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昊天先進宮將此事迴稟了南漠帝,南漠帝氣得又甩了一隻茶盞,並命令禦昊天一定要將單卷抓住。


    禦昊天迴到勤王府時,天已經微微發亮了,禦昊天坐在床邊,看著司寇恬靜的睡顏,覺得整個心都被充實了。


    他將手輕輕地覆上司寇的肚子,小家夥兒似乎已經醒了,正在隔著一層肚皮的他拳打腳踢。感受著胎動,禦昊天不覺嘴角帶上了笑意。


    正在這時,司寇仿佛也被肚子裏不安分的小家夥吵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是禦昊天後,便靠到他懷裏去,在其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依靠著,還在他胸口用小臉微微蹭了蹭,隨後半眯著眸子,像一隻貓,慵懶而舒適:“可是都辦妥了?”


    禦昊天搖了搖頭,道:“單卷跑了。”


    司寇聽得這話,一瞬間有些清醒了,她皺眉道:“單卷手上還有二十萬大軍,十萬在邊境,十萬在城郊,隻怕他早有預謀,已經早早讓大軍往京城移動了,還有太子訓練的私兵,若是……”


    “不必擔心。”禦昊天順了順她的長發,道:“我既然敢放他走,便是有所準備,他那二十萬大軍還不一定能進得了京城。”說著,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淩厲。


    而圈禁在東宮的太子在收到了單卷的飛鴿傳書之後,則是喜憂參半。造反這種事,說起來終究是不好聽的。將來若是自己登基為帝,難保不被史官所攻訐。


    但單卷卻說,成王敗寇,等他當了皇帝,還不是讓史官怎麽寫,他便得怎麽寫。


    想到南漠帝對自己越來越不加掩飾的失望目光,想到母後慘死冷宮,連失身都隻能靠所戴首飾來辨認,想到禦昊天最近風頭日盛,自己要是再沒有任何動作,早晚會被廢掉,太子咬了咬牙,心一橫,迴信單卷,同意他的提議。


    於是太子和單卷開始就逼宮一事展開了詳細的策劃。


    太子也第一時間聯係了顧懷遠。


    當顧懷遠收到太子密信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他將密信放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在上麵點著打著節奏。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頭來,對傳信來的黑衣人道:“迴複太子殿下,此事便交給我了,隻是還望殿下能交給我一小隊人馬。”


    黑衣人點了點頭,衝顧懷遠一拱手,飛身躍出窗外,融入了夜色中。


    顧懷遠看著他消失的身影,眼中晦暗不明。


    半個月過去了,滿京城都在通緝單卷,而單卷卻早已到了邊境與他帳下十萬大軍會和。在商定了具體時間及任務後,單卷將十萬大軍的調動虎符交給了自己的心腹,而自己則沒有隨大軍同行而是先一步趕到城郊。


    轉眼間又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裏,單卷的大軍聲勢浩蕩地朝京城趕來,一路上打著“清君側,立新君”的旗號,一路上還征收了不少民兵。太子雖未離開京城,但卻也發了聲明書,痛斥禦昊天蠱惑聖聽又陷害於他,使他禁足東宮,其狼子野心可見一斑,自己便會在這東宮等著大軍來援,絕不會妥協。


    而此時的司寇也已進入了待產期。


    禦昊天看著她的肚子,憂心道:“這孩子也真是趕巧,偏生在這時候快出生了。”


    司寇卻笑著安慰他:“說不定在他出生之前你便已經平了亂,他一生下來便能看到太平盛世了。”


    禦昊天卻道:“但願如此吧。”


    兩人相擁著坐在院子裏,享受著這珍貴的寧靜。


    正在此時,禦昊天手下蒙麵人頭領從暗處現了身,垂首恭聲道:“稟王爺,單卷十萬大軍已在城郊二十裏地處,太子也強行從東宮中殺出,與訓練的五萬私兵在城郊匯合。”


    禦昊天點了點頭,道:“讓禦林軍和京畿營的人守好皇宮,再派五名隱衛去保護皇上。”


    “是。”蒙麵人一抱拳,又一閃身掩了身形。


    沒過多久,蒙麵人再次現身,道:“稟王爺,單卷與太子的人馬已經匯合並到達城門,太子發了公告,說您出生的月份與堇妃娘娘承寵的時日不符,恐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太子作為正統皇家血脈,自當維護皇室正統,清君側,立新君。如今朝中已有三成的朝臣開始動搖不定,連京畿營中都有流言傳出動搖軍心。”


    禦昊天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嗤笑一聲:“本王倒是小看了那個沒腦子的皇兄,知道拿本王的生辰做文章,也是煞費苦心了。”說著起身道,“走,去看看他們還能說出些什麽來。”


    正在此時,司寇突然覺得小腹一陣疼痛,不覺輕唿出聲。


    “怎麽了?可是哪兒不舒服?是不是要生了?”禦昊天攔腰抱起司寇,一邊焦急地詢問,一邊腳下運足輕功健步如飛。


    禦昊天將司寇送入早就準備好的產房中,看著她一張小臉疼得煞白,不覺有些心疼,他焦急地朝門口大喊:“穩婆呢!穩婆呢!”


