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浣兒的事情很快就有了定數,朝廷判處蘇浣兒流放邊疆,永世不得踏入南朝本土半步。而蘇家至始至終都沒有站出來為她說一句話,這個已經麵目全非的女兒對他們如今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據說現在他們正張羅著將蘇紗兒嫁出去的事情。


    “這蘇家的真是沒良心!”饒是離人不喜歡蘇浣兒可是也是為她憤憤不平。


    嚴襄卻是顯得很平靜,仿佛早就猜到了結果,她坐在木色的桌子前,幽幽地端起茶杯放到嘴的跟前抿了一口:“意料之中的事。不隻是蘇家,許多人都是如此,對自己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都會棄如敝履,所以我從不做無用之人。”


    嚴襄這幾句話說的容易,可是隻有離人才知道嚴襄心中真正的苦,她忍不住勸嚴襄到:“小姐,要不然我們還是迴京城去吧,那裏雖然沒有嚴家的庇護,可是那時小姐生長的地方,我知道小姐忘不了,而且,我也知道小姐在那裏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或者說是不得不做。”


    離人這番話說的懇切,就是嚴襄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是啊,自己已經來揚州這麽久了,可是卻還是忘不掉京城發生的一切。


    她本以為在孫嬤嬤死後,她就可以放棄一切,可是京城的形勢逼迫著她,父母的死煎熬著她,這才讓她明白,這京城她是非迴不可,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


    離人見嚴襄默不作聲,就知道自己勾起了嚴襄的傷心事,忙說道:“小姐快別傷心了,這次宴會我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關於那個閣樓的女人。”


    離人這句話成功引起了嚴襄的注意,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離人:“你是說她有動靜了?”


    離人鄭重地點點頭:“宴會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墨公子並不在正廳,而是在嚴府閑逛,無意間就走到了閣樓,這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可是奇怪的是閣樓的那個女人看到了墨公子後就像瘋了一樣要衝出去,還一個勁的拍窗戶,但是看墨公子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這個女人,一臉驚訝,想過去看個究竟,但是被嚴家的丫鬟攔住了。雖然事後看管那個女人的婆子都說那女人是一時犯病了,剛好被墨公子撞見,可是我卻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墨池?和閣樓的女人有關?這太不可思議了。嚴襄實在是想不通,一個堂堂丞相之子居然會和揚州的一個麵目全非的女子有關。


    “消息可準確?”嚴襄問道。


    “千真萬確,這是我從看管那女人的婆子那裏套出的話。”離人說道。


    如此看來,這揚州也不是什麽太平的地方。


    之前京城的命案都多多少少和前朝的人有些相關,那——會不會這個閣樓的女人也和前朝有所關聯呢?


    嚴襄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離人,你明天去書房給我把北朝的史書都拿過來,越詳細越好。”嚴襄突然這麽吩咐道。


    離人有些詫異,這小姐怎麽突然又要看這些東西了,可是她已經習慣了不多問,隻是點點頭說道:“是。那小姐今天要去做什麽呢?”


    “今天我們去見見蘇浣兒口中的明郎。”嚴襄突然笑了起來。


    “見他做什麽?該不會小姐真的要照顧他吧?”離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太了解嚴襄的性格了,她絕對不會是心慈手軟的那種人,更不會因為蘇浣兒臨終前的托付就去照看明郎。


    “在蘇浣兒心中,明郎是那種不理塵世的人世外高人,可是在我看來他恰恰應該是個極其聰明的入世之人,而不是她心中的出世之人。”嚴襄一字一句地說到。


    離人張大了嘴很是吃驚:“小姐和明郎又沒有見過怎麽知道他是什麽品行?相反蘇浣兒和他相處了這麽久怎麽會完全看錯。”


    嚴襄搖搖頭:“這你就不懂了,有時候,看人不能用眼睛,而要去用心。試問若是明郎真的不理塵世,他為何要接受蘇浣兒的資助,在揚州讀書?為何不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起來?又為何明明蘇浣兒已經像他示好,他卻既不拒絕又不答應?”


    離人若有所思:“小姐這麽說,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就算是這樣,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呢?”


    嚴襄詭異地笑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現在已經是九月,天氣總是變換不定。等到嚴襄和離人出門的時候,天開始飄起了小雨,嚴襄本沒有在意,還當這雨一會就會停,所以也就沒有提醒離人帶雨具。


    誰知半路上雨突然大了,就連轎子都停了下來,可是明郎住的地方比較偏僻,所以一時半會她們也找不到什麽地方避雨,隻能繼續躲在轎子中。


    眼看著嚴襄的衣服都有漸漸濕了,離人出口擔心到:“小姐你冷不冷,要不要穿我的衣服,若是著了風寒,老爺和夫人會怪罪我的。”說著就要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


    嚴襄連忙製止了她:“說什麽瞎話,我估計這地方離明郎也不會太遠了,要不然我們幹脆冒雨走過去,做不過就算是待在轎子裏也會淋濕。”


    離人剛想說話,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悠揚的簫聲,那簫聲甚為淒涼,讓人聽了忍不住想要落淚。


    “小姐,你聽,是誰在這大雨天裏吹出這麽淒涼的簫聲?”離人不由地微微凝神問道。


    嚴襄閉了下眼睛而搖頭:“吹的是很不錯,隻是賣弄技巧過重,恐怕,有人已經知道我們要來了。”


    “啊?”離人失聲叫道。


    正在隻是,一隻素白的手掀開了轎子的簾子,接著一個溫潤的聲音想起:“嚴姑娘果然聰慧。”


    嚴襄抬起眸子,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突然璀璨一笑:“明公子,幸會。”


    離人這才從這場見麵中緩了過來,原來,明郎早就知道小姐要來,所以在這裏特地等她,而小姐也早就猜到了這個在雨中吹奏的人就是蘇浣兒心心念念至死也放不下的明郎。


    這是一場聰明人和聰明人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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