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讓那兩個男生將袁傾陽帶出去,又走過來安撫程雪的情緒。

    程雪抹了抹眼淚,渾身瑟瑟發抖著,像是嚇得不輕的。她向張老師看了一眼,又向張曉麗看了一眼道:“我……我想迴家去。”

    張老師表示理解,一個小姑娘在外麵遇到這種事情,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迴家。

    張老師正要叫個人將她送迴去,一直站在一旁觀看著全部事情經過的楊洛急忙走上前來道:“張老師,我送學妹迴家吧。”

    張老師一看到楊洛頓時鬆了一口氣,楊洛是個穩重的人,他信得過。

    “你不要怕,楊洛學長送你迴去,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程雪偷偷向楊洛看了一眼,點點頭。

    張老師和張曉麗一直將兩人送上公交車才轉身進去,公交車上人不多,程雪和他在後排的位置上坐下,他給她遞過來一張紙巾,問道:“有沒有傷到哪裏?”

    不知怎麽的,程雪這會兒麵對他卻覺得有點尷尬,她接過紙巾道了謝,搖搖頭,淡淡道:“沒有。”

    剛剛將眼淚擦完,卻突然聽得他說了一句:“演戲演得不錯。”

    程雪渾身一僵,猛然轉頭向他看去,卻見他表情淡淡的,又道:“不過,其他人應該看不出來。”

    程雪呆呆的望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果然在他這樣心思深沉的人麵前,她這些小伎倆根本無從遁形。

    楊洛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又急忙加了一句:“這樣也好,他以後恐怕也不敢再靠近你了。”

    程雪點點頭,轉過頭去,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卻聽得身旁的他突然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好像在躲著我,你在想什麽?”

    程雪捏著紙巾的手緊了緊,也不敢轉頭看他,隻搖了搖頭道,“沒有,隻是你學業繁忙,怕影響了你。”

    “是嗎?”

    她聽出他語氣不太對勁,忙轉頭去看,但見他那幽深的目光也正望著她,眼底藏著無法忽視的落寞。

    程雪突然發現,自己對他似乎太過無情了一些,她一心想要揭開他的麵紗,把他從黑暗的角落中拉出來,讓他堂堂正正站在她麵前,可是拉出來之後,他都已經適應了外麵的陽光了,她又開始將他往角落裏推。

    其實仔細想一想,他是不是那個心狠手辣冷酷殘忍的言景洲又如何呢?他是言景洲,也是她的小醜先

    生啊,前一世裏,他一直默默幫助她,溫暖她,喜歡她卻不敢說出口,她愛上了別人被別人傷害了他還要為她討迴公道,他對她如此,她真的沒有什麽理由去抗拒他。

    她對他笑了笑,柔聲安慰道:“我真的隻是怕影響你。”

    或許是看到她的笑容,他眼底的落寞也慢慢散去,雖然還是那冷冷的一張臉,可是整個人看上去卻沒有一開始那麽沉重了。

    他輕應一聲,“嗯。”

    “……”

    想通了這些事情之後,程雪一時間也覺得輕鬆了不少,猛然想到剛剛那個學姐喂他吃東西時的情景,那種心頭梗梗的感覺又來了。

    “剛剛那個學姐看上去跟你很親密啊?”

    “嗯?”他愣了愣,略想了想才明白她說的什麽,“我和她隻是同學。”

    “同學啊?”程雪語氣涼涼的,“可是人家還喂你吃東西呢!”

    “我不是沒吃嗎?”他的語氣竟然顯出幾分急促。

    “……”呃……他的確是沒吃,程雪被他給堵了一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一路無話,兩人在程雪家不遠的一個路口處下了車,那路口處有個賣熱糍團的,程雪下了車也沒急著走,目光盯著那邊看了幾眼,身旁的人很快發現了,凝眉疑惑道:“想吃?”沒等程雪迴答,他就過去買了一份。

    糍團用一個塑料小碗裝著的,還是熱乎乎的,糍團上麵淋了一層黃糖,上麵還有一層化生和黃豆打成的粉末,一時甜香味撲鼻,讓人食欲大增。

    程雪也沒客氣,接過來便吃了一口,熱乎乎的,甜滋滋的,吃在口中簡直別提有多滿足了。

    程雪猛然想到什麽,用竹簽叉了一塊向他遞過去,他愣了愣,隨即搖搖頭,“我不吃。”

    “我喂你的你可以吃。”依然不依不饒的遞到他的嘴邊。

    楊洛目光向四周掃了掃,稍微別扭了一下最終還是低頭將熱糍團吃進口中。

    程雪笑了笑,“以後你隻能吃我一個人喂的東西明白麽?”

