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午到了中午,又到了下午,直到夕陽西斜,才有一雙大腳出現在顧雲初的麵前。


    她喜出望外,可看清了來人,她頓時失落下來,“怎麽是你?”


    “雲初,我二哥現在不方便,我送你迴家。”景子墨伸手去拉她,目光裏滿滿的都是疼惜。


    顧雲初抹了一把緊繃的臉,訕笑著問:“家?哪個家?”


    “你可以先迴你以前的住處,或者去我那裏,要不去我那裏吧,我那兒有上好的熏香,你可以好好放鬆一下。”


    “景子墨”顧雲初的聲音冷下來,“你什麽意思?”


    景子墨溫和而堅持,“沒什麽意思,隻是現在這種情形我覺得你不適合和我二哥見麵。”


    “許薇姿在他那裏吧?”顧雲初動動腳想站起來,可時間太長了,她的腳麻木了,一動就像貓咬的疼。


    景子墨扶住她,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嗯,不過你不要多想,他和許薇姿沒什麽,隻是有些事情要說開。”


    “你開車來的嗎?”顧雲初把眼睛睜的老大,隻有這樣眼淚才不會往下掉。


    顧雲初,堅強些,事情的真像到了現在還不清楚,你不能再軟弱的逃避也不要一味的哭泣。


    景子墨晃了晃手上的鑰匙,“是的,來,我送你。”


    顧雲初點點頭,“我們上車。”


    走到車那邊,顧雲初搶過景子墨的車鑰匙,敏捷的進了駕駛室。


    景子墨拍打著玻璃,“雲初,顧雲初你幹什麽?你就算會開車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


    顧雲初並不迴答他,她憑著一股怒氣支撐,發動車子,把車歪歪斜斜的開出去。


    景子墨吃了一通尾氣,他又擔心又著急,跟著車在後麵跑“顧雲初,你停車。”


    她不想停車,她怕一停下來就失去了麵對景薄晏的勇氣,他們已經結婚了,是合法夫妻,她迴家沒什麽不可以。


    顧雲初還是讀研的時候學的駕照,因為四年前他們說她出過車禍,所以她自己下意識覺得不敢開車,今天什麽都不管了,她憑著一股勇氣橫衝直撞,竟然也把車開迴來別墅。


    夜色已經彌漫開來,別墅區一片燈火輝煌,而景薄晏家的燈無疑是最亮的。


    顧雲初拿出電子鑰匙開門,很幾次手抖得不像樣,她用左手壓住了右手的手腕,勉強才把門打開。


    地燈亮在草坪裏,乍一看以為星星掉了下來。


    顧雲初有些好笑自己的想法,明明很激動很生氣,可心裏卻覺得一片沉靜,甚至有心情胡思亂想。


    客廳的門是巨大的落地玻璃,從外麵看不到裏麵,但是裏麵可以看到外麵。


    景薄晏看到了顧雲初跌跌撞撞的身影,他謔的站起來,下一刻卻鎖緊了眉頭,又坐迴沙發。


    另一隻沙發裏,許薇姿正捧著一杯酒啜飲,她有酒癮,過一斷時間不喝上一杯就會難受。


    門被用力推開,顧雲初氣喘籲籲的站在那裏,屋裏懸綴的水晶燈照耀在她鬼一般蒼白的臉上。


    掠了掠長發,她嘴唇哆嗦了幾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許薇姿淡淡的撩了她一眼,隨後對景薄晏說:“我還是把菲兒帶迴去,你家裏不方便。”


    景薄晏抬手製止,“許薇姿,菲兒必須留在我家裏,而你要是覺得不放心,也可以留下來。”


    顧雲初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指指許薇姿,問景薄晏,“要她留下來?”


    景薄晏薄唇抿成一條線,看起來非常煩躁,“嗯,菲兒也會在這裏住幾天,雲初,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可以先迴辛甘那裏住。”


    “我覺得不方便?”顧雲初就像鸚鵡學舌,一句句重複著景薄晏的話。


    景薄晏眸子沉了沉,沒言語。


    顧雲初握著包帶的手越發緊了,因為太過用力指關節都發白,她腦子沒有任何問題,記得清清楚楚他們領證還不過24小時,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他竟然讓她出去住?