    好不容易穩婆進了屋門,禦昊天又拉著她快步走到司寇床邊,急切的問:“怎麽樣?是不是要生?”


    穩婆摸了摸司寇的肚子,又掀開裙子脫下褻褲看了看,笑道:“王妃現在不過是宮縮,還得有一會兒呢。”


    禦昊天卻拿了帕子將司寇額頭細密的汗水拭去,心疼道:“可是一直會這麽疼?”


    穩婆道:“根據女子的體質不同,有的疼得時間短點,有的時間長點,但都是會間隙性地疼著。”


    禦昊天緊抿著嘴角不再言語,隻是手緊緊地握住司寇的小手。


    “稟王爺,太子城郊的人馬在城門口各處防火,將禦林軍和京畿營的人馬引出城去,兩位統領已派人跟上。您可還有其他指令傳達?”蒙麵人在產房外稟道。


    此時的禦昊天眼中心中都隻有一個司寇,也不答話,伸手將司寇臉上被汗水粘住的碎發撥到一邊,動作輕柔。


    門外的蒙麵人見門內半天沒有人應答,隻得默默退下。


    又過了一段時間,門外再次傳來蒙麵人的聲音:“稟王爺,禁軍中有太子的人,如今禦林軍和京畿營的人手被調開了大半,太子已混入宮中,為不讓餘下的人泄露他已入宮的消息,太子的人將守衛皇宮的禦林軍和京畿營全部暗殺。您可有指令傳達?”


    禦昊天依舊恍若未聞。


    司寇此時卻又開始了陣痛,她緊緊地抓住禦昊天的手,長長的指甲深陷入禦昊天的皮肉,低聲唿痛。可禦昊天卻絲毫不在意司寇將他的手抓傷,他隻是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她緊張的手背,一邊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司寇冰涼的小手。


    蒙麵人仍舊沒有等到禦昊天的迴複,隻得無奈地離開。


    此時的司寇不知經曆了幾波的劇痛,整個中衣都已被汗水浸透,禦昊天在旁邊心亂如麻,卻什麽忙也幫不上她。看著她慘白的小臉,禦昊天倒情願承受痛苦的是他。


    不知道來稟報的人已經來了第幾遍,從太子混入禁軍攻入皇宮,到太子已經挾持了眾朝臣的家眷,如今正領著禁軍往朝堂上去,待他控製了朝堂,脅迫南漠帝寫下讓位詔書,便是逼宮成功了。


    可是禦昊天在太子每一步動作前,都收到了消息,可他什麽也沒有做,他隻是心疼地看著床上的女子,並不時替她拭去額上的汗珠。


    見自家王爺始終沒有動靜,再一次前來稟報的蒙麵人終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高聲道:“王爺,您再不去,太子就要逼宮成功了。”


    “讓他閉嘴,別吵到王妃。”禦昊天冷冷地吩咐道。


    身邊候產的嬤嬤輕著步子打開屋門,看向外麵的蒙麵人,麵露難色:“王爺說……”


    那蒙麵人卻一把推開嬤嬤,衝到屋內,站到禦昊天身後,正欲開口,卻被禦昊天冷冷地打斷:“滾出去。”


    蒙麵人身體一顫,明知自己這般衝動地闖進來必是讓王爺動了怒,但仍是硬著頭皮重複道:“王爺,您再不去,太子就要逼宮成功了。”


    “那又如何?”禦昊天頭也不抬,“任何人都沒有我的寇兒重要。南漠,太子想要,便給他就是。”


    司寇在疼痛的間隙清醒過來,正聽得禦昊天這句霸氣的話,不覺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終於知道了當時她打趣他時,他說的那句“這世上,唯有一個你,能威脅的了我。”意味著什麽。


    為了她,他甚至甘願放棄自己的責任,自己的抱負,甚至是自己的家國。


    隻要,有她。


    司寇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昊天,你不應該在這裏,你該在皇宮,去保護皇上,去保護南漠,這才是你該做的事。”


    “不,我該做的是在這裏陪著你。”禦昊天將臉貼上她的手心。


    “昊天,就算是為了我,為了孩子。”司寇的唿吸愈發急促,疼痛又快來了,她的話語也在短而急的唿吸中支離破碎,“你,你答應過我的,要讓孩子,生下來,便能看到平安,盛世。所以,去吧,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禦昊天看著司寇眼中的倔強,不覺眼眶有些發酸,他終是敵不過司寇的堅持,俯身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輕聲道:“等我。”言罷頭也不迴地轉身離開。


    他不能迴頭,也不敢迴頭,他怕看到他放在心尖上疼得小人兒脆弱而蒼白地躺在床上的樣子會改變主意,會更加舍不得離開。


    出了門,一陣風吹過刺激了他的頭腦,他緊緊握了雙拳,心中暗道:司寇,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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