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兵萬餘,在這偌大的鐵山兵營裏,他們此時看起來更像是俘虜。


    滿地屍體,兩方兵士正在快速的收殮屍體,遠遠地,深山之中某個地方正在冒煙,收殮起來的屍體都被運送到那裏直接一把火燒了。


    空氣中飄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兒,不過,就算沒有燒屍體的話,這裏的空氣也沒有多好聞,都是血腥之氣。三麵高高的峭壁,通風不利,經久不散。


    拖著不敢動的左臂,楚璃吻坐在鐵山兵營外新搭建起來的軍帳裏,正在等待著明衛的徹查結果。


    而李護衛和鍾將軍等人正在旁邊的軍帳裏休息,一番打鬥,他們明顯有些疲勞。而且因為此地大軍集結,這也讓鍾將軍有些忌憚和隱隱的不安。


    長孫於曳也在這裏,不過楚璃吻並不知他在哪個帳篷,眼下是什麽情況,因為燕離把她安置到這裏後就告訴她老老實實不許出去等軍醫。若是不聽話往外跑,有她好看。


    聽他說這些簡直笑死人,因為他還在生氣呢。這妖孽心眼兒小,小的不能再小。


    為了他不會氣的自爆,也因為她手臂實在疼,所以她就不出去了,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軍帳裏。


    匆忙之間剛剛搭建起來的,滿地都是雜草還有一截樹根。唯一能坐的地方就是這張簡易的木床,但是上麵什麽都沒有,躺著都嫌硬。


    楚真徹底沒影子了,他到底是從哪兒離開的是未知,但楚璃吻猜想那鐵山兵營後麵的峭壁定然有能出入的地方。


    但一切都太突然的,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尋找,這次,又讓他跑了。


    而他明顯是知道鐵山兵營這裏的計劃,所以才會刻意停留在這裏,想把她和長孫於曳引進去,來一招借刀殺人。


    不過他失算了,這請君入甕和借刀殺人的把戲都失敗了。


    太陽落了山,這軍帳之中也暗了下來。


    終於,外麵有了動靜,楚璃吻抬起眼睛看過去,若有似無的舒了口氣,疼死她了。


    軍帳的門被打開,下一刻,挺拔頎長的身影從外走進來,若是細看他的話,會發現他的走路姿勢有些不對勁兒,他的右臂明顯不能動。


    明衛隨之進來,快速的點燃燭火,這軍帳裏也亮堂了起來。


    「怎麽樣,還疼麽?」走過來,燕離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背對著燭火,倒是看不清他的臉色。


    「疼。」能不疼麽,她覺得這條手臂好像都要斷了。


    「軍醫,過來。」側開身體,燕離一邊命令道。後麵,果然有個背著藥箱的軍醫快步走了過來。


    看著燕離,他就站在旁邊,還在盯著她。


    「你疼不疼了?」這妖孽和她傷的一樣,看他那樣子好像忘了似得。


    「疼。」他迴答,語氣也不怎麽樣。


    彎了彎紅唇,任軍醫把她的手拿起來,又拆開上麵的絲絹,她看也沒看。


    「疼還板著臉?板著臉就不疼了是不是?這一下午我可是都坐在這兒,連屁股都沒挪動一下。要是這木床能坐出印兒來,待我起來你肯定能看到一個大坑在我屁股底下。」她難得如此聽話,他還板著臉不滿意,那她可真想不出招兒來哄他了,畢竟她會的那些都是跟他學的。


    「我知道。」有人在外麵守著,她一步也沒出去他知道。


    「滿意麽?」這麽聽話,他該滿意了吧。


    「你若是能一直這麽聽話,我會非常滿意。」燕離看著她,一字一句。


    楚璃吻哼了哼,下一刻,手上卻一陣疼,她不由的擰起眉頭,然後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軍醫正在查看傷口裏麵。


    「忍一忍。」一隻手托住她的下頜把她的臉抬起來不讓她看,燕離一邊說道。


    仰頭看向他,楚璃吻咬緊了牙齒,隨著那軍醫翻弄她傷口裏麵查看,她的臉也在瞬間變白。


    燕離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你和長孫於曳兄妹相認了。」轉移話題,希望她能忽略手上的疼。