    “景薄晏,你說這話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是你的妻子,你把我置於何地?”顧雲初的眼睛越發猩紅,怒火在胸腔裏燃燒。


    許薇姿冷眼看著他們爭吵,臉上露出不屑,她把空酒杯放下,懶懶的站起來伸了個腰,“你們慢慢吵,我去看看菲兒。”


    許薇姿長得高,走起路來姿勢非常好看,今天她穿著長裙,花瓣一樣柔軟的裙擺隨著上樓梯的動作搖曳,很能迷惑男人的眼睛。


    放著這麽一個狐狸精在家裏和自己的男人孤男寡女,顧雲初才沒那麽有病。


    “景薄晏,我想和你談談。”她使勁壓著脾氣,她亦記得景薄晏說過有什麽事就直接來問他,所以這次她不走彎路,等著他最直接的迴答。


    景薄晏半躺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支著額頭,“雲初,讓我靜一靜好嗎?”


    他甚至連個解釋都沒有,把她當成無理取鬧的女人,隻想要靜靜。


    他不知道她在民政局等了他一天,到現在為止一口水一粒米都沒沾到嘴邊?


    如果是個潑辣的女孩子,好比辛甘那樣的,會不會現在就跑過去壓在他身上大哭大鬧,甚至直接把結婚證甩在他臉上,大聲說:“草泥馬明天就離婚。”


    可她是顧雲初,從小養成的性格和所接受的教育讓她拉不下臉,她聽到自己說:“那你先想著,我上樓。”


    顧雲初走的很急,甚至都沒聽到景薄晏喊她,打開他們臥室的門,她疲憊的靠在門上。


    “你怎麽進來了?”許薇姿懶懶沙沙的聲音在床的方向響起來,駭的顧雲初立刻睜開了眼睛。


    許薇姿姿態撩人的躺在床上,她身邊還有那個小女孩。


    顧雲初的眸子從她的臉滑倒她枕的大靠枕上,那個是她買的,晚上看書的時候總喜歡枕著。


    不單純是鳩占鵲巢的感覺,就像自己的東西被玷汙了,很髒很髒。


    顧老師的作風應該轉頭出去,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哭鼻子。


    和她對視了幾十秒,顧雲初抬手指著門的方向,“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出去。”


    許薇姿皺眉,大概覺得她很白癡,“我為什麽要出去?”


    “因為這裏是我家。”顧雲初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可是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怪異。


    “你家?奧對,是你家,你和景薄晏已經領證了。但是對不起,是景薄晏讓我住這裏的,我覺的這個家裏比較權威的還是他吧。”


    “我讓你給我滾出去。”忽然,顧雲初扔了手裏的包上前撕住了許薇姿的頭發。


    她絕對是辛甘附體了,不對,大概辛甘也沒這麽潑辣,她現在的樣子有點像徐穎。


    潑婦又怎麽樣?床上的女人像個女王一樣高高在上霸占著她的地盤,她又當的什麽淑女?


    許薇姿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卷曲的長發被她扯著垂到地上,她大聲尖叫:“救命,你這個沒有修養的女人。”


    修養,以為不動手打人隻偷人算修養嗎?許薇姿,你在國外呆的太久了,不懂什麽是中國人的修養。


    睡著的菲兒給驚醒,她看到顧雲初在打許薇姿,立刻衝上來想廝打顧雲初,顧雲初不可能跟一個小孩計較,卻被她狠狠的咬住了手臂。


    景薄晏聞聲而來,他看到麵前的景象也大吃一驚,他衝過來去掰開顧雲初的手,把許薇姿對的頭發給解救出來。


    太用力了,許薇姿有十幾根頭發落在顧雲初手裏,她抱著頭發大哭,用英文開始咒罵。


    “你沒事吧?”景薄晏傾身,伸手撥弄著許薇姿的頭發,還好沒流血。


    疼痛從手臂上蔓延,顧雲初卻絲毫不動,她的手被菲兒像蚌殼一樣死死咬住,可是景薄晏隻看到她扯許薇姿的頭發,卻沒有看到她被咬。


    菲兒很聰明,她適時鬆口,蜷縮在許薇姿的懷抱裏,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樣子顯得很害怕。


    景薄晏伸手摸摸她的臉安慰,“菲兒,你怎麽樣?頭還疼嗎?”


    原來,菲兒的頭上包著白色的紗布,大概是頭受了傷。


    菲兒抱著景薄晏的胳膊,軟軟的哀求他:“爸比,菲兒害怕,爸比陪著。”


    顧雲初看著景薄晏,她以為他會拒絕,誰知道他竟然點點頭,從床的另一邊上去,躺在了菲兒的身邊。


    這張他們昨晚才歡愛過的床現在竟然躺著一個陌生的女人和孩子,他們三個躺在一起,宛如一家人,而顧雲初卻像個傻瓜一樣站在地上看著他們。


    她以為簡慕白渣,卻沒想到景薄晏更渣。


    抬頭看了一眼門的方向,顧雲初拿起放在門後的棒球棍,猛地用力把梳妝台上的東西全掃落下來。


    玻璃碎片四處飛濺,菲兒尖叫出聲,景薄晏忙護住她,大聲斥責顧雲初,“你瘋了。”


