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個突然響起在寂靜月色裏的咳嗽聲傳入禦昊天與司寇耳中,聽聲音很是陌生,禦昊天當即警覺起來,而司寇也一時未聽出是誰的聲音,心中一片疑惑。


    禦昊天與司寇紛紛循著那咳嗽聲望去,便見一個模糊的黑色身影,月光黯淡,禦昊天並不能瞧見那人的模樣,司寇卻一下子將那人認了出來,如果她沒猜錯,那人應該是今天早上被她救下的受傷男子。隻是,此時為何不在房間裏休息養傷,反而出現在院子裏。


    “是你?”司寇望著那抹模糊的身影,不由得發問。


    “愛妃知他是誰?”禦昊天當即迴應,眼中卻滿是疑惑,看他的氣質出塵,不像是一般的災民,但禦昊天一時間還真的想不起來他究竟是何人!


    那黑影聽到司寇的疑問,緩緩轉過身,向禦昊天與司寇走了過來。雖是夜色下,司寇依然能瞧見那黑影姿態文雅,像是個飽讀詩書的才子。


    黑影漸漸近了,司寇終於看清那黑影的麵容,皙白的皮膚,俊朗的眉眼,正如司寇所猜想,眼前黑影便是那名受傷的男子。禦昊天也終是看清來人的長相,他驀地想起,今日清晨的那一幕,雖然隻是一麵之緣,他的一張臉卻深深映在禦昊天的心上。


    禦昊天與司寇想著,這人是自己救迴來的,應是沒有敵意,隻是他此時出現在這裏又是為何?


    隻見那黑影在禦昊天與司寇麵前站定,姿態閑雅,卻不說話,隻是目光在禦昊天與司寇之間默默流轉。


    “坐吧!”禦昊天望了他一眼,淡聲道。


    禦昊天話音剛落,那黑影又看了看司寇,司寇衝他笑笑。


    黑影坐定後,司寇這又想起芸心先前照顧他的樣子,不禁問道,“你的傷還未痊愈,芸心怎讓你在外麵吹風!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禦昊天亦是望住他,等著他的迴答。


    誰知他卻自動忽略掉了司寇的第一個問題,眼神平淡,語氣更像是帶著幾分冷漠,“莫思淳。”


    莫思淳……


    司寇在心中又默念了這個陌生的名字,不知為何,每次當她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心頭總有一抹怪異的感覺,此時聽到他的名字,她又是恍恍惚惚像是想起了什麽,但畫麵模糊怎麽也無法清晰起來,這種想也想不起的感覺著實叫人氣惱!


    禦昊天與司寇不約而同的望向對方,憑借著許多時日以來的相處,二人自是明白各自心中的意思。


    隨後,禦昊天將視線移到莫思淳身上,“不知莫公子對方才本王與王妃的談話有什麽想法?”


    不知為何,這個年輕人單是坐在那兒,便能隨便的自成為一道風景,安靜,閑逸,像從世外桃源裏來的仙人一般。


    莫思淳眼神仍舊淡然,毫不避諱禦昊天直視著他的目光,緩聲道,“他們發病的症狀我有辦法解救,而你們說的用重金求得藥材的方法在江州是行不通的。”


    莫思淳雲淡風輕的說出這麽一句話,卻讓禦昊天與司寇不禁愣住了。二人下意識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此時正坐在他們麵前的年輕男子。


    關於他的一切,他們似乎隻知曉他的名字,他從哪裏來?為何會流落到寨營裏?他的父母家人又在哪裏?看他的氣質談吐並不像是普通百姓家,一個個問題不禁讓這個莫思淳變得越發神秘起來。


    司寇打量他許久,有些不確定得道,“此話如何講?”


    “我對醫術略懂一二,即便是沒有藥材也可以使用針灸讓這些人的病好起來。”聽了他這話,司寇與禦昊天看他的眼神裏不覺多了一份訝然。


    也許這是天意,是上天特意派了一個人來幫他們解困。


    禦昊天不禁望著司寇,而司寇也默契的迴望著禦昊天,兩人默然相視一笑。心中困擾他們的憂愁仿佛被這抹淺淡的笑容一下子衝走了。


    “如此甚好,這麽看來,本王還要好好謝謝你!這樣吧,你有什麽條件隻管跟本王提,隻要是能辦到的,本王絕不推辭!”心情突然大好的禦昊天不禁朗聲一笑道。


    麵對禦昊天好爽的許諾,莫思淳卻並沒有太大反應,隻是向他微微點點頭,表示感謝。“恕我冒昧,我聽聞寨營裏的糧食已經不多,不知王爺接下來可有什麽打算?”


