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話音一落,又是嗬嗬一笑,司寇聽在心裏,卻並沒有打算再接下去,隻是心中微微有些驚訝這個陳婆倒是挺會觀察分析的。


    “您住在這裏幾十年了,這周圍有沒有其他人家呢?”司寇忽的想起她們要走,必然要熟悉路形,而陳婆在這裏已經住了幾十年了,對周圍的熟悉程度自然不在話下。


    果然,司寇一說這話,陳婆旋即笑彎了眼睛,“你問我啊可算是問著了,這裏方圓幾十裏我都清楚的很!”


    司寇笑一笑,道,“那是自然,恐怕沒有人比陳婆您更熟悉了,反正咱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您給我說說這附近都有什麽罷?”


    “好好好!”陳婆聽了連聲道好,以前她住在這裏整日裏都是獨自一人,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偶爾無聊的緊了,也隻能對著天空,對著空氣嘮叨幾句,如今有司寇願意聽她絮叨,心中頓時樂開了花。


    良久,這才緩緩道,“這附近啊,都是一片楓林,滿山滿山的都是楓樹,年輕時候我就想一個人找一個世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生活,可是後來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就以為這輩子都找不到了,誰曾想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發現了這楓葉林,我很是喜歡,所以便決定再這裏度過下半輩子咯!”


    說著,陳婆麵上盡是得意之色,想來對她找到的這個楓葉林甚是滿意,隻是,司寇眉間滿是疑惑,“那隔壁的那戶人家……”


    “哦,你說他們那家啊,說起來他們要比我來這裏早呢,他們本來還不願意被我這個陌生人打擾,不過後來經過我一再堅持,他們終於答應讓我做他們的鄰居了,這鄰居啊,一座就是二十多年!”


    話音未落,陳婆的目光變得悠遠而柔軟,二十幾年的時光裏,她獨自一人在這深山裏生活,日子想必清苦又寂寞,雖不知她為何一定要在這了無人煙的深山裏生活,但她對一件事情的執著於堅持,卻無疑是讓人敬佩的。司寇無法想象這麽多年裏,陳婆是怎麽一天天熬過來的,但看她這樣開心的笑容,便知這一切都是值得。


    “這附近應是稍有人煙,陳婆出去也很不方便吧?”司寇接過陳婆手中湯碗,試探性的問道。


    須臾,便見陳婆長歎了口氣,漫聲道,“是啊,這附近都沒有人家住,我平時出去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不過幸好這山上長的東西就夠我吃了,所以也就很少出去啦。”


    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


    司寇聽見陳婆的這句話,心裏猛的一頓,若真是這樣,那她們想要離開這裏,恐怕還要比想象中的費心費力。


    今日一早,她就讓芸心出去查探周圍的地形了,現在已是午飯過後,也沒見芸心迴來,不知結果會是如何!若是像陳婆所言,那芸心出去查探周圍地形也無多大意義了。


    如此念著,司寇心頭不禁蒙上了幾絲擔憂。


    簡單的吃過些幹糧後,芸心理了理思緒,開始踏上向南的路,一上午走下來,似乎都隻是在周圍不遠一個地方打轉,除了密密麻麻的楓樹還是楓樹,不多時,芸心的信心便被大打折扣,再往前走,興許也是這般模樣吧,由於處在深山腳下,周圍連個人煙都甚是稀少,一路過來,芸心竟連一個人影都不見,難道這莫大的山下就隻住了陳婆與隔壁阿姨兩戶人家麽?


    事實正如芸心所猜想的那樣,又一個時辰過去了,向南的方向仍然沒有一條像樣的路,隻是一片雜草灌木叢生的地帶,芸心本就蹙起的眉心此時更加深了,她站在原地,四下張望著這一片高矮不一的樹林,她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找錯方向了,或者陳婆就她們的時候由於驚慌而記錯了方向呢?


    芸心下意識掃視著周圍,在望向某處時,失落的眸子忽的一緊。不遠處的正南方,有兩個形跡可疑的年輕男子正交頭接耳的商量著什麽,芸心剛看到他們時,心中一喜,還以為她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地方,然而腳剛一抬起,卻又轉念一想,哪裏好似不對勁,這一路上,她都沒見個人影,如今再看不遠處的這兩個人,身材高大不說,且舉止神態中,根本不像是一般的百姓,即便他們的打扮是普通百姓的模樣,然而眼裏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毒辣氣息更讓芸心確信他們不是普通百姓,他們身懷武功卻可以打扮成農夫的樣子來到這裏,定然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驀地,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湧上芸心心頭。


    先前她們遭人追殺,在此之前更是三番兩次遭到莫名黑衣人的偷襲,這就足以說明有人鐵了心想置禦昊天或者王妃於死地,而後來她漸漸發現,那幾你的黑衣人時間,司寇與禦昊天都默契的認為是太子所為,那麽此時出現在這裏的兩個年輕人,會不會跟那天追殺她們的黑衣人有關係呢?更甚者,他們會不會是太子派來搜查她們的人呢?


