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心帶著司寇在前麵跑,身後二人窮追不舍,芸心不敢停下腳步,從方才看他們在追她們的時候,芸心心知他二人的功夫不弱,且一旦停下了,便就非常難纏!


    芸心咬了咬牙,不顧一切一直往前跑。芸心隻覺渾身熱的難受,方才的打鬥加上現在明媚秋陽的照耀,狂奔著的她覺得自己的身與心隨時都要崩潰了!


    然而一想到司寇,她必須堅持下去!身側飛速掠過的樹影令人眼花繚亂,芸心早已沒了心思去想自己跑到了哪裏!


    司寇由於失血過多,直接疼昏了過去。芸心更加焦急,腳下步伐不禁又隨之快出了許多。


    直到筋疲力竭,直到再也支撐不住,芸心已經沒有氣力迴頭看那兩個黑衣人有沒有追上來,隻覺腳下一軟,便暈倒在地。不知過了多久,當芸心再次睜開眼睛時,竟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驀地迴想起暈倒之前的情形,芸心噔的坐起身來,一雙眸子冷冷的審視著周圍,便見眼前屋舍簡陋,但應有的家當卻比較齊全,不似之前她們被擄去的破草屋,這個房子更像是尋常農戶的家裏,隻是不論什麽情況,她都不能掉以輕心,正念著,忽的瞥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誰!”芸心警覺的大喊一聲。


    “喲,姑娘醒了啊?”進門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正滿臉慈祥的看著芸心,似乎並不為芸心麵上的冰冷所影響。


    “你是誰?為什麽我會在這裏?跟我一起的女子呢?”芸心蹙起眉心,語氣中仍有幾分警惕。老婆婆和藹的笑笑,“那個姑娘在隔壁房間還沒有醒,她受了傷,恐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的!”說罷,老婆婆忍不住歎了口氣,麵上盡是惋惜的表情,生得那麽美的女子,卻受了這般罪,想想叫人心疼嗬!


    “這是我自己做的饅頭,姑娘若不嫌棄,先吃一些填填肚子吧!”老婆婆將盛有饅頭的盤子放在桌上,一麵勸道。


    “我不餓!”說話間,芸心已經下了床,渾身的酸痛感在她的腳沾到地上的一瞬齊齊襲來,她勉強穩住了身子,抬步便要向外頭走去。


    “姑娘,你身子還沒恢複好,有什麽事……”老婆婆的話還沒說完,便見芸心的身影就已消失在了門口,老婆婆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麽急性子,到底是年輕人呐!


    隔壁房間裏,司寇正靜靜的躺在簡單製成的床榻上,一張臉上蒼白的近乎無血色,芸心見狀,心不禁痛成一片,都怪她沒有保護好王妃,如果她能機靈一點,她們就不會被人擄去,王妃也更不會受傷,念起受傷,芸心忙的檢查司寇肩上的傷口。


    司寇淡藍色的衣衫上早已被鮮血沁透,由於時間的緣故早已幹涸凝固,芸心小心翼翼的剝開司寇肩膀上的衣衫,在看到傷口的一瞬,眼眶幾欲奪眶而出,傷口足有三公分長,滿是血色的皮肉已經外翻,由於長路奔波的緣故,傷口處沾上了不少灰塵,此時傷口外麵的血液已經凝固,傷口深處卻仍有絲絲鮮紅滲出。


    此時此刻,芸心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瞬時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接著一顆墜下臉頰,自責與心疼如波濤般洶湧在心海裏翻滾。


    “姑娘,你還好麽?”


    不知何時,老婆婆已經來到芸心身後,老婆婆見芸心這般模樣,心裏也是一陣的難受。芸心忽的抬眸狠狠地瞪著老婆婆,冷聲質問道,


    “為什麽這麽久了不給她處理傷口,若是沒有及時處理傷口,傷口就會感染的你不知道麽?”


    芸心突如其來的嗬斥聲讓老婆婆當即愣在原地,片刻,眼底閃過一絲歉疚,吞吐道,“我……我不會處理傷口,怕再弄的這位姑娘嚴重了……”


    芸心聽罷,蹙眉收迴視線,擦了擦臉上未幹的淚花,她又能怨著誰,若不是自己沒本事,也不會害的王妃受傷,如今再發脾氣也於事無補!


    黯然轉過身,心境暗沉的芸心開始著手剝開司寇肩上的衣衫。老婆婆見她此舉,心下諸多不忍,頓了片刻,便轉身出了房門,再迴來時,手上赫然多了一盆清水。


    “這水是溫的,我想姑娘你應該用的著!”


    老婆婆說著將手中一盆清水放在芸心麵前,芸心心中一慟,想起方才自己對老婆婆的態度,不禁有些懊悔起來,冰冷的麵龐不覺間緩和了幾分,“謝謝!”