    他微低著頭沒看她,輕輕應了一句:“嗯。”

    程雪見他渾身上下似乎都透著些僵硬,然而迴應她的時候卻非常乖順服帖,程雪真是無法想象,那個冷酷殘忍的男人竟然還有這麽乖巧溫順的時候。

    真的好想摸摸他的頭發給他順順毛啊!

    程雪周一去學校,才剛剛在

    位置上坐下就聽得一旁的白謙問道:“聽說你昨天被袁傾陽調戲了?”

    這消息大概也傳遍了,聽他問起來程雪也沒覺得驚訝,點點頭。

    白謙卻撇撇嘴不屑的哼了哼,“楊洛不是也去了嗎?他怎麽不好好保護著你?我若是在現場,一定將袁傾陽那小子揍得爬不起來。”

    程雪轉頭向他望去,他又立刻道:“你千萬別誤會我想保護你啊,我這是見義勇為,將你換成是張曉麗我也會出手。”

    程雪無奈的搖搖頭,沒理他。

    袁傾陽進教室之後明顯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他也沒當成一迴事,在座位上坐下,才坐下就聽得斜前方兩個女生對著他指指點點的。

    雖然她們說話的聲音小,但他還是聽到了。

    “天啊,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就是啊,看不出來,一表人才的卻這麽齷齪下流,以後得離他遠點了。”

    “就是就是,太惡心了。”

    袁傾陽慢條斯理的將書本拿出來,就像看不到班上的同學對他似有若無的鄙夷,他目光向程雪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見她正撐著腦袋,沒事人一樣做習題。

    他真的不敢相信啊,他的小雪花會這麽對他,那個會在看到他之後,興奮的跑過來撲到他懷中的小雪花,那個會在他生病之後無微不至照顧他的小雪花,那個會在他失落的時候安慰他的小雪花,那個會帶著甜甜的笑容給他講笑話逗他開心的小雪花。

    他真的想不到,這麽溫柔體貼的人一旦咬起人來竟這麽狠。

    如果她心裏還有他的話,她絕對不會這樣算計他的。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她不再愛他了,她已經不屬於他了,她已經愛上別的人了,以後她的笑容,她的溫柔,她的所有的美都不再屬於他。

    “啪嗒!”袁傾陽握在手中的圓珠筆頓時斷成兩截,他低頭一看,卻見那斷裂的地方劃過他的指腹,被劃到的地方立刻冒出一股血來。

    鮮血汨汨流出來,可是很奇怪啊,他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痛。

    經過這件事,程雪和袁傾陽也算是徹底撕破臉了,袁傾陽猥-褻她,雖然不至於被送到派出所,但是肯定是被老師狠狠教育一頓的,再加上他的名聲大跌,想要安然無恙的在德明一中度過高中生活,那他一定會夾著尾巴做人,更不會傻到再靠近程雪。

    而程雪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課間操的時候程雪去上了個廁所,快要走到教室門口之時正好看到袁傾陽從門口出來,他的麵色不太好,眼中還泛著紅血絲,整個人顯得死氣沉沉的,早沒有那溫潤君子的光彩。

    如今再看到他,她連同學之間的客氣都不用了,所以就如沒看到他一般,她麵色冷冷的走過去,然而在經過他之時卻聽得他輕飄飄的丟來一句,“如你所願。”

    程雪腳步一頓,轉頭向他看去,他卻並沒有多餘的解釋,直接抬腳離開了。

    而之後的日子裏,袁傾陽的確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再靠近她,中午也不再跟她們一起做功課,在路上碰到彼此竟連招唿也不打,就像是不認識的陌生人,這對程雪來說的確是好事一樁,隻希望能跟袁傾陽就這般老死不相往來度過高中生活。

    **

    最近程雪開始跟住校生一起上晚自習,每天晚自習下課後迴到家都快到九點了,這天晚上,程雪走到距離她家不遠的地方,遠遠的就看到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小區門口,待看清了那人是誰,程雪一時又是驚訝又是欣喜,他會出現在這裏肯定是專門等她的。

    這段時間生怕影響到他,她也沒去找過他,本來想著等元旦放假再去找他的,不想他竟然還找到她家這邊來了。

    聽到腳步聲,他轉迴頭來,而程雪已經跑到他身邊,好歹按捺住心頭的激動向他道:“你怎麽來這邊來了?”