    禦昊天與司寇都沒料到莫思淳會有此一問,當即便愣住了,半晌,禦昊天方才迴過神來,無奈道,“本王已寫了書信,派人百裏加急遞給皇上,請求皇上再派人往江州送賑災糧食來!”話雖如此,禦昊天的語氣中卻透露著幾分不情願,請求皇上派人送賑災糧,實屬無奈中的無奈。


    反應過來的司寇卻是另一種心思,這莫思淳既然問起賑災糧的問題,就說明他也心係災民,方才他說那些發病的災民他有法子治好,而給災民賑災糧食的事說不定他也心中有主意呢。心想到此,司寇不禁心中一喜,“你可是有法子?”


    禦昊天也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他亦是比較好奇他會說出怎麽樣的法子來。


    莫思淳聽罷,眼底似有一絲猶豫之色劃過,但轉瞬即逝,又是先前淡漠的神情,他道,“江州城地方雖小,卻也有相當一部分大戶,這些大戶人家的家丁都在幾十或者更多,因而據我聽聞,他們私下裏所存放的糧食絕對不會少,而如果能發動那些大戶捐出一部分賑災糧,那江州災民的吃食問題不就解決了,寨營裏存量不多的狀況定能立時改善!”


    禦昊天聽了莫思淳這一番言辭,不禁彎起了嘴角,這個法子聽起來好生熟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幾日前他正是用此方法,找到了張知縣,從而查出他貪汙受賄等其他惡劣罪行,並將它當眾處死,但他派出去的其他說服本地富貴商賈的那些士兵無一不是無功而返,想讓那些大戶心甘情願的捐糧,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而且若真的跟那些大戶動用武力,甚至發生衝突,那最後江州災民的糧食問題不但沒有解決,反而又多了一樁勤王與江州大戶之間的恩怨。


    與那些大戶翻臉,對江州城,對禦昊天,甚至於對整個南漠國都不是一件好事。是以,他最後不得不放棄用武力來說服那些大戶捐糧食,然而即便是軟言相勸,那些大戶卻根本不屑他派去的那些士兵,更狂言,就算是勤王又怎樣,他就算是南漠國的皇帝也沒有權利讓他們掏自己的腰包去就別人!


    禦昊天最後無奈之下,不得不放棄這一計劃。再後來,他見寨營裏的賑災糧食已經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便迫不得已向皇上寫了一封書信,信中言辭誠懇道出了江州此時的窘迫困境,希望皇上能立時拍人帶著賑災糧過來緩解江州災民的吃食問題。


    司寇聽了莫思淳的話亦是眸色暗淡了下來,他說的他們已經試過,然而卻並沒有什麽收獲!除了殺了一個張知縣,從他府中搜得一些珠寶銀兩外,其他並無什麽!而那些江州大戶聽聞張知縣慘死在自家府中,也並未受到多大的觸動,仍舊我行我素的拒絕了所有上門好言說服的士兵們。而此時,莫思淳也是這樣說,隻怕空有說詞,根本實施不起來。


    莫思淳注意到禦昊天與司寇麵上微妙的變化,思量片刻,又道,“但是切忌這個方法,不能硬來隻能智取!”禦昊天聽罷,輕輕搖了搖頭,抬眸望了一眼司寇,又轉眸看著莫思淳,“這個方法,我們之前已經試過,那些大戶似乎軟硬不吃!怎麽都不肯捐出些糧食給災民!”


    莫思淳聽罷這話,厚厚的唇瓣竟然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來,微笑著的唇瓣像微微彎起的月亮,清淡卻叫人不自覺移不開視線,“若是王爺王妃願意信我一次,那便再做一次!眼下在寨營裏苦等皇上的賑災糧食,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興許還有一線機會呢!”


    次日。


    驕陽似火,昨日的涼爽天氣轉瞬又變成了今日的烈日炎炎。


    芸心和涼兒一向有早起的習慣,天色將亮二人便早早起了床,院子裏,一抹熟悉的身影驟然落入芸心詫異的雙眸裏。


    涼兒與芸心一起端著水盆去廚房打水,涼兒並未發現芸心有何異樣,仍舊自顧的走著,在路過寨營門口時,突然瞧見禦昊天身邊的貼身侍衛匆匆離開了寨營,涼兒不禁有些疑惑的低聲道,“芸心,你看那不是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麽?怎麽這麽一大早就出去了!”


    涼兒說著不禁又望了望寨營門口的方向,良久不見芸心迴應自己,驟然迴過身來,卻見芸心正雙眼發愣的凝視著某一個地方。


    涼兒腹中不禁疑惑起來,芸心這是看什麽呢?這麽入神的樣子?於是,涼兒循著芸心的目光望去,頓時恍然大悟!


    “嘿!莫公子舉止文雅,甚得芸心姐姐的心喲!”


    芸心被涼兒突如其來的發聲驚得猛然迴了神,一臉茫然的道,“啊?你剛才跟我說什麽?”


    涼兒看著她迷茫的眼睛,不禁搖頭輕笑起來,兀自轉過身向廚房的方向走去,一麵走,一麵仰天感慨道,“窈窕公子,淑女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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