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瀾看著黑色的水晶牢籠,繼續跟旁邊的人聊天:“哎,你跑出去過嗎?”


    “十多年,怎麽沒有跑出去過?也不過是次次都失敗罷了。”男孩轉過頭,看著液瀾,“他們不會很快吃你的。最近她們的族群裏鬧了點別扭,也估計是族長的事情。”


    “為什麽跑不出去?”液瀾完全沒有在意族不族長的。


    “她們生活的地方有氧氣。出了這片水域就全是水了,無法唿吸,出去之後隻是蒼茫大海。要怎麽才能活下去?要怎麽才能迴家?”男人歎氣,長長地歎息帶著悲傷之氣在整個監獄裏彌漫開來,“你還是放了這個念頭吧。你要是現在跑出去被她們抓迴來,她們會更快的吃掉你。”


    “啊,這樣啊。”液瀾倒在一邊,“你能和我說說你的事情嗎?”


    “什麽事?”


    “你看起來好像很悲傷。要是才剛剛六歲的話,應該不會有那麽多悲傷,你這種傷感是戀人,彼此之間才會有的。”液瀾一副心理學家的樣子,“和我說說吧。”


    “好吧。我當時的確是被那條擁有粉色魚尾的人魚,帶迴來了。”男人慢慢的開口。


    在那片海域裏,一個小男孩兒被大海的水流輕撫著,他的對麵是一個擁有這粉色頭發,粉色魚尾的漂亮女孩兒。他們兩個對視著。


    人魚握住男孩的手,那號看得見那條人魚的手腕上都是粉色的鱗片,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特別的漂亮。男孩兒忍不住張口:“姐姐,你是什麽人?”


    人魚女孩突然捂住他的嘴,對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慢慢的把他帶到一個宮殿裏,這時候那條人魚才說話:“我是人魚,是我救你迴來的。你可千萬不要亂跑,這裏的人魚啊,都吃人。小孩子可不能隨便出去呢,尤其是你這樣的人類小孩兒。”


    “我叫坎迪·密特裏,你的?”男孩倒是毫不在意人魚女孩說的話,反而對這個漂亮的人魚姐姐很有好感。


    人魚女孩愣了一下:“我叫亞娜,是這裏的公主。”人魚摸了摸密特裏的頭發,“按照輩分,你可以叫我一聲太奶奶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隻有六歲。我已經100多歲了喲。”


    “100多歲?那你會死去嗎?”密特裏問到,在人類的國度,100歲已經是瀕臨死亡的年齡了。


    “我會死去,但是死去的方式,隻不過是被更年輕的人魚吃掉罷了。這是我們老一輩都心甘情願的死亡方式。可是呢?我瀕臨被吃掉還有1000多年呐!小東西,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我們這裏的人,都很喜歡吃你這種小孩兒喲。”亞娜漸漸對這個叫密特裏的小男孩敞開心扉,“我沒有夥伴,因為我是公主。我是整個族群裏擁有最特別的魚尾的人。我的魚尾能改變顏色,每一個魚尾能改變顏色的人都將是族長。我也是未來的族長,可是等到我代替族長的位置時。我也差不多500多歲啦,每一個漂亮的人魚都隻能站在族長位置500多年。然後就要被新的族長吃掉,我不喜歡這樣殘暴的製度。為什麽不放著這些年邁的人去,讓他們享受清福呢。當我係成組長的位置是我一定要改變這個政策。”


    “小孩兒,你在聽嗎?”亞娜看著聽的非常認真的密特裏,她又繼續說到,“可是沒有人理解我,每當我對別人說起我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們都說我荒謬,說我是個瘋子。”


    “他們太過分了!”密特裏深深地為這個女孩感到不值得。


    亞娜悄悄地說:“你小聲一點兒,這裏是皇宮,你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倒是沒什麽。你都慘啦,你會被他們養大成人,然後把你吃掉。當你的血濺到監獄的黑水晶上時,水晶的牆壁裏會孕育出一個新的小人魚,之後要經過1000年的時間才能出世。”