    對,我瘋了,我是瘋了。


    又是一棍子,她打碎了台燈。


    許薇姿張大了嘴巴,有點不敢相信,她看著景薄晏,“這就是你千挑萬選的新娘?比我姐姐差了從東土大唐到西天的距離。”


    “顧雲初,你停下。”景薄晏大喊。


    這倆下顧雲初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她扔下棒球棍,神經質的笑笑,摔上門揚長而去。


    不知道是怎麽了,她心裏就像一團魔火在燃燒,剛才的瘋狂舉動好像已經釋放出身體裏所有的暴力因子,讓她根本停不下來。


    腦筋裏的每根神經都像皮筋一樣被拉起來,然後被小蟲子當成公路爬來爬去,她甚至在腦海中能幻想出大腦皮層覆滿黑色小蟲子的恐怖模樣。


    真的快瘋了,她看著黑重的天空,做了一件更瘋狂的事情。


    警車的警報聲劃破了夜空的安寧,紅色閃耀的燈光就像一隻隻猩紅的眼睛,幾輛警車全在景薄晏家門口停下,全副武裝的警力人員靈巧的衝上去,其中有一個對其他的做了手勢,然後去按門鈴。


    景薄晏早被聲音吵到,他打開門,看清了外麵的陣仗,連陰沉黑暗,“你們幹什麽?”


    “是景薄晏嗎?剛才接到你妻子的報警求救電話,說你拐賣婦女幼童,綁在房間裏施暴。”


    景薄晏的臉色黑的堪比鍋底,他咬了咬呀牙,冷聲說:“你們弄錯了,大晚上不要擾民好嗎?”


    對方是個非常稱職的警察,他按住景薄晏要關上的門,正氣十足的說:“景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是這也不妨礙你成為嫌疑人,畢竟很多有錢人都是bt。”


    這個定論……下的也太偏激了吧。


    別墅區不比普通小區,出點事就一堆大爺大媽圍觀,可動靜整的也太大了,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出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景薄晏的身上,好像他就是bt殺人狂。


    景薄晏一咬牙,“那進來,注意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音,我家裏有小孩子。”


    警員們也沒敢太放肆,他們有秩序的進入,謹慎又認真的四處搜查。


    其實不用怎麽看,一會兒就有人說:“頭兒,樓上有情況。”


    臥室裏,剛才被顧雲初打碎的一片狼藉還沒有收拾,許薇姿抱著菲兒坐在床上,小女孩的頭上還包著紗布。


    那位領頭的警察對手下點點頭,完全和報案中提到的情況相符合。


    警察問景薄晏:“她們是誰?”


    “許薇姿,景可菲。”景薄晏摁著眉心,他沒想到顧雲初會這麽做,這不像她。


    “那她們和你什麽關係?”


    “朋友,和大人是朋友。”


    “朋友?”警察挑眉,“景先生,您是已婚男人,能把女性朋友帶到自己家臥室的嗎?”


    景薄晏狹長的眸子一眯,“我就是這樣,有意見嗎?”


    警察唇邊凝齊一抹冷笑,這些有錢人,真特麽的有病。


    “那小孩子額頭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被車撞到了。”


    顯然景薄晏的迴答人家一個字都不信,再反觀許薇姿絲毫沒有幫他的意思,剛才被顧雲初扯到頭發讓她到現在情緒都很煩躁,高冷的不想打理任何人。


    警察眼尖,看到地上有一縷頭發,他揮揮手,“把人都帶走,迴去慢慢審。”


    景薄晏揮開警察的手:“我要聯係我的律師。”


    “景先生,那是您的權利,但把你帶走也是我的責任。”


    這個晚上,幾乎全別墅區的人都目睹了景薄晏被警察帶走,從他家裏還帶出一個女人和孩子。


    他隔壁的老先生很驚訝,“這小夥子怎麽會這樣?明明就說過疼媳婦的男人不會是壞男人。”


    他身邊的妻子搖搖頭,“這你還不懂嗎?豪門恩怨,估計是偷吃太囂張太太反擊了,這世道呀,就是人心不古,我還是迴去看我的羋月傳吧。”


    顧雲初也躲在人群裏,她很漠然的看著景薄晏被帶上車,然後轉身離去。


    景子墨的車還在,她上去,發動引擎時手指抖的幾乎握不住鑰匙。好容易發動起來,她幾乎一腳油門到底,轟轟的開上馬路。


    bagboss酒吧。


    顧雲初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進來,就是門口閃爍的暗黑係列霓虹燈和囂張的重金屬音樂鼓噪著她身體裏的血液,想釋放想發泄。


