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個原因。”


    “哦對了,前輩,您剛傳我的唿吸法門,玄妙莫名,竟不需讓我自行領悟修行,仿佛生來就會一般,以前卻是從未聽您提及過。”秦昊繼續說著話,眼神似有幾分埋怨,本有速成的方法,為何還要他努力苦修。


    姬九把他此時的表情看在眼裏,並不意外,果然這位的主角病又犯了,自命不凡又理所當然,每個人都該圍著他轉,他需要什麽,那他就該得到什麽。


    “可笑,少年你莫非認為醍醐灌頂之法極為容易?隨隨便便就能施展?那可是需要在靈魂上麵烙上印記的。”姬九的笑容越發玩味,他早已料到這點,所以傳給秦昊唿吸法門的同時,也將一粒魔種種下。


    魔種的成熟需要時機,但隻要一日秦昊對他心存惡意或者不滿,魔種就能自他靈魂深處破土、發芽、長大、成熟。魔種成熟之日,便是秦昊命隕之時,那時,他就隻能成為一具聽命於姬九的傀儡,如同分身。


    萬化天魔大法,魔化萬千。


    姬九也曾有數千分身,可惜都被仇家找到,盡皆滅殺。


    秦昊也隻是埋怨了一下,並沒有其他什麽意思,所以聞言抱歉道:“是晚輩唐突了,沒能理解前輩的良苦用心。”他以為姬九是在為他著想,畢竟在靈魂留下印記,極可能會對靈魂造成無法磨滅的傷害。


    “你知道就好。”姬九笑了笑,不以為意道,他也不想秦昊那麽早就死去,畢竟“尋寶鼠”可不好找。


    接下來姬九不再說話,似陷入了沉睡之中,秦昊也沒在意,神色依舊興奮,悄然握住了拳頭,感覺澎湃的力氣充斥於身體中,旋即咧嘴笑了笑,才閉眼適應這股突然強大的力量。


    ……


    ……


    一夜無話。


    天色漸亮,在牛大牛屋內休息一夜後,秦昊一身精神氣飽滿,準備離去。


    他首先去了牛大牛爺爺的屋子,想打聲招唿再走,可當秦昊推門進去之後,卻突然愣住了,雙眼無神,臉色發白。


    “哦?看來昨夜他就已經斷氣了。”


    姬九笑容玩味,聽不出是嘲諷還是陳述的聲音適時響起。


    破舊的木床上,須發皆白的老者雙眼緊閉,神態安詳,似在睡覺,可分明已感知不到任何唿吸。秦昊還不敢確定,快步跑了過去,一捉老者手腕,隻覺陰冷僵硬,如同冰塊。


    “為什麽?為什麽?”他呆呆地發問,雙手死抓頭發,眼睛發紅,不敢相信,昨天傍晚還一臉笑意和他交談的老頭,今早卻已屍體冰涼,是他的緣故?


    他害死了朋友唯一的親人,若不是他要來尋什麽機緣,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姬九似笑非笑道:“嗯,心脈破碎,顯然氣急攻心而死,都說老人家經不起恐嚇,你尋機緣便是,非要找什麽理由,何不當初就直接屠了村子……”


    這老頭怎麽可能會那麽脆弱,畢竟經常受到蛟龍精血的蘊養,他的死亡,自然是姬九的傑作,不過姬九可不背這鍋,一切的源頭都是秦昊,是他要帶姬九來這裏的……


    “啊……”


    秦昊抱住腦袋,發足力朝屋外奔去,沿著村中小道,一路跑出村外,卻是沒注意到今天的牛家村格外安靜,就如死了一般。


    “少年,別逃避了,不就是害死了個老頭。牛大牛和你非親非故,關係也隻是一般,就算是朋友,那也是可以背叛的。”


    “這世上,殺妻殺子以此證道的武者多如過江之鯽,你這又算得了什麽?”


    “你將來可是要成為強者的,沒必要的為了一點小事後悔糾結,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且,除了你自己外又沒人知道你幹了這件事,不是麽?”


    “瞞他人難,瞞自己豈不簡單?”


    “你隻是順道過來取了一份機緣而已。”


    姬九滿臉笑意,為秦昊指點迷津、撥雲見日,這可是“老爺爺”的標準任務,他做的一絲不苟。


    “啊……”


    秦昊發聲怒吼,在林中極速狂奔,前方傳來瀑布雷聲般的巨響,他縱身一躍,跳在一塊巨石上,然後讓身子就這般落下。


    “撲通”


    激起半丈水花,漣漪四散,又消失不見。


    秦昊飄在水中,呆呆地望著天空,雙眼無神,腦袋與礁石碰撞,磕出道道傷痕,也不管不顧,臉上血跡很快便被水流衝走,然後更多的血又流了出來。


    “嘖嘖嘖,連這也受不了,這主角當得可真玻璃心。”姬九唯有如此感歎,明明是急功近利的一個人,偏偏還有底線存在——重情,尤其是對親人以及朋友。


    既然已在秦昊身上留下魔種,隨時可以知道他的動向,姬九也不打算繼續耗下去了,旋即神魂卷裹著戒指從秦昊身上脫落,掉入水底,不知衝向何處。


    這枚須彌戒可是極為稀少的空間靈寶,姬九可不會任其留在秦昊身上的,若是他不小心弄丟了,姬九恐怕要氣得殺人。


    過了良久,秦昊才從水裏爬上岸來,渾身水涔涔的,麵上毫無表情。


    “前輩,我們迴臨川城。”他低著聲音說道,可過了很久也沒人迴應他,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隨即臉色慘白,失魂落魄。


    他視若珍寶的戒指,已經消失不見了。


    “前輩,您已經拋棄我了嗎?”


