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進去稟報,不過片刻,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出現。


    金央還是那個模樣,恍若從雪裏走出來的一樣。本來就怕冷,一看到金央的模樣,楚璃吻更覺得冷了。


    攏緊身上的披風,楚璃吻看著走近的人,無聲的嘆口氣。


    「進來吧。」走近,金央的視線在楚璃吻的臉上多停留了片刻,隨後側身示意她進來。


    舉步,走進東苑的大門,藥材的氣味兒似乎更濃鬱了,而且伴隨著一股糊糊的味道。


    「你在做什麽呢?」嗅了嗅,楚璃吻不由得問道。


    「煉藥。」金央迴答,十分簡潔。


    「還真是很忙。不過,按理說這個時候金央大人不是得去東宮看望金良娣麽?金良娣懷有身孕,身體又十分不適,不時時照看著,金央大人能放心麽?」邊走,楚璃吻邊說道,語氣輕鬆。


    金央看了一眼走在身邊的小人兒,「明明知道真相,就不要再說風涼話了。為了能留住穩住你,太子殿下不可謂想盡了辦法。連帶著將我也拖下了水,這個時候你應該謝謝我才對。」


    「可是,得利的也是金良娣啊。她日思夜想之事終於能實現,金央大人這個做兄長的不是應該很高興才對。」彎起紅唇,楚璃吻倒是覺得金央這人格外有意思。現在了解了,她倒是不覺得他是神棍了。他是有什麽說什麽,並非故弄玄虛。


    金央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顯然他並不苟同金良娣的想法,但也不會橫加阻攔。


    走進大廳,除了可以坐著的椅子之外,四周都是直達房頂的架子,上麵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還有一些幹枯的不知名草藥。


    這大廳的氣味兒也和外麵不同,這裏的藥味兒要更濃鬱一些。


    金央倒了一杯茶,隨後看向楚璃吻,不過她並沒有坐著,反而是在觀瞧這大廳裏的東西。


    緩慢的走,她驀一時停下仔細觀察一下架子上的那些東西,瓶瓶罐罐,也不知裏麵裝的是什麽。


    瞧她那悠閑的模樣,金央幾不可微的搖頭,隨後轉身坐下,「你是來檢查我的府邸?還是來找我看病的?」


    聞言,楚璃吻腳下一頓,轉身看向他,她揚了揚眉,「不愧是神醫,這眼睛還真不是裝飾。」說著,她走過來,然後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兩人之間桌子上的茶,她並沒有動。


    看著她的臉,金央微微皺眉,「林月鳴去了白馬城,他沒有為你驅毒麽?」


    「驅毒了,他沒有懈怠,而且順序和你那時是一樣的。隻不過,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時隔半年多,你見到了我就沒有什麽想問的?」這金央未免太淡定了。


    淡漠的臉上沒任何的表情,他看著楚璃吻的臉,一邊道:「那金鼎大還丹定然不是你吃了。」


    「肯定不是我吃了,是得了抑鬱症的前朝公主。但很可惜,金鼎大還丹不能治療抑鬱症,所以最後公主還是死了,自殺。但我相信,其他的病症,身體上的病症,金鼎大還丹是管用的。」在楚璃吻看來,這件事應該是金央一直都想知道的。


    「抑鬱症?那是什麽病?」然而,金央卻因為抑鬱症這三個字而不得其解,這是什麽病,他從未聽說過。


    眨眼,楚璃吻嘆口氣,「是一種心理上的病症,大都因為外界的刺激。據我所知,得了這種病的人會很厭世,覺得活著沒有意思,很想死,覺得死了就是解脫。他們會因為想死而採取各種手段,即便很多人隨時隨地的看守,也擋不住他們求死的欲望。前朝的這個公主就是這樣,吃了金鼎大還丹,但治不了她的心理疾病,最後她自殺成功了。」瞧金央那很想搞明白的樣子,楚璃吻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一一告知。


