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兒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隻能接過話茬,笑了笑說:“夜櫻姐姐也太見外了。不過是一個茶杯罷了,不值什麽,姐姐快別哭了。再哭,這滿屋裏的小丫鬟都要看姐姐笑話了。”說完還掏出帕子,給夜櫻擦了擦臉。


    “涼兒說的正是,我剛剛也是這麽說的。可這丫頭,偏偏說什麽,如今我們正在旁人府上做客,更應該謹小慎微一些,但她倒好,剛來就給打破了一個杯子。這丫頭就是心思太重,也怪我這個主子無用,她才會跟著我受苦。”司曼青慨歎一聲,說的無比自責。


    涼兒一時之間也插不上話,便隻能靜靜的站在一邊。


    好半晌以後,涼兒覺得自己的腿都麻了,她才迴過神來,問道:“對了你之前說,是司寇妹妹讓你來的?”


    “正是。眼下正是冷的時候,王妃怕娘娘您夜裏受寒,便吩咐了奴婢送來幾床蠶絲被和幾擔炭火,供娘娘取暖用。”涼兒一邊說著,以便讓人上前將東西一一都抬上去。


    “多謝妹妹關心了,真是有勞你了。”說著還拉過了涼兒的手,輕聲拉起安撫道。


    “娘娘不必客氣,這些都是奴才們應該做的。”涼兒抽出自己的手,對著司曼青福了福身子,淡淡的說道:“若是娘娘沒有其他的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你去忙你的吧,這裏有夜櫻伺候著就行了。”司曼青就算再熱絡,跟一個奴才也始終說不上話,便隻能讓涼兒離開了。


    等到她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將眼神放到了司寇送來的東西上,嗤笑了一聲道:“打發叫花子嗎?居然就給我送這些來?”


    夜櫻不敢接話,隻是瑟縮著站在一邊。


    “縮在那裏做什麽?還不過來收拾一下,難道還要讓本宮動手嗎?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司曼青看也不看她,便尖利的罵道。


    夜櫻快走幾步上前,便抱起了被子,往床上鋪著。


    “你說說你個沒用的東西,人家是丫鬟,你也是丫鬟,人家不過是個王府的丫鬟就敢這麽囂張,你還是太子側妃的丫鬟呢,居然這麽沒用!”司曼青一邊罵,一邊用修剪的尖尖的指甲不住的戳著夜櫻的額角。


    夜櫻又痛又怕,忍不住的就抽泣了起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除了哭,你還會幹點什麽!本宮怎麽會有你這麽個沒用的東西。”一看到別人掉眼淚,司曼青就會有一種變態般的快感,可是哭的久了,她也會覺得很煩!


    “還不快給我滾出去,看見你就煩!”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司曼青聲色俱厲的趕了夜櫻出去,自己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此時在司寇的房中,涼兒正在向她稟告剛剛自己看到的一切。


    “側妃娘娘說,是夜櫻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但奴婢看著那杯子散落的位置,分明就是被人扔出去的,怎麽可能是打破的。而且夜櫻的神色當中透著深深的恐懼,好像十分害怕側妃。奴婢覺得這裏麵一定有蹊蹺。側妃娘娘無論如何都要住進王府,一定有陰謀!”涼兒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的在理,末了還舉起小拳頭,緊緊地握了握,仿佛是在給自己加油鼓勁。


    “我們涼兒什麽時候竟然成了六扇門的女神捕了,分析其案情來,頭頭是道的,連我都聽入迷了呢!”對司曼青的事倒沒什麽興趣,反而是涼兒臉上認真的表情讓司寇看了心情大好。


    “王妃!你說什麽呢?人家分析的好好的,你不要笑嘛。難道你不覺得側妃突然這樣千方百計的都要賴在王府很奇怪嗎?”涼兒有些惱怒的跺了跺腳,不依道。


    “奇怪啊,當然奇怪。司曼青是什麽人,從小刁蠻任性,就算真的被太子壓得不得動彈,她大可以去找皇後,找皇上為她做主,這哪一樣都比找我強!但她卻選擇忍氣吞聲,來我這裏尋求庇護。要說她沒有別的目的,鬼才相信呢!”司寇說的一臉輕鬆,仿佛談論的不是潛伏的危機,而是今早的天氣。


    “您既然知道她不對勁,為什麽還要收留她在府裏呢?”涼兒十分不解。


    “你以為我願意嗎?要不是因為她天天來,天天來,吵得我頭都痛了,我能同意她留下嗎?更何況,既然我們已經知道她不對勁,那就不如將她控製在眼皮子底下,那麽就算她有什麽小動作,我們也能察覺,總比被她無聲無息的害了要好!”司寇很是無奈,但也沒有辦法,規避風險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風險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這樣才能一目了然。


