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禦昊天迴來的時候,司寇倒是跟他提了提這件事,但禦昊天卻頗有些不以為意,隻是淡淡的說了句:“知道了。”便倒頭就睡了過去。


    知道他這幾天在軍營都十分辛苦,司寇也不忍心煩他,況且禦美嘉的婚事,他們也確實幫不上忙,將被子給他蓋好,自己也就迷迷糊糊的跟著睡了。


    轉眼時間就到了臘月初七,明天就是臘八了,按照南漠的風俗,那可是要喝臘八粥的,司寇早早的就命人將煮粥要用的各樣豆子統統準備好了,就等著今天晚上將它們熬成一鍋濃濃的豆粥,明天好應節呢。


    不過禦昊天對這個倒沒什麽興趣,往年府裏也會準備一些,不過那都是給下人的,禦昊天自己吃的都是從宮裏禦膳房做出來的,反正不都是那幾種豆子嘛,吃著都是一個味道,有什麽好張羅的。


    但司寇卻是興致勃勃,這可是她嫁給禦昊天以後遇到的第一個有家味的日子,她當然要好好準備,所以除了按照慣例準備的紅豆,綠豆,黑豆等等,她還往粥裏放了葡萄幹,白果等等她和禦昊天都愛吃的幹果,務必要做到這粥啊,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但還沒等她將粥做好,宮裏就來人傳旨說,皇上備了家宴,讓她和禦昊天進宮飲宴。


    司寇無奈隻能交代了下人好好準備,自己則匆忙收拾換裝和禦昊天一同入宮了。


    馬車上,司寇有些奇怪的問道:“不是臘八還沒到嗎?怎麽父皇這麽急著就要辦起家宴來了?”


    “老頭老了,愛熱鬧,他現在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圍著他轉,提前辦個宴會算什麽,就是天天辦,誰還敢說不成嗎?”禦昊天披著油光水滑的大氅,斜倚在軟枕上,百無聊賴的說道。


    司寇輕輕拍了他一下,嗔怒的說道:“跟你說正經的,你又跟我打哈哈,到底是怎麽迴事?”她才不相信這是南漠帝一時興起,皇上的性格謹慎隱忍,從不耽於逸樂,又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主,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在臘月初七就將人召進宮來,這裏麵肯定有事。


    看著司寇杏眼圓睜,直直的瞪著自己,禦昊天就忍不住的發笑:“好了,別看了。這還不容易猜嗎?肯定是有大人物到了唄。”


    “大人物?誰啊?”司寇緊跟著又問。


    這迴禦昊天倒是黔驢技窮了:“我又不是天橋上算命的半仙,這我哪能猜到,反正不是什麽小魚小蝦米的就對了。”


    司寇本想接著再問,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車外侍衛稟報道:“王爺王妃,前麵就到宮門了,屬下先去打點,請王爺王妃稍候。”


    既然馬上就要揭曉了,司寇倒也無意繼續問下去,隻是微微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準備著一會好下馬車。


    “今年內務府送來的水貂皮倒是不錯,水頭極好,想是知道你怕冷,特意給你拿過來的。”禦昊天摸了摸司寇身上的灰皮大氅,滿意的點了點頭。


    “是啊,穿著是挺暖和的,不過,這一切可都是托了王爺的福,要不是王爺在外不辭辛勞的奔波忙碌,臣妾哪有這樣的日子呢。”司寇迴過頭去對著禦昊天粲然一笑,笑的禦昊天宛如春風拂麵,心裏暖洋洋的。


    “嗯,知道就好,那以後可要好生伺候著。”小心地扶了司寇下馬車,禦昊天忍不住的矯情了一把。


    見他一臉乖張的模樣,司寇也是滿心的柔軟,暖暖的看了他一眼,便不說話的跟著往前走。


    宴會設在豔霞宮,禦昊天和司寇相攜著進來的時候,人也都到的差不多了。


    兩人一落座,宴會就跟著開始了,禦昊天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周圍,直到看到人群中單卷的身影,他才了然的拿起酒杯,輕輕的啜了一口。


    “想不想知道這場宴會是為誰辦的?”借著飲酒的動作,禦昊天靠近了司寇輕聲說道。


    “你知道?”司寇有些訝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當然,你往皇後的右邊看。”順著禦昊天的提示,司寇將眼神放在了一個身披鎧甲,看上去威風八麵的武將身上,這武將粗粗看去,估計也有四十好幾了,滿臉的胡子拉碴,都快看不清人模樣了,隻是那一雙眼睛卻是精光四射,滿身也是一股子肅殺之氣,威嚴的讓人不敢靠近,再加上他不苟言笑,總是麵無表情,微微皺眉,乍一眼看見,還挺嚇人。