    他沒說話,隻靜靜的望著她,小區外麵有一盞路燈,暈黃的燈光照下來,在燈光灑落的每一處似乎都帶著一種黃騰騰的霧氣,他的模樣似乎也被這霧氣籠罩,朦朦朧朧中她隻覺得他的麵色很凝重。

    程雪覺得他不太對勁,嘴邊的笑容也凝固下來,“你怎麽了?”

    他看了她許久才微微頷首,輕歎一聲,“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他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澆下來,程雪隻覺得整個人都涼透了,雖然她知道他總有一天會離開的,迴到屬於他的地方,可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她以為最起碼也要等到他高考過後。

    “你……要去哪兒?”她故作疑惑的問。

    “安淮。”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那是我爸爸的家,我別無選擇,隻能迴去。”

    程雪當然知道他隻能迴去,如果他不迴去爭取,他遲早會被他哥哥暗中殺掉,隻是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與他相見,安淮,那是c國的特別行政區,是距離這裏很遠很遠的

    地方,與她隔了萬水千山。

    “我們……還會再見麵麽?”

    或許是聽到她說話的語氣變了音調,他急忙放柔了聲音安慰一句:“你不要擔心,不管我去了那裏,我都不會不管你的。”

    他並沒有正麵迴答她們會不會見麵,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見麵,此次迴去,他非常清楚他要麵臨的是什麽,言家那個華麗又光怪陸離的世界,還有他上頭那個背景強大又一心要致他於死地的大哥。

    甚至,他恐怕連他能不能活著都不敢保證,可是他還是向她承諾,他會管她,不管他到了哪裏,活著一天就管她一天,就像前一世一樣。

    程雪覺得鼻頭酸酸的,心裏也梗得難受,哪怕他以後會變成那個沒有人性的言景洲,可是她還是舍不得這一刻與他的離別。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哽咽,“你什麽時候走?”

    “跟你道別了就走。”

    “這麽快?!”程雪隻覺得一顆心都沉到了穀底。

    “嗯。”他的語氣很低很低,低得聽不出情緒。

    “你……”程雪張了張口,分明有許多話要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猶豫許久才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黑沉的雙眸凝望著她,看得那麽緊,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鎖在眼睛裏,“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的。”

    程雪忍著眼淚重重點頭。

    不知何處突然響起兩道重重的喇叭聲,像是在催促著什麽,程雪這才發現不遠處的街道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她猜想這轎車恐怕是專門等著他的。

    “我要走了。”

    程雪這會兒心亂如麻,聞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愣愣的衝他點點頭,他嘴唇翕動片刻,也似有話要對她說,不過最終他還是後退一步,然後轉身,可是一轉身,腳上就像是被黏住了,半晌動彈不得。

    他背對著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看到他背脊緊繃,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因為緊握在微微顫抖。

    片刻之後她看到他低了低頭,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終於抬腳,頭也不迴快步離開,上了那停在不遠處的車,黑色的轎車很快便消失在凝重的夜色裏。

    這一別,從此山高水闊不知何時才與君相見。

    程雪望著那離去的車子許久之後才迴過神來,感覺臉上一片濕潤,她抬手抹了抹,竟不知道什麽時候流淚了。

    她抬著沉重的腳步迴到家中,躺在床上,心頭那陣失落感卻久久揮之不去。

    離別來得太突然了,他就這樣走了,從他轉身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再也不是那個沉默的躲在角落裏,自卑卻又冷漠的少年,而是身份尊貴的言家二少,不出幾年就會成為名震全國的言家家主。

    還會再見麵麽?或許會的,隻是在見麵的時候大概一切都不一樣了。

    小醜先生就這樣離開了,難過歸難過,可是日子還是要照常過下去,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程雪幾乎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學習上,隻是偶爾想到那個淡漠卻會羞澀的少年,心頭總是會蒙上一層溫暖卻又酸澀的情緒。