    秦昊雙眼呆滯,喃喃自語。


    ……


    ……


    半個月後,浣顏劍宗一名青衣弟子在河邊洗劍,撿到一枚古樸銅戒。


    青衣弟子頓時有如神助,修為境界一路攀升,被宗門高層所注意到,一長老將其帶去盤問,翌日將一枚銅戒獻給宗主。


    “趙老啊,看不出來你竟是個會將寶物拱手相讓的人。”


    “哈哈哈,趙老目光和我等不同,長遠得多,知道抱緊宗主這根粗大腿,哪是你們這些鼠目寸光的人能相比的,哈哈,趙老,你看我的說對不對?”


    “你們這些人,淨瞎說些什麽,要不是趙老細心,我們又怎麽能看出那弟子身藏異寶呢?”


    眾長老看著從宗主住處出來的趙長老,一陣揶揄,語氣諷刺。


    可讓他們奇怪的是,趙長老一臉平靜之色,就好像沒聽見他們說話一般,若換做平時,他早就爭得臉紅脖子粗了,今天卻是古怪異常,透著股濃濃的詭異之感。


    “走吧,一枚戒指而已,有什麽好爭的,獻給宗主就獻給宗主吧。”


    趙長老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即自顧自離去,眾人麵麵相覷,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莫名有幾分寒意。


    這趙長老,莫非被宗主洗腦了?


    ……


    ……


    檀香嫋嫋的房間內。


    一名身穿藍衫,麵色頗為白淨的中年男子閉著眼,正緊繃身體盤膝坐在床上,眉頭緊皺,臉上不時流露一絲痛苦神情。


    絲絲縷縷的黑氣,自他手中的戒指內彌漫出來,隨著他的唿吸,如同蛇群般爬上他的臉龐,很快遍布每一寸肌膚,仿佛蛛網。


    青黑之色不時隱現在中年男子眉心,讓他身軀輕輕顫抖,白淨毫無斑紋的手掌上血管凸起,如同細蛇,若此刻他周圍有人,便能清楚聽見血液在逼仄血管裏汨汨流淌的聲音。


    幾個時辰後。


    噗!


    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中年男子渾身一鬆,黑氣消失,似隱藏在了皮膚之下,旋即他緩緩睜開了眼,深邃的眸中,全是玩味之意。


    “意誌倒是挺堅定的,可惜了,你遇到了我。”


    中年男子,不,此刻他已經是姬九了,淡淡笑道。


    經過了一番周密計劃後,姬九成功奪舍了這具入靈境強者的身軀,入靈境納川前期,在臨川城方圓上千裏內,已是如同天威般的存在。


    大刀幫背後的勢力,正是浣顏劍宗,與落霞宗一樣,都是三流勢力。


    姬九唇角掀起,笑了笑,旋即閉眼消化這具身體的記憶,萬千片段浮光掠影般閃過,如同放電影一般,姬九隨意瞥過,便不去在意。


    浣顏劍宗如今還有一位終日閉關修煉的太上長老,武道境界也是納川期,其餘各內、外門長老都是由辟海期、燃靈期的武者擔任,所以姬九無需擔心被人發現。


    不過值得一提的便是,靈溪穀內的那條小型礦脈,竟連通著一座地下火山,火山內似乎有靈物生長。之前大刀幫和黑山寨爭奪那塊地盤,正是因為有兩家背後勢力的命令。


    “他不知那是何物,隻知那靈物似乎是株青蓮,紮根於火焰之中,燁燁生輝,隻是似乎還未成熟,蓮花含苞待放。”


    姬九喃喃自語,眼內卻是有股逼人的神采,那株靈物何為與傳說中的一物如此相似,涅火淨青蓮,一子生一緣。


    “不可能,那是連劫橋境大能也要眼紅爭奪的靈物,據說是自混沌中伴隨天地第一道火焰而生,上古時期曾有人族得到過,正是中央天域建立神朝的人祖季青蓮。”


    “青蓮不知多久成熟一次,但成熟之時會結九顆蓮子,每顆蓮子都有莫測福緣,得一子,便能鯉魚化龍,攪動萬千風雲。”


    “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


    “隻是去之前,還得把目前的事解決了。”


    姬九眯了眯眼,不管是真是假,他遲早都會去一趟靈溪穀,那時一辨就知,若是真的……


    他重塑身軀的材料,便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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