    “這是?”司寇隱隱可以猜到這人的身份,但還是有些不敢確定。


    “能坐在皇後下首,又是這樣的一身戎裝,除了單卷,還能有誰?”禦昊天涼涼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還往司寇嘴裏塞了些她愛吃的小點心。


    “單卷?!他不是還在西南嗎?怎麽突然迴來了?”司寇隨意嚼了幾下,就強咽了下去,扯著禦昊天的衣袖,急急的問道。


    “這我哪知道,估計是迴來述職,或者還有別的事情也不一定。”禦昊天想起了莫思淳,隱隱覺得單卷在這個時候迴來,一定跟他脫不了幹係。


    “哦,那之前說的大人物也是他了?怪不得,這哪是家宴啊,分明就是接風宴嘛。能讓你們這麽多皇子皇孫陪酒,他的麵子不小啊。”司寇又偷偷的打量了那個單卷好幾眼,這才不無戲謔的說道。


    “人家可是兵馬大元帥,手上掌握著西南幾十萬大軍,又是皇後的親哥哥,還是單家現任的家主,麵子能小嗎?”禦昊天仰天飲盡杯中的酒,跟著諷刺道。


    “那你還不趕快上去逢迎一番,你看太子早就已經跟人拉上關係了。”順著司寇的話,禦昊天便往上座看去,果然看到太子舉著酒杯到單卷麵前套起了近乎。


    “他倒是殷勤的很。”禦昊天看了一眼,便別過了頭,但眼尾卻不經意的掃到了南漠帝冷若冰霜的神色,看來,太子這次恐怕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司寇這時也注意到了南漠帝的臉色不好,其實在場的眾人心中都有些數,偏偏皇後和太子卻沉浸在家門榮耀中不可自拔,看不出南漠帝的古怪態度。


    就在眾人竭力維持著表麵上的歡聲笑語時,突然一個太監舉著一個信筒飛速奔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大喊:“報!啟稟陛下,邊疆八百裏加急傳信來了。”


    “快快呈上!”八百裏加急可不是鬧著玩的,莫非邊境又出了什麽事?一時之間,眾臣麵麵相覷,但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混賬!豈有此理!”南漠帝猛然間的一聲暴喝打破了平靜,大家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紛紛跪倒在地,請求著陛下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遊疆王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敢趁著我南漠國庫空虛之時,舉兵壓境,言明要我南漠邊境5個城池,否則就要長驅直入,搗我京師!黃口小兒,竟然也敢如此囂張,可惱啊!”本來這戰事就是南漠帝心頭的一根刺,之前莫思淳提出的暫時休兵已經讓他憋了一肚子火,但苦於事實如此,他也不好發作,但今天,竟然那個遊疆王又來跟他挑釁,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父皇,遊疆王當真如此的厚顏無恥?”聽見南漠帝說邊疆又要起戰事,眾臣無一不搖頭歎息,卻又束手無策,但此時的太子卻宛若聽到了天籟之音。


    邊疆既然有了戰事,那豈不是說明他的親舅舅單大將軍有了用武之地嗎?自己是他的親外甥,母後又是他的親妹妹,隻要舅舅能立下大功,那到時候還怕他們不能一榮俱榮嗎?說不定,到時候就連禦昊天手裏的禁衛軍都能拿迴來。


    想起這幾個月來,禁衛軍那邊傳來的消息,太子就覺得此事應該要盡快籌劃,要是等到禦昊天將禁衛軍完全掌握,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聽到太子明知故問,再想起他之前對著單卷滿臉的諂媚,南漠帝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朕難道會拿此等軍國大事開玩笑嗎?太子,你說這話,用意何在,難道是在質疑朕?”


    “兒臣不敢,兒臣隻是隨口問了一句,隨口問的。”見南漠帝神色不善的瞪著自己,太子再傻也知道自己這是引火燒身了,頓時急的額頭都冒起了冷汗。


    “隨口一問?事關國本,豈容你隨口胡言!你,你簡直太放肆了!”太子不說還好,一說,南漠帝的怒火就燃燒的更加猛烈了,這樣的人,如何配得太子之位!


    “父皇息怒啊,兒臣知錯,兒臣再也不敢了。求父皇恕罪。”太子至今還弄不明白,自己真的不過是隨口一問,他的父皇今天怎麽這麽不依不饒的。


    南漠帝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太子,轉而對著殿內眾人朗聲說道:“眾位愛卿,遊疆王如此囂張跋扈,愛卿可有良策應對?”


    南漠帝話音剛落,殿內一片寂靜,這太子爺都還在地上跪著呢,他們哪裏還敢觸南漠帝的黴頭啊,總之現在就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那就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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