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緩步踏進小鎮,麵帶笑意四處看了下,對此修羅地獄般的場景視而不見,然後才向秦昊走去,嘴角笑意漸漸擴大。


    剛剛自然是他控製了謝暖暖,秦昊的反應也不出他的意料,他消褪的隻是表麵上的殺意,心中卻依然還處於嗜殺嗜血的狀態,隻是暫時被他自己壓抑住了而已。


    還呆愣不已的秦昊並沒發覺姬九正向自己走來,臉上還是一副微微有些不明的表情,不明白自己剛剛為何要下狠手,不明白自己殺心到底來自何處。


    好似……不受他控製一般。


    “哈哈,殺得好,斬草就得除根。”姬九走來,一邊拍著掌,一邊說道:“這女孩也不簡單,小小年紀就心思深沉,知道通過偽裝來隱藏自己,連老夫也差點被騙過去。”


    秦昊聞言看去,見姬九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臉上還殘留著淚水和血跡的混合物,這如今的狼狽模樣,倒是被前輩瞧了個正著。自己前幾天還對濫殺無辜一事抵抗不已,這時不是在打自己臉麽?


    “前輩,其實我不是故意的……”秦昊臉上微微一正,便將之前自己的變化一一道來,包括父母頭顱至今尚未入土,如何被謝家人發現,想抓自己去落霞宗邀功之事……以及自己眼前一片猩紅,見人就想殺,見脖子就想咬,根本不受自己控製,就像有人在耳邊蠱惑一般,而他竟還會一一照做,就如入了魔一樣。


    不過秦昊也猜想是自己如今修煉的功法緣故,畢竟前輩早已說過,這是門魔功,可以讓他修行境界極速提升的同時,也需要他以強大毅力抵製心中各種誘惑,如今怕是一語成讖了。


    姬九聽了秦昊的解釋,卻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臉上做出凝重思考的神情,良久之後才深深地看了秦昊一眼,讓他莫名緊張起來,然後緩緩道:“這幾日你過於求成,煉化的武者精血過多,導致根基虛浮、意誌不穩,被各種私欲乘虛而入,今日被父母之仇激怒,才有了現如今一幕。”


    說著語氣嚴肅起來,“老夫曾說讓你不要激進,順其自然,水滴石穿,你不聽,雖有我給你的瓶子提煉精血,但也不能一昧求成,現在可知道後果了?”


    一副恨其不爭的模樣。


    秦昊臉色訕訕,愧疚道:“前輩所說有理,晚輩知錯了。”被姬九這麽一罵,他心中對鎮中誤殺之人的愧疚感覺已稍稍淡了些,不似剛才那麽難受,就像被人理解了一樣。


    姬九又搖了搖頭,道:“你也無需自責,這些人殺了便殺了,事出有因也罷,無因也罷,何須後悔,莫不成你還能去抵命不成?”眼神卻是幽幽地看著秦昊,似要讓他明白這個道理。


    秦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還是不忍心去看那些死狀淒慘的屍體,雖說他當時不受控製,但畢竟還是他下的毒手。


    “那走吧。”


    “嗯,前輩,請等一等……我還要將父母入土。”


    “也對。”


    姬九聞言點了點頭,理解道,然後負手走到鎮外,靠在樹旁,似閉目養神。


    秦昊露出感動神色,抹了把臉上的混合物,也不再去看腳邊小女孩逐漸冰涼的屍體,旋即跑迴秦家那片廢墟,咬著牙……


    一個多時辰後。


    秦昊麵帶幾分悲涼,又有幾分疲憊,迴到了姬九身邊,不過姬九卻從中感受了一絲解脫之意,笑問道:“此間事了,你也大可放下一件心事了,不過落霞宗的仇人?”


    “前輩放心,我絕不會手軟了。”秦昊堅定道。


    姬九對此一笑而過,隨即一招手,一團幽藍色火光從掌中飛出,落向小鎮中,轟一聲,火蛇猶如煙火炸裂,四處飛濺,沿途一切盡皆吞噬,化作火海。


    滾滾濃煙中,小鎮內死了的、或是沒死的人,都燃成焦炭,下一刻整座小鎮化作灰燼消散於無形,方圓幾裏之內,泥土泛黑、生機寂滅。


    秦昊神色複雜,這裏曾留有他諸多美好記憶……可惜都煙消雲散,這樣被火焰吞噬,也好。


    一把提起秦昊,姬九頓時化作流光遠遠離去。


    ……


    ……


    一天後,落霞宗大殿內。


    白楓天眉頭不展,負著手左右踱步,其餘各長老也都愁眉苦臉,暗自歎息,宗主平日所坐的位置,如今空無一人。


    “宗主已經離去半日,如今還不曾有何消息傳來,想必是兇多吉少了。”


    “唉,宗主當初就不該聽你們幾個老鬼的話,說什麽拿下浣顏劍宗宗主就能阻止戰爭,你們看……這一去不返,不是糊塗嗎?”


