


    她睜開眼,睜眼的速度十分快,沈墨洲隱約看到睜眼的瞬間,有紅光一閃。


    “翠萍,你剛剛不是走了嗎?”九嬸子問道。


    “嬸嬸。”翠萍開口的聲音嬌滴滴的,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侄女帶了一個好俊俏的公子過來,給嬸嬸看看。”


    “哦?”九嬸子拉長了聲音,看到了還站在門口附近的沈墨洲。她眯起眼,點頭道:“的確是個俊俏的公子。”


    “嗬,九嬸子好。”沈墨洲連忙拱手行禮。


    九嬸子站了起來,朝沈墨洲靠近。“這位公子,叫什麽名字?今天幾歲啊?”


    沈墨洲正要迴答,翠萍就已經上前,拉著九嬸子的衣袖,開口衝九嬸子嬌嗔起來,“嬸嬸,別人可是對您慕名而來的呢!”


    “行了,你這丫頭!”九嬸子用手指點了點翠萍的額頭,轉臉問沈墨洲:“公子所來,是求問前程,還是卜算姻緣呢?”


    “哎喲!”翠萍跺了跺腳,捂著臉扭了扭身子,說著,她又在九嬸子耳側低語了一聲。


    “行了,翠萍。”九嬸子拉長了調子,有些不悅,“不要看到長得俊的公子,就在這裏胡思亂想,這事月老本上有記,不能亂來。”


    沈墨洲溫文一笑,道:“無礙,今日我來,便求問這月老薄上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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