    看他們茫然的神情,應是沒有得到她們確定的位置,但這似乎也並不算得什麽好消息,這兩個年輕人會出現在這裏,至少說明了太子那邊的人已經開始懷疑這個方向了,既然他們一直沒有放棄追查,那順藤摸瓜找到她們的蹤跡隻是遲早的事。


    想到這裏,芸心隻覺背後一陣涼意,她想不明白,有什麽樣的理由能讓一個人還是堂堂南漠國太子做出傷害一個弱女子的事來,他都已經貴為太子,是南漠國下一任天子,還有什麽事他想得到的呢?


    她以前從未踏足過京城,但那個聽聞繁華異常的京市,恐怕也不似傳聞中那般美好,裏麵究竟有多深的波濤暗湧,誰人又知呢?


    芸心躲在暗處觀察兩個年輕人良久,卻也沒見他們有所行動,大多時候他們隻是蹲在原地休息,偶爾的交談上兩句,也許他們是在休息,芸心這樣想著,便決定繼續觀察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然而半晌過去了,芸心也不見二人有所行動,反而是站起了身,往來時的方向望去,看樣子是打算打道迴府了。


    芸心念著,便見二人開始往迴走去,芸心暗鬆了一口氣,待那兩個年輕人走的遠了,她便也忙的折身往迴走。


    “什麽!你說這附近有奇怪的人出現?”


    微涼月色下,司寇與芸心坐在院內,正商議著下一步怎麽做,當司寇聽聞芸心今日在這附近發現了兩個可疑之人後,忍不住驚訝道。


    這樣隱秘的地方都能別人尋到,可見那幕後的人下了莫大的決心,難道她們就算逃到了這深山裏,也仍然擺脫不了那些人的追殺麽?


    不覺間,司寇的眉心染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芸心見狀,寬慰道,“不過王妃也不必太過擔心了,芸心見到的那兩個年輕人並沒有再往咱們這個方向走,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並不確定我們所在的位置。隻要咱們小心些,他們要想找到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


    話雖如此,芸心眼裏卻也布滿了深深的擔憂,司寇神色漸冷,揚眸望著清涼皎潔的的月色陷入了沉思。


    方才芸心所言的那兩個年輕人,定是太子派來的人無疑,他們當時大意讓她們跑掉了,所以這麽久了還是沒死心麽?念著,司寇不禁冷笑,想他休赫言在朝中勢力無人能敵,這一次是下了決心要除了勤王這顆眼中釘了吧,你到現在還死死追著我不妨,想要拿我來威脅王爺,是不是也等於說明了現在的你對王爺也是束手無策呢!


    “王妃,你……如今咱們被困在這裏,王妃難道還有什麽高興的事麽?”司寇微彎的嘴角深深映入她的眼眸,心中很是不解,她們現在身處困境,王妃怎會開心呢?


    “芸心……”司寇輕聲喚道。


    “恩?”芸心下意識應了一聲,便又聽見司寇繼續道,“他們還在費心的尋找我們,那就說明現在王爺還是安全的,王爺無事,我怎會不開心呢。”


    說到禦昊天,司寇清冷的目光頓時柔和了幾分,雙眸愣愣的望著長空皎月,似乎要從那月影上望見心念著的人……


    月夜無言,微風乍起,烏黑如墨的千萬發絲隨風輕舞,衣袂紛飛,司寇就那麽靜靜的坐著,眉宇間帶著淺淺憂愁,眉目似畫,好似融進了這清淺月色裏,芸心不禁望得入神,這樣的她,宛如無意間落入人間的仙子,清逸出塵的不食人間煙火,高貴神聖的叫人不敢褻瀆。


    悅來客棧。


    禦昊天左臂上的傷口經過幾日的精心醫治,傷口並沒有發炎,勤換藥的傷口已經漸漸開始愈合起來,高燒也完全褪去,受涼的跡象也逐漸消失,這本是好的跡象,等他傷好便可以親自去找司寇。


    然而傷勢逐漸轉好的禦昊天卻心情越發沉重起來,他行動不是特別方便,隻能整日的待在客棧裏,而太子來到客棧已經數日,卻不見身邊有隨從一起出現,就隻見太子一人或在悅來客棧裏來迴走動,亦或是無聊了便到小鎮街市上轉轉。


    禦昊天心中疑惑,每每問起,休赫言卻隻說他帶來的人已經去尋找司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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