    “那就是個魔窟。”


    “那浣顏劍宗如今淪為魔門宗派,手段歹毒邪惡,將幾萬人命置若草芥,隨意殺戮,而且個個弟子像被洗腦了般,不懼任何痛苦,悍不畏死,簡直和死士無異。”


    “他們應該是被人以歹毒手段給控製住了,不過此人也真心了得,竟牢牢控製住整整一大宗門,此手段真讓人不寒而栗。”蘇姓年輕長老苦笑,他本有絕頂的武道天賦,年紀輕輕就已升到入靈境燃靈期,本有大好前程,可如今卻要陪落霞宗負隅頑抗,或許不小心還會一命嗚唿,對此真是難以接受。


    “魔道所為,遲早會遭受製裁的,各位不要氣餒,因此亂我宗士氣,可是想成為全宗的罪人?”一長眉長老頓時冷聲道,言語間盡是對魔道的唾棄厭惡。


    另一長老嗬嗬冷笑,瞥了他一眼,嘲諷道:“朱老莫以為我們還能抵抗不成,土雞瓦狗一樣潰不成軍,當初可是誰落水狗似的夾著尾巴逃迴來,連自己弟子的生死也棄之不顧。”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麵,但殿中眾人都是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並不覺得有所說錯,畢竟朱長老貪生怕死是所有人皆知的事情,對此眾人都習慣了。他如今這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其實和小醜無異罷了。


    朱長老一對白色長眉顫了幾顫,似想反駁,但又覺無話可說,隻能衝幾人冷哼一聲,把頭扭開。


    白楓天見此無奈一歎,揉著眉心,道:“如今浣顏劍宗已逐漸逼近我宗駐地,各位切勿在此時候自亂陣腳,昨日夜裏我已叫弟子去其他宗門求救,雖說很難指望上,不過聊勝於無吧。”


    “宗主可是入靈境納川期的武者,若想走誰又能留住他,諸位莫要胡思亂想了。”


    蘇長老眼裏閃爍異色,看了看其他人,忽輕聲道:“萬一宗主真是出了什麽意外呢?而且浣顏劍宗說不定真是有人背後指使,萬一正是赤寮帝國的人?眾所皆知,赤寮帝國境內可是有著諸多魔道宗門的。北疆帝國連自己都顧不過來,是不可能派兵來相助我們的。”


    “大不了和他們決一死戰。”


    “宋長老所言極是,是啊,大不了魚死網破,誰怕誰。”


    蘇長老嗬嗬一笑,暗罵愚蠢。


    白楓天環顧一周,歎道:“諸位稍安勿躁,安心等待宗主歸來,若是……到時候隻能去請太上長老了。”


    那位一直閉關衝擊魂宮境的太上長老,其實才是他們這等三流勢力的鎮宗底蘊,一般時候都是沒人敢去打擾的。


    若是太上長老能夠晉升至魂宮境,對於落霞宗而言,便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即使宗門被滅,那也是可以隨時都重建的。


    ……


    ……


    在兩個宗門交戰之際,浣顏劍宗臨時駐地內。


    一道白影自空中一閃而逝,猶如白晝間突然亮起一絲白線,隻是瞬間,這道影子就消失不見,仿佛沒存過一般,因此除了姬九外並無人察覺。


    屋門一動,如同有一陣風吹進,隨即又悄然緊閉。


    床榻上,姬九睜眼,眼神幽深,看著屋內突然出現的矮小男子,淡淡問道:“落霞宗宗主趙無極?”


    男子長相普通,其貌不揚,一身簡樸白袍,氣息沉厚,猶如岩漿,周身散發太陽般炙熱的氣息,此刻眉頭皺起,似有困惑,問道:“你不意外?”


    姬九唇角掀起,露出笑容,道:“意外什麽?對你的出現?還是你納川中期的修行境界?”


    趙無極眉頭皺得更深,眼裏警惕和困惑交織,據他所知,浣顏劍宗宗主楚雲風隻是納川前期而已,有何憑借如此鎮定?還是自大到以為能夠對付自己?


    不可能,他沒那麽傻,可如此鎮定表現又不似偽裝。而且在他的感知中,“楚雲風”周圍並沒有埋伏一人,否則他也不敢以身涉險。


    “楚宗主,若你是在拖延時間的話,恐怕要失望了,幾十招裏製服你我還是有自信的。”趙無極緩緩說道,同時緊盯姬九雙眸,似想要從中看出一絲波動來,可惜讓他失望了,那雙眸子真是太鎮定了,鎮定得不像是人的眼神,倒像是沉寂悠久歲月的古井,讓他心中無端一慌。


    姬九抬眸和他對視,聳鼻似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忽輕笑道:“靈魂灼熱純淨,竟有了一絲向神魂轉變的痕跡。果然是浩陽決大成了,不然也不會有底氣說出這話,也好,我正在為尋找強大靈魂發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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