    金央似乎也理解了,「瘋病。」


    無言,楚璃吻想了想,然後點頭,「差不多吧。」


    金央嘆口氣,「看來,金鼎大還丹也不是能治所有病的神藥。」


    「但凡能治病的都是良藥。來吧,金央大人看看我,是不是得了絕症。我希望你手上還能有金鼎大還丹,我若是不行了,趕緊讓我吃了。」說著,楚璃吻把手從披風裏拿出來,然後放在了桌子上。她心裏是忐忑的,盡管在她臉上看不出來。


    金央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隨後起身將擱置在門口的藥箱拿了過來。


    打開藥箱,拿出裏麵的軟枕,墊在楚璃吻的手腕下。


    以兩指搭在她脈門間,金央一邊看著她,甚至連唿吸都收斂了起來。


    楚璃吻也緊盯著金央的臉,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隻不過,他平時就是那波瀾不驚的表情,她還真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好半晌,金央的表情才有了些變化。他拿起楚璃吻的另外一隻手放在軟枕上,然後再行切脈。


    他這麽一動作,楚璃吻差不多也明白了,那銀針上的毒,還真的影響了她。隻不過刺破了她的一點皮膚,卻仍舊進入了身體之內。


    「正常驅毒的話,為何反而餘毒更多了?還有你的溫度,很涼。比那時我給你驅毒,還要涼。」金央明顯也糊塗了,分別摸了摸她兩手的手指,都很涼。


    楚璃吻看著他,一邊將自己右手的指頭豎起來麵對他,「大概是因為這個。」


    看向她的指腹,金央微微皺眉,果然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抓住她的手指,金央仔細的查看,「這是什麽?」


    「有毒的銀針,射向我的臉,被我揮開了。還有其他人被這銀針戳到了,很快就死了。死時臉色青白,嘔血不止。有經驗的老大夫查看了,說是見血封喉的毒藥,無藥可解。」楚璃吻淡定的說著,將所有她知道的信息告訴金央。


    看著她手指上的黑點,金央隨手把藥箱裏的銀針拿出來,一邊道:「別動,我把它挑開。」


    不動,楚璃吻任他下手。金央的動作很小心,用銀針把她指腹上的皮膚挑開,她沒任何的感覺。


    成功挑開,放下銀針,捏著她的指腹用力,那個黑色的小點兒被擠了出來。


    用紗布將那黑色的小點兒擦下來,金央稍稍仔細的看了一下,然後又聞了聞氣味兒,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楚璃吻又看向金央,「是毒吧。」


    「嗯。」金央點點頭,然後起身走向別處。


    在大廳左側停下,金央動手將架子上方一個偌大的木盒拿了下來。盒子是被鎖住的,看得出來裏麵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找出藏起來的鑰匙打開盒子,裏麵是幾個顏色各異的瓷瓶。每個瓷瓶都被隔開了,顯然不想讓它們靠攏,繼而被汙染。


    楚璃吻坐在那兒看著他,一邊淡淡的長舒口氣,即便內心裏有些忐忑,不過她仍舊錶現的很鎮定。


    半晌後,金央迴來了,手中拿著一個紫紅色的瓷瓶。


    「就是這個,千穗汁液。」說著,金央把那瓷瓶放在桌子上,讓楚璃吻自己看。


    拿起來,楚璃吻拔下瓶塞,屏住唿吸又眯著眼睛看向瓷瓶裏,黑色的液體,沒任何的氣味兒。


    「真是見血封喉的毒藥麽?」楚璃吻放下那瓷瓶,然後問道。


    「嗯。」金央點點頭,這就是劇毒,但很稀少。


    「那我為什麽沒死?」楚璃吻挑眉,若真是如此劇毒,她應該早就毒發了才是。


    「我想,是因為你體內的餘毒。這銀針刺得很巧,刺在了你的指尖上。」金央坐下,然後又抓住了她的手,讓她自己看,她的指尖溫度極低,就像被凍住了似得,裏麵的血液也不流動。


    楚璃吻看著自己的手,隨後又看向金央,「這是什麽意思?是說,我不會死?」


    金央搖頭,「不,我反倒覺得情況並不好,你得提前做好準備,這千穗的毒,和你身體裏的餘毒,貌似已經融在一起了。」


    緩緩眨眼,楚璃吻沒什麽表情的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說,這兩種毒在我的身體裏認識了,然後有可能形成了新的毒,我也可能隨時會掛了?」


