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覺今年雖已一千三百多歲了,但仍是一副壯碩中年男子模樣,國字臉,留有長須,麵容不怒自威,在容家一眾侍奉中很受尊敬,當然這也和他凝識後期的實力有關。


    很多年以前他有過奇遇,那要從他小時候說起,他母親因為生他時難產死了,父親是個樵夫,獨自把他拉扯到七歲大。


    宋覺如今還清楚地記著那年嚴冬,天寒地凍,父親為了讓他過年吃上肉於是入山砍柴,卻遇到了封山的暴風雪。他知道父親不會迴來了,想等著大雪漸息的時候再入山尋找父親遺體,但就是那天晚上。


    他夢見了自己素未蒙麵的母親,他沒見過母親,但他知道那就是母親。他母親用鋸子拉扯柴火,奏出了一曲哀傷的歌。


    “這首歌叫濃雪。”宋覺一本正經地對著麵前的人說,同時放下了唇邊的笛子。


    他麵前的人一身黑衣,緊緊貼在身上,似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隻是黑衣人現在臉上全是鮮血,從皮膚下滲透出來,極為恐怖,像隻厲鬼。


    “你很厲害,我敗得不冤。”黑衣人露出難看的笑容,聲音像是夜梟一樣難聽,說著話時臉上又滲出血來,“你這樣的大高手,竟然會為容家賣命,守護這區區一個泉眼,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怪不得我獄魔宗派那麽多人來都無果,原來是死在你手裏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有何不可?”宋覺搖頭,“而且這是一個承諾,你不懂的。”


    話一說完,噗嗤一聲,他剛剛吹奏的笛子卻已從黑衣人眉心洞穿而過,想要逃跑的神魂旋即被拉扯進了笛子之中,哀嚎頓止。


    “今年第七個了吧,獄魔宗,又想潑髒水麽?這潭水已經夠渾了。”宋覺抹去笛子上的血液,收入懷中,七孔骨笛,拇指粗細,通體蒼白。


    至於黑衣人的屍體,宋覺身後隨即快步跑出一群人來,動作老練而嫻熟地將屍體收拾幹淨,還不忘奉承,“宋供奉實力強大,區區一個毛賊竟還敢來窺視我容家靈泉。”


    他們眼中,宋供奉每次出手都隻是取出了一把骨笛,旋即放在唇邊似乎吹了片刻,因為他們可沒聽見任何聲音,而對手卻會渾身充斥鮮血,動彈不得,簡直像要爆體而亡。然後宋供奉一笛子戳過去,對手的腦袋就會如西瓜般被穿了個破洞。


    這麽多年來,從無例外。


    姬九在牆外聽著一切,目光閃爍,高牆另一邊自然就是容家的藥園,雖說是容家府邸後山,但依舊用牆壁圍起來,而且還專門派了強大武者把守,可想容家對其的重視程度。


    “不過聽他話中意思,似乎早就有人在窺視容家靈泉了,而且還來了不止一波。”


    “也對,這般說來……虞涼記憶中的那個傳言便不可信了,這其中絕對藏了不少貓膩。”


    “容香雲靈魂中設有禁製,無法泄露家族隱秘分毫,所以泉眼之下的冰火兩重天消息不可能是從段雲口中暴露出去的,他隻是背了黑鍋。”


    姬九轉念間便聯想到這些,目光顯得有些幽深,半晌後腳步微動,便悄悄地沿原路返迴,消失不見了。


    “怎麽總感覺有人在窺視一般?”宋覺擦拭著笛子,抬頭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臉色很是凝重,他這奇異的感覺已救過他很多次性命了。


    他隨即對身後幾人問道:“這幾天容家可來了什麽人?”


    宋覺一直待在藥園之中,幾乎寸步不離,所以容家很多事情發生了他都不是第一時間知曉。


    一人當即答道:“迴宋供奉,容家這幾日主持著以茶會友大會,倒也太平,而且香雲小姐招親也無什麽異常,她和那個叫什麽白衣段雲的走得比較近,兩人似乎情投意合。”


    “白衣段雲?”宋覺眉頭一皺,隻覺有點蹊蹺,問道:“可查清此人底細?”


    “呃……這個,小人倒是不怎麽清楚,族長說了這次小姐招親隻招小姐喜歡的,其它方麵卻沒什麽要求,至於那段雲,好像說是孤苦一人,並無居所。”這個侍從遲疑了下,才答道。


    宋覺眉頭皺得更深,“明日你傳我口令,將其餘供奉召來這裏,讓他們先看著,我親自去看看這段雲到底是何人。”


    為容香雲招親的事其實半月多前就有了定論,許多勢力早已知曉,而如今突然半路躥出來個段雲,沒保其中不會有什麽問題。


    ……


    ……


    見天色漸亮,姬九便來到城外一處偏僻地方,旋即和分身互換了位置,讓他守在外麵,以備後患。


    而自己則迴到房間,姬九開始閉眼打坐,心中卻是在思慮如今的嶽川城的局勢,表麵上雖一片太平之景,茶會也極為熱鬧,實則暗流湧動,殺機隱現。


    連容家似乎都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姬九也是憑著吸收了的虞涼記憶才敢如此推斷,容家那神異功效的花茶,其特殊之處恐怕早已被人察覺了,雖然並不知道是何緣故。


    容家茶園派有強大武者看守,一方麵是靈泉的重要性,不容有失,另一方麵就是因為怕被人知曉其特殊之處,惹人垂涎。


    如今其他勢力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前去探查,若姬九猜的沒錯的話就是因為他們已經知曉了靈泉的特殊性,是想確認那東西是否值得他們出手。


    畢竟一旦開戰,有些後果總難以預料,甚至有些時候兩方都會死傷慘重,這樣反而就得不償失了。所以首先要確認這份利益是否足夠大,大到可以彌補戰爭中的損失,或者說大到那點損失可以忽略不計。


    容家暗中的對手無非就是在等這麽一個時機,隻要一確定,那麽是戰是退完全就是一瞬間的事。


    姬九敢這麽篤定,自然是因為結合了記憶中容家被滅門一事,對嶽川城的詭譎形勢,他瞬間有了撥雲見日之感。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你們若要鬥,我不在乎再將水攪渾一點。”


    “明泉為幌子,實則暗泉之下才有冰火兩重天之象,以冰火之氣為源泡製茶水,自然具有神異功效,這般想來容家發展了千年,絕不會是表麵上這麽點實力。”


    “築宮期武者絕不少,而且段雲所說的明泉和暗泉之間似乎有著聯係?”


    姬九目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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