    “王妃說的是。那我這就派人去監視她?”涼兒問道。


    “嗯,挑幾個機靈點的,不要被她發現了,日常裏她要去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情都不要管。我倒要看看,她的狐狸尾巴到底是藏在了哪裏!”司寇如今隻能躺在床上,正愁無聊的緊,既然司曼青有這個意思來給她解解悶,司寇當然是歡迎之至了。


    “是,王妃,奴婢這就去辦!”說完涼兒便匆匆的出門去做司寇交代的事情。


    接下來的幾天,司曼青一直都沒什麽動靜,每天的日子過得都很規律,看上去就像真的是來勤王府休養身體一樣。但司寇知道這件事絕對沒那麽簡單,她一定會有動作,也一定是衝著自己而來。


    不過她不著急,司寇當然就更不著急了,反正時間多的是,看誰先耐不住唄。


    本以為她還要再過幾天才會有動靜,但沒想到不過住進來三天,涼兒就來稟報說司曼青有了異動。


    司寇還當她多有耐心呢,合著還是跟以前一樣沉不住氣,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說吧,她做了什麽?”司寇靠在軟枕上,一手拿著念珠撥動著,一手不停的翻閱佛經,小聲小聲的念著。


    自從禦昊天領兵打仗去了以後,司寇本來不信佛的,也開始念起經來,就因為聽那些夫人說,多念念佛經,那滿天神佛就自然會保佑你的。司寇不要神佛的庇佑,隻希望她多念念經,佛祖能看在她勤勉的份上,保佑禦昊天平安歸來。


    “側妃娘娘身邊的夜櫻這幾天一直在廚房打轉,而且總是盯著您的那幾個專屬燉盅看,還一直纏著廚房裏的管事大娘,讓他們教她做一些糕點。”涼兒如實稟報著,心裏一股無名火就上來了。這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既是如此,你私下去吩咐那些管事大娘,他們做什麽都不要管,要什麽給什麽。”司寇如今就是那逮耗子的老貓,一下子撓死了還有什麽趣,總是要讓她先跑一跑,活動活動筋骨,也不枉費了她一番苦心部署。


    “這……王妃,既然都已經知道她們主仆有陰謀,何不趕了出去,為什麽還要留下他們,倒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涼兒有些不讚同司寇的做法,如今這府裏已經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再加上一個居心叵測的司曼青,涼兒覺得自己晚上就該睡不著覺了。


    “傻丫頭,既然知道她們不對勁,那就更應該把她們留下,看看她們到底想耍什麽花樣。處在掌握中的危險,總比將她們趕出去,然後換一批人在暗處害我來的來的安全吧。”司寇笑著跟涼兒解釋道。


    涼兒這才恍然大悟:“是,王妃真是聰慧過人,涼兒怎麽就沒想到呢。”


    “好了,少拍馬屁,快去做事,我估計他們這幾日就該有所行動了,你派人多看著點。”司寇笑著將涼兒趕了出去,自己便拿起手邊的佛經繼續誠心吟誦了起來。


    事情果然不出司寇所料,沒幾天,他們主仆二人便露出了馬腳。涼兒不止一次的發現司曼青偷偷的派夜櫻在司寇的飲食當中加了些許蘆薈。


    起初涼兒也不知道他們加蘆薈是要做什麽,後來特地去問過了大夫才知道,原來蘆薈屬寒涼之物,孕婦是碰也碰不得的。一旦司寇若是不小心吃了蘆薈,那原本就還沒有鞏固完全的胎氣瞬間就會散個幹淨,到時候,孩子保不住不說,就連大人都會有性命之憂。


    一聽大夫說完,涼兒就氣的眼圈都紅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姐妹,從小一起長大,處處欺負她家小姐也就算了,到了如今,竟是送上門來想要了小姐的命,這還是人嗎?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涼兒拿著大夫寫的診斷書,呈到了司寇的麵前,忿忿不平的埋怨道:“側妃娘娘的心思也太歹毒了些。王妃你好心收留她,她怎麽能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太過分了。”


    司寇雖然早有猜測,但看到手中的消息時,還是忍不住的歎了口氣,人性果然是最不能期待的東西啊。司曼青啊司曼青,還好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你,否則這次真的是要被你害死了啊。


    “派人去請側妃娘娘過來。就說我閑來無事,想找她說說話。”司寇將手中的紙放在燭火上燒成了灰燼,眉宇間有些疲憊的說道。


    “王妃,看你這樣,似乎有些累了,不如你先休息,等精神好些了,再找她吧。”司寇的臉色不是很好,涼兒倒不是很放心此時讓她去見那些討厭的人。


    “沒事,我知道分寸。你去就是了,今日事今日畢,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也不必再拖日子了。”司寇輕輕的揉揉自己的額頭,對著涼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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