    高一下學期,程雪開始對數學產生了恐懼和無力感,以至於她高一下學期期末考試的時候數學竟然才剛剛及格,而在數學這科上並沒有做太多努力的白謙竟比她還要高了二十分。

    程雪心裏的不平衡是可想而知的,甚至為了這個好幾天都睡不著,這種拚了命卻一無所獲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

    高二學校搬了新教學樓,同時也分了文理科,程雪報的是文科,白謙和張曉麗都去了理科,而袁傾陽跟上一世一樣,也報了文科,兩人很不幸,又分到同一班,不過好在從高一那件事之後兩人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高二剛開學不久,程雪收到了一個從國外寄過來的包裹,她倒是很詫異,她在國外可沒有什麽認識的人。

    程雪拆開包裹,卻見裏麵是幾本數學練習冊,程雪隨手翻開,待看到上麵的字跡她才醒悟,這些都是小醜先生寄給她的。

    他在練習冊裏還夾了一張字條,上麵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好好看看我的解題思路。”

    他的數學成績她是知道的,據說奧數還得過獎的,能得到他的筆記,對於她這種數學渣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餡餅。

    隻是她卻很疑惑,他遠在安淮又怎麽知道她數學不好的呢?而且這包裹來自海外,他為什麽還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從海外寄給她?

    不過她略想了想就明白了,一來想來是他也時刻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二來,他不直接跟她聯係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如今的他恐怕還沒在言家站穩腳跟,所以他不能讓對他不利的人知道他在這裏還有個讓他牽掛的人。

    對於他的體貼程雪覺得心裏暖暖的,而他寄給她的筆記她更是認真揣摩分析。

    其實程雪之前在數學方麵有幾

    個學習誤區,太過直腦筋,解題方式太過單一,思路轉不過彎來,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雖然費了很多功夫在數學上,但是對這一門功課卻並沒有多大的興趣。而有了他給她的筆記之後,跟著他解題的思路走,程雪才慢慢發現數學的奧妙,也漸漸喜歡上了每次解完題之後輕鬆喜悅的感覺。

    是以,程雪的數學成績一路節節高升,沒有數學拖她的後腿,再加上上一世的經驗,在高二下學期期末考的時候她就考到了文科第一,而她也有了屬於自己的自習室。

    當時的理科第一是張曉麗,兩人是好友再加上經常一起討論功課,所以幹脆每次自習的時候就湊到一個教室,有時候白謙和幾個平時比較要好的同學也都會在自習室一起學習,日子倒是過得充實。

    當然在認真學習之外程雪也時刻提防著母親的病情,隔三差五就勸她去醫院做複查。

    剛開始的時候複查結果都還不錯,直到最後一次,醫生告訴她情況不容樂觀,癌細胞轉移到肝髒了。

    雖然早就猜到有這個可能,但是聽到這個消息,程雪所受的打擊也非同小可,這些年她一直非常注意,也讓母親加了中藥調養,以為會有所改變,卻沒想到最終還是這個結果。

    一想到母親終將會離去,那段時間程雪簡直難受得吃不下飯,不過蔣明淑倒是挺開朗的,還安慰她,“媽媽沒事兒,你好好學你的,媽媽可還等著給你辦升學酒呢!”

    程雪眼眶濕潤,忙點點頭,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蔣明淑似突然想到什麽,又正了正顏色道:“雪兒啊,媽媽跟你說啊,這上大學你就別隻顧著學習了,要是有合適的男生,可千萬要鬧鬧抓在手裏。”

    程雪強忍著酸澀笑了笑,“好。”

    蔣明淑也來了興致,原本是躺在床上的,這會兒直接坐起來道:“我跟你說啊,你要找高個的,最好是一米八以上,不然你找個矮個的,跟你這個小矮瓜在一起,以後生的孩子怎麽辦?”

    程雪聽著她這些話卻是哭笑不得,“我哪兒是小矮瓜?”

    蔣明淑瞪她,“怎麽不是小矮瓜?不到一米六五的都是小矮瓜。”

    “……”好吧,她隻有一米六二。

    “還有啊,要找個學理科的,以後家裏哪兒線路出了問題他還能幫著修一修,還有家裏燈泡壞了也有個人幫著安。”說到此處不知怎麽的,她又歎息了一聲,“當然了,他一定要對你好,對你很好才行。”嗔了她一眼又道:“你那

    不愛搭理人的性格也改一改,別總像個悶葫蘆一樣,人家現在外麵的男孩子都喜歡活潑一點的女生,我的話都記住了?”