    老婆婆看見芸心態度的轉變,當即歡喜的笑了,“姑娘不用客氣,你給這位姑娘清理傷口吧,我去做些吃食來,哦……對了,我這裏還有些草藥,這裏地勢偏僻,隻有草藥,若姑娘要用到,就在那個櫃子裏,你自己找就行了!”說罷,老婆婆指了指房間內一張深色木製櫃子,而後便轉身而去了。


    芸心用溫水沁濕了手絹,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司寇肩上傷口周圍的地方,凝固的鮮血一沾到水便立時暈開成一片一片的殷紅,芸心心中又是一疼,這麽深的傷口傷在肩膀上該是何種撕心裂肺的痛,芸心動作輕緩,不敢太過用力而牽動司寇的傷口。


    良久,才終是將傷口周圍的血汙清理幹淨,然而外翻著的血肉上沾染了些許塵土,若不是清理便會發炎,芸心的眉心擰了又擰,最後萬分小心的用幹淨的手絹去擦拭,許是芸心的動作還是不夠輕柔,隻見昏睡中的司寇忽然蹙起了眉頭,蒼白色的臉龐上盡是痛苦之色。


    芸心眸子一緊,急喚道,“王妃,是芸心弄疼你了麽?”


    芸心生怕司寇出了什麽意外,或者傷口會留下什麽後遺症,竟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司寇仿佛並未聽見芸心的話,慘白的臉上痛苦之色不減半分,但對芸心的話並無反應,仍在昏睡中的司寇隻覺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正被生生撕扯著,血與肉分離的疼痛叫她近乎窒息,她想掙紮,卻發現越是掙紮越是鑽心的疼。


    芸心見司寇的神色越發痛苦,一顆心旋即提到了嗓子眼兒,再開口,竟覺喉嚨微微發澀,“王妃……王妃……都是芸心無能,王妃快些醒來吧!隻要王妃無事,芸心願意加倍承受王妃的痛!”


    芸心連聲輕喚著司寇,一聲比一聲淒楚,淚眼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司寇的麵容,生怕她一個看不到司寇就會出什麽意外一般。


    終於,她驚喜的看到司寇的睫毛有輕微顫動的跡象。


    “王妃……王妃……你快醒醒啊!芸心在這裏!”


    “芸……心……”司寇緩緩睜開眼眸,氣若遊絲的重複著方才芸心的話。


    “王妃,你終於醒了!”芸心見司寇醒來,登時喜極而泣,“王妃你的肩膀是不是很疼,這裏有藥,芸心這就去搗藥給您敷上!”


    這時的司寇由於傷口身子變得虛弱之際,臉色蒼白,光潔的額頭上隱隱有冷汗沁出,勉強扯了扯失去血色的唇瓣,“你去吧,我撐得住!”


    夕陽如血,秋日的夕陽比其它季節更多幾分悲涼之感,老婆婆的家地處一座大山的腳下,大山巍峨,近在尺咫,令人陡升敬意,雲霧繚繞的山頂似乎將這長空破成了兩半,仰天長望,卻忽的生出幾分落寞來。


    “王妃,天涼了,還是迴屋吧!”芸心忍不住又一次勸慰道。


    司寇坐在這裏已經有些時候了,下午給她上了藥後,她便不顧她和老婆婆的勸阻,一定要出來,這一坐便是一個時辰。期間,她不言亦不語,就隻是望著天空發怔,芸心擔心她的傷勢,然而司寇的一再堅持,讓她不敢再打擾,無奈的她最後隻能陪她一起坐在院子裏。


    老婆婆考慮到司寇有傷,便窮盡家裏的吃食,為她做了一碗滋補身體的參湯,芸心心中感激,不知如何報答,隻默默幫老婆婆收拾家裏的裏裏外外。


    此時,天色漸漸暗沉,山間裏緩緩起了風,風過沁涼,司寇衣衫單薄身上又有傷,又怎受得了這透涼秋風的侵襲!


    良久,司寇終於收迴悠遠的目光,緩緩落在芸心的身上,眼睛裏是芸心從未見過的平和,如一汪清泉,即便風起,也吹不起一絲波瀾。


    司寇這樣的眼神,讓芸心心裏忽的騰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卻又一時間說不清道不明。


    芸心柔軟的目光凝視著司寇,輕聲道,“王妃,外頭起風了,咱們迴屋吧!”說罷,深深望著司寇,期許著她的反應。


    司寇迴望著她,靜兒無波的眸子忽然綻放出一抹淺笑,笑容在她的唇邊,眼角緩緩暈開,仿若一汪碧藍池水裏忽然綻放出的一朵白蓮,清華無雙。


    “我不是小孩子,不必用這種語氣哄我。”


    無邊夜色,總讓人心裏泛起無窮寂寥之感。


    簡陋的屋舍內,有點點燭火映照著,司寇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芸心擔心司寇會有事,便執意坐在床榻上守著司寇。


    正覺有一陣困意來襲,卻聽得司寇幽幽開口,


    “你可知咱們現在身處何地?”


    聽見司寇的聲音,芸心的困意瞬間去了大半,“下午時候,我去這附近大致查看了一番,但這裏位置偏僻,鮮少有農戶居住,而據陳婆說,這裏距離小鎮有相當遠一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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