    “你也是這麽出生的嗎?”密特裏坐在亞娜的床上,耐心的聽著亞娜的故事。


    “是啊,我也是因為這麽殘暴的方式才出生的。我的種族裏都是女人,沒有辦法,繁衍生息。這個水晶的城堡,是上天賜給我們唯一的禮物。也是我們未來擁有一切的方式。”亞娜坐在密特裏旁邊,說到,“我仍然擁有我被吃掉的那個父親的記憶。我的那個父親是一個王,可是因為漸漸變得統一的整個大陸。他被人推到大海裏,被我的母親也就是現在的族長抓到吃掉了。然後我就出現了,我知道我的出現,意味著一個人的死亡。可是沒有辦法,因為是一個生命換了一個生命。他的記憶與思想會在我身上延續,同時,我的身上也流著他的血液。”


    “你會吃掉我嗎?”密特裏傻傻的說,眼神裏沒有絲毫的怯懦,“你會像族長吃掉你父親一樣吃掉我嗎?”


    “不會不會,我要研究新的繁衍方式,這樣的方式終究不合適。”亞娜看著外麵的大海,魚群在這裏來迴渡過,美麗的斑斕,“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藏好了。不要被人抓去,否則我也保護不了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密特裏看著關上門窗的亞娜,“亞娜,你真漂亮。”


    “不能直唿我的名字。要叫我亞娜小姐,亞娜公主,或者密西比斯小姐,密西比斯公主,再或者亞娜奶奶,密西比斯奶奶,我都不介意。”亞娜用東西把一邊的水晶燈罩上,以免有更多的光線,“現在睡覺去吧。”


    “你的全名是什麽?”


    “亞娜·羅伊·密西比斯。羅伊是我父親的名字,密西比斯是我父親的姓氏。”亞娜笑了笑,摸了摸密特裏的頭發,“睡吧,我會保護你的。”


    ……


    密特裏漸漸的長大了,17歲,還是沒有人知道密特裏的存在,亞娜還是一樣,和十一年前沒有什麽變化,隻是粉色的魚尾越來越漂亮。密特裏對她的姐姐一樣的感情慢慢的變質了:“亞娜,你喜歡我嗎?”


    “當然了。”密特裏的眼睛裏出現了光彩,亞娜繼續說到,“我還喜歡這個魚群,珊瑚,我的母親,我的朋友們。你們我都喜歡。”


    “……”密特裏抓住亞娜的手腕,“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能明白嗎?我說的意思。”


    “嗯?你不是問我喜不喜歡你嗎?”亞娜笑著說,“我喜歡你,還有周圍的一切。”


    “這……”密特裏慢慢的說,“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對你的愛是……”


    “噓。”亞娜用食指抵住密特裏的唇,“我知道,不要說。好嗎?”


    “可是,我已經長大了。”密特裏有點著急地說。


    “你還能活多長時間?”亞娜看著他,有點好奇。


    “我最多也活不過60年了,你能舍得我死去嗎?”密特裏說的話讓亞娜著急,“要死我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當然了,要怎麽才能讓你活下去?”亞娜拉住密特裏的手,“我去幫你找能讓你活下去的辦法。你等著我。”


    “隻要你能一直陪著我,我就夠了。”密特裏微笑著看著亞娜。


    亞娜為了幫助密特裏永遠的活下去,和她同壽,竟然從聖殿裏把人魚族的“心髒”偷了出來。“心髒”被偷了出來,亞娜也墮落為了人魚族的罪人。他們也發現了密特裏,把密特裏關到地牢裏,而且帶走了亞娜。


    密特裏帶著哭腔說到:“我一直被關到現在,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再見過她。我好想她,她是我一生最愛的人,我不能失去她……”