    程雪將臉貼在她的手掌上,“行了,都記住了,你的話我什麽時候沒記住過?”

    蔣明淑這才放了心,又重新躺在床上,程雪將臉頰在她手上蹭了蹭,鼻尖卻酸得難受。

    我會交男朋友,會交高個的學理科的男朋友,他會幫著家裏修電線,會幫著家裏安燈泡,會成為我們兩個女人的依靠,可是媽媽,你也要活著看到我交男朋友的那一天好嗎?

    為了緩解病情蔣明淑開始做化療,做了幾次之後她整個人就憔悴了不少,程雪學業忙,沒辦法照顧她,而程海鷹卻是全然不管她的死活的,隻剛開始來看過給過幾個錢意思了一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程雪沒辦法隻能請了醫院的護工幫忙照顧,這一來二去的她的積蓄也用得差不多了。

    雖然她猜到這一世或許小醜先生還會幫忙,但是她也不想全然依賴他,所以在高一的時候她辛苦了一下,寫了不少小說給雜誌社,因為有上一世的經驗,倒是三篇有兩篇都中了,她手頭也存了一點錢。

    而且她原本就想好了,就算沒有小醜先生的幫忙,她好歹也要熬過高考,然後申請助學貸款。

    卻沒想到,在距離高考前兩個月的某一個天,她跟上一世一樣,被校長叫到了辦公室,並給了她一個包裹,說是好心人捐贈的。

    程雪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雙手捧著包裹,她鼻頭酸酸的,前世今生欠他的這份恩情不知怎麽才能歸還。

    程雪迴到家之後才拆開包裹,卻見包裹裏麵躺了一張卡另外還加一部手機,上一世的他直接給的二十萬的現金,這倒跟這一世不大一樣,而且這一世他還多給了一部手機。

    程雪原以為手機上會存有他的號碼,可是打開翻了一下,裏麵空空的什麽都沒有,程雪有點失落,想著自從他離開,她們也有兩年多沒有聯係過了。

    這天中午放學之後她得空去銀行查看了一下,卻發現這卡中竟然有五十萬的巨款,程雪嚇了一大跳,上一世他給她二十萬已經夠多了,沒想到這一世他竟然直接給五十萬。

    也不知道他在言家過得好不好,一下子給她這麽多錢,會不會對他造成影響,而且她又沒有他的聯係方式,想詢問他一下都沒辦法。

    不過有了這筆錢倒是讓母親又撐了一段時間,隻是和上一世一樣,她高考過後沒多久母親就去

    了,在高考之前她在母親病床前說了許多話,然而當時的她已經很虛弱了,她靜靜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了一會兒就流淚,程雪一見她這樣子就難受得不行。

    將母親安葬過後,又有不少親朋好友來這邊吊唁,這麽一忙就是好幾天,忙著倒是沒覺得有什麽,隻是忙過了安靜下來之後,腦海中總是迴蕩著和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

    沙發上還放著一套沒織完的嬰兒衣服,自從三年前生病開始她就很喜歡織衣服,織程雪的,還有程雪未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出生的孩子的,她恐怕也是擔心有個萬一,希望以後她的外孫女能穿到外婆親手織出來的衣服,以此來表達早已不在人世的外婆是疼你的。

    重生過後的這幾年,除了學習,她差不多都用來陪伴她了,放假的時候,兩人也去過不少地方遊玩,她拍了不少照片,每張照片中母親都笑得很開心,即便重來一世也無法改變母親去世的命運,可索性,她並沒有遺憾。

    然而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她依然感覺到了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感,從此再也沒有人無微不至的關心她,也再也不會有人用寵溺的語氣責備她了。

    她雙手抱膝坐在沙發上,屋中隻開了一盞不太明亮的壁燈,牆壁旁放著媽媽的遺像,遺像前麵點著香蠟,香蠟的味道傳過來,一遍遍的提醒著她母親已經離開的事實。

    她難過的蜷縮成一團,這一刻,她多希望她的小醜先生能陪在她的身邊,他總是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這個時候她真的很需要他,很需要。

    然而身在天南海北之外的他又如何能到達?

    或許是坐了這麽一會兒也累了,程雪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她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程雪拿過一看卻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揉了揉眼睛這才接起電話,還沒開口詢問是誰,那頭便傳來一記暗沉渾厚的嗓音道:“下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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