    靠在吧台前,她已經忘了這是自己喝下的滴幾杯酒,她沒什麽酒量,現在更是醉了。


    人群裏,有倆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一雙貪婪一雙惡毒。


    “李老板,您看上那個女人了?”劉毅指指顧雲初的方向,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麽要來喝悶酒,不過正好給了他一個報複的機會。


    原來,鄭琪安宿舍裏的事件他當時是摔在地上磕壞了腦子,後來出院後他發現其實有問題的是下半身。


    他障礙了,無論怎麽樣能當不了男人,他們劉家幾代單傳,眼看著香火要斷在他手裏。


    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可他下意識的把這些怨恨轉移到鄭琪安和顧雲初的身上,鄭琪安給馮校長的老婆比如絕境,最後隻能出台當小一姐,他時不時的找人侮辱她一番,有一次花錢雇了幾個人差點把她玩死還沒給她錢,心中的怨氣出了一半,可顧雲初的這一半他沒有辦法,顧雲初身後有景薄晏,是他惹不起的,本以為這份仇恨一輩子都報不了,卻沒想到她今天送上門了。


    身邊的客戶李老板對她垂涎三尺,他完全可以借刀殺人事後撇清。


    李老板灌了一口酒,“這女人不像是夜店裏的人,有辦法?”


    “她呀,我認識,一個很有名的浪女人,在一個家裏,和叔叔和侄子都睡過,還是大學老師。”


    李老板口水都流出來了,“喲,這麽浪,小劉,你要是今晚把她給我弄到手,以後我的生意都是你的。”


    劉毅點點頭,“等著,看我的。”


    這裏他經常來,招手叫來酒保,塞了幾張紅票子在他手裏,然後把一小紙包藥粉給了他。


    這種藥是他從網上買到的,就“小乖乖”,聽說什麽樣的女人隻要喝下,就蕩的沒邊兒了。


    酒保趁著顧雲初沒注意,把藥放在她的酒裏。


    酒是海水藍色,加上燈光昏暗,顧雲初根本沒有發現異樣,更何況她醉的迷迷糊糊。


    劉毅和李老板瞪大眼睛看著她,在心裏喊著“快喝”“快喝”


    酒送到唇邊,她忽然又放下,手機一直在響,她找不到。


    老半天,她才找到手機,沒有按接聽鍵就對著聽筒喂,結果沒聽到聲音,直接扔在包裏。


    那邊的人等的都快冒煙兒了,緊緊的盯著她再次握著杯子的手。


    一個囂張的小太妹從她身後走過,大力的撞到她,一杯酒全傾灑在吧台和她身上。


    “草”劉毅拍著大腿咬牙,就差一點就成功了。


    劉老板露出猥瑣的目光,“小劉,這下怎麽辦?”


    劉毅心一橫,“不管了,直接過去帶人走,她反正已經喝醉了。”


    李老板沉吟:“不好吧,萬一她要是叫……”


    “放心,這裏沒人管那麽多的閑事,而且她越叫您就越開心呀。”


    李老板是個老油條,心裏癢的要命可還是狡猾的說,“好,我去開車,在門口等著你們。”


    劉毅暗罵一句老狐狸,不過仗著他對酒吧熟悉,帶個人走應該沒有問題。


    推開人群他來到吧台邊,手搭在顧雲初的肩膀上。


    沒想到她就是醉酒依然很敏銳,甩掉他的胳膊抬起頭大聲問:“你誰呀?”


    “雲初,好久不見。”涎著臉,堆著假笑,劉毅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也越來越像太監。


    仔細看了他一會兒,顧雲初算是認出來了,“劉毅呀,鄭琪安那個男朋友,你們,都不是好人。”


    劉毅黑了臉,“雲初,你喝醉了,我送你迴去。”


    手臂剛被碰到,顧雲初就甩開他,“你別碰我,惡心,劉毅我告訴你,少來惹我,上次的事是我放過你,否則你有這麽好過?”


    一抹陰狠從眼睛裏閃過,為了怕別人看出異樣,顧雲初怎麽罵他都忍著,隻是一味陪著笑,手臂卻暗暗用力,真的把顧雲初從凳子上拉起來。


    “雲初,別喝了,我送你迴家。”


    “劉毅,你放開我。”


    這種事酒吧裏常有,所以絲毫沒有引起人注意,顧雲初被他拉住,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反抗。


    得逞的笑了笑,劉毅在心裏想,顧雲初,別再跟我裝什麽高冷女神了,今晚你完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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