    “……”液瀾認真的說,“密特裏,我們一起逃出去吧。”


    “逃出去?逃去哪兒?”密特裏站起來,早上從海麵上射進來的光一直照到地牢的水晶天花板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我可能一輩子都逃不出去了。可是我有一個心願,我想救亞娜迴來,亞娜·羅伊·密西比斯,我要在和她說一遍我愛她。”


    “那就這麽定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出去。”液瀾看了看水晶的門,鎖的鑰匙很輕易就能得來,出去自然也不是問題。


    ********


    西冀和休抓住了一邊的救生圈,可是也隻能在海上漂泊,休仍然很平靜:“根據我的計算,我們的遊輪大概會在一個小時之後路過這裏,然後我們就能去救液瀾了。”


    “你看到了?液瀾去哪裏了?”西冀倒是在和休閑聊,“我沒看到啊。”


    “他被一個人魚帶走了,那個人魚是紫色的尾巴,很漂亮。差不多,也可能是人魚的公主。”休歎氣,“不知道,咱們到那兒的時候他還能不能有一個全屍。但願不會讓狐苒太過傷心。”


    “……我才發現誒。”西冀看了一眼休,臉上盡是無奈,“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嗎?啊?說點好聽的會死啊……”


    “嗯?我隻是說出了我心裏的想法而已。”休不去看西冀,反而是閉目養神,“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想起什麽就說什麽唄,還要想來想去的,有意思嗎?”


    “哪裏和你一樣啊?”西冀白了休一眼,“難道我們要在海水裏泡著嗎?萬一遇到了鯊魚呢?我們不是死定了嗎?”


    “的確。”休慢慢的把下巴放在救生圈上,“的確呢,我們遇到鯊魚就死定了。萬一是一條饑餓的小魚呢?”


    “啊啊,快點過來吧。現在到天黑還有多長時間?”


    “大約,六個小時。你害怕嗎?”


    “才沒有呢!”西冀看了看遠處的一個氣泡,“你看啊,那是什麽。”


    “哪裏?”休轉過身看著西冀指的那個方向,可是看到的隻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什麽都沒有啊。”


    “剛才明明就有,氣泡……啊!”西冀一下被拉入大海中,海水刺痛雙眼,但是還是忍不住的睜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不是人魚,是一個女孩,黑色的長發在水中飄蕩,微笑著,拉著西冀的手向著大海深處遊去。


    休也沉下來,悄悄地跟著西冀和女孩走了。那個女孩明顯就不是人類,可是卻還是沒有人魚的特征。到底是什麽東西?


    休突然發現自己能夠唿吸了,躲在一個珊瑚後麵。那個女孩搖了搖西冀的手,輕輕的說到:“睜開眼睛吧,我們到了人魚的領域。我叫塞西,是人魚和人類的孩子。這個地方是我發現的,隻屬於我一個人的地方,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地方。在這裏你和你的同伴是安全的。還有,珊瑚後麵的那個人,請你出來吧,一路跟隨也辛苦你了。”


    休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才從珊瑚後麵走出來:“你好,塞西。我叫休,你牽著的那位是我的們的王子——西冀。”


    “西冀?希冀,真的是個奇怪的名字呢。”塞西鬆開西冀的手,“現在你們姑且呆在這裏。這裏是安全的。”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呢?”


    “因為現在人魚族在大肆覓食,尋找配偶。這是他們最後的生存機會了,想你們剛才那樣,在海上飄搖,肯定會被他們帶走的。”塞西坐下來,“我也隻是想幫助你們一下。如果要是不信任我,你們完全可以離開,不是嗎?”


    “……那就謝謝您的款待了。”西冀微笑,這個女孩子很特別,“您剛剛說您是人魚和人類的孩子?這貌似,不太實際吧。”


    “我的確是人類和人的孩子,我就告訴你們,我唯一保存的記憶吧。也請你們靜靜地聽我訴說。”塞西慢慢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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