    「不,這千穗的量很小。若你身體內本無餘毒,這千穗可能會導致你昏迷,不一定致命。但是現在,我認為因為千穗,而將你體內所剩無幾的餘毒又調動起來。」金央搖搖頭,邊說邊將兩指搭在了她的脈門。


    「既然如此,那有沒有解毒的法子?」說了這麽多,楚璃吻已經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毒人了。


    金央看著她,搖頭復又點頭,「我不確定,但可以試試。」


    「這種情況你也沒見過,所以,你現在想拿我做實驗當小白鼠麽?」楚璃吻皺緊眉頭,似乎也因為心裏早有準備,倒是沒有那麽慌亂。


    「若是不試著解毒,我想,接下來你的情況可能會越來越糟。」金央卻是不贊同她的說法,他是想救她的命。


    「會怎樣?」擱置在桌子上的手握緊,楚璃吻問道。


    金央抓住她的手,手指順著她的指尖往下滑,最後停在了第二根指節上,「你沒發現麽,手指的低溫已經蔓延至這裏了。接下來,會逐漸向下,整隻手,手臂,全身。」


    看向自己的手,楚璃吻緩緩的深吸口氣,「這種情況你想必從未見過,既然如此,我就做小白鼠了。隻不過,這件事隻有你我知道,暫時不要外傳。」


    「包括太子殿下?」金央看著她,問道。


    「嗯。」楚璃吻點頭。


    「好吧。不過,若是我也真的沒法子,我想你還是告訴太子殿下為好。」金央並無把握。


    「再說。即便說的話,也是我自己說。」站起身,楚璃吻把自己的兩隻手握在一起,誠如金央所說,現在已不止指尖發冷,開始向下蔓延了。


    金央沒有再言語,從藥箱裏拿出略粗的銀針和一個空的瓷瓶,「把手給我,我需要你的血。」


    把手遞給他,楚璃吻微微眯著眸子,麵上無表情,心下卻波瀾起伏。


    晌午,楚璃吻離開了金府,從哪兒進來的,又從哪兒出去。來也翻牆,走也翻牆,對於她這種行徑,金央也無話可說。


    快速的返迴東宮,順著地道上去,她腳下一轉,便奔著金良娣的寢宮走了過去。


    今兒個新年,東宮也早早的就被灑掃一新。但凡奴才侍從都換上了新衣,看起來幹幹淨淨,喜氣洋洋的。


    遇到了楚璃吻,除卻明衛拱手見禮之外,其餘的奴才皆跪在地上,恍若迎接身份最高貴的人。


    沒有過多的理會他們,甚至可以說她根本沒看到那些人。除卻知道自己走的路線是正確的外,她滿腦子都是自己中毒的事兒。


    若按金央的說法,低溫從她的手指開始蔓延,最後會遍及全身。那個時候,估計她也就被『凍死』了吧。


    那會是什麽感覺她不知道,而且也無法想像。隻不過,應該會死的很難看吧。


    若是以前,死的難看也就難看了,反正也沒人和她相熟。但是現在,她的身邊有燕離,若是真的死的很難看,估摸著會給燕離造成很大的衝擊。


    雖說自己也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但也算形象良好。若到時死相慘不忍睹,還不如趁著自己能活動時,自我了結,最起碼能好看些。


    可是,讓她了結自己?她又心生出一股不甘來,憑什麽死?


    致使她中毒的人還活著呢,她若死了,豈不是讓楚真如意?


    更況且,還有燕離,想想自己和他正經談戀愛也不過半年時光,未免太短暫了些。


    想著,她也無意識的停下了腳步。隱藏在披風下的兩隻手握在一起,她微微施力的兩隻手互掐,奇怪的是,並沒有感覺多疼。


    隨著手指變冷,連感覺都不靈敏了,會不會,到時她整個人都會這樣?癱瘓麽?還真是夠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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