    「什麽相認不相認的,隻不過目的一致,暫時同路罷了。你的明衛有沒有找到離開鐵山兵營的路?」忍著疼,楚璃吻一邊問道,隨著說話,冷汗都沁了出來。


    「找到了,就在後方的峭壁之中,挖出了一條路,直通峭壁後的深山。」燕離迴答,他也是剛剛知道。


    「楚真肯定是從那兒離開的。這個老狐狸,狡猾的很。接下來,我估計他就得往墨崖山那邊跑了,你得交代一下那裏的守軍,一定得注意,別被楚真鑽了空子。」說起這些事情來,她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疼痛也沒有那麽明顯了。


    「看來,你們兄妹倆還真是相似。」揉捏著她的肩膀,燕離坐在她身邊,鳳眸流光,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燕離,你說這種話就和罵人無異。那一丁點血緣可比不上你的美色,所以你也別總是兄妹兄妹的,很難聽知道麽?」他那是赤裸裸的揶揄,就算她耳朵失聰也聽得出來。


    她這種話聽起來可是相當順耳,燕離似笑非笑,「在你眼裏,有美色的可不止我一個。」


    又提這茬兒,楚璃吻哽住,「你要是這麽一再的抬槓,那我真不知該怎麽說了。是不是,我得以死明誌你才能相信我啊。」


    「你還有這份決心?」燕離揚眉,那模樣萬分誘人。


    「想得美。」以死明誌?那得多蠢。


    燕離看著她,驀地放開摟著她的手,生氣了。


    瞅著他,楚璃吻不由的笑,隨後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此時已經沒什麽知覺了。那軍醫用的麻藥效果太慢,縫合的差不多了,才起效果。


    縫合好,又塗抹了一些藥,然後包裹上紗布。


    手臂還是不能動,楚璃吻試探著提了提,不過用不上力氣。


    處理完了楚璃吻的手,軍醫開始為燕離處理,他的手還是上午時用楚璃吻衣服上的一條布包紮的,那布條早已被血浸透了,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看著軍醫把那布條一點點的扯下來,楚璃吻也不由的皺眉,他手掌上的窟窿看起來比她的可要嚴重的多。


    「麻藥多用一點兒,你們軍中這麻藥實在劣質。」看著那軍醫撒藥粉,楚璃吻不由的說道。


    燕離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軍醫連連點頭,又多撒了一些藥粉。


    清洗傷處,然後還要再看看裏麵是否有傷,軍醫用鑷子在翻動,楚璃吻看著也不禁幾分肉疼。


    看向燕離,他還在看著自己的手,她不由的抬起沒受傷的手遮住他的眼睛,「別看了,一會兒包紮好了你再看。」


    被遮住眼睛的人頓了頓,隨後抓住她的手然後抬頭看向她,「這還差不多。」他剛剛擔心她看著自己的手害怕,所以不讓她看。這會兒她又不讓他看,這才對。


    「小氣吧啦的。我看看,連續折騰了這麽多天,你這鬍子也沒刮,髒死了。」看著他的臉,楚璃吻一邊哼道。


    「你不是喜歡有男人味兒的麽。」譬如上官扶狄那一種。


    「你給我擋箭的時候就挺有男人味兒的。」說著,她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掙出來,然後摸了摸他的下頜,又溜到他喉結上,都是鬍渣,很刺手。


    「以後不許再不顧自己給別人擋刀了,再被我發現,有你好看。」看著她的臉,感受她手的撫摸,燕離眸色微暗,隨後低聲道。


    他的話聽起來就是命令,但是卻又有明顯的退讓姿態,依他的性子,別人做了他不喜歡的事情,他不會再給任何機會。


    「成,不會被你發現的。」楚璃吻點頭,說的話卻惹得燕離眸光如刀。她不由的笑,看了一眼專心縫合的老軍醫,她低頭快速的在他唇角親了下。盡管她動作快,可是親這一口卻發出了聲音,很是響亮。


    燕離笑,抓住她的手握緊,已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了。


    兩人的手都處理完畢,老軍醫便離開了,隨後,明衛從外搬進來桌子椅子還有新的被褥等物品,隨著他們來來迴迴幾趟,這軍帳裏就不再空空蕩蕩。若是能把這地麵再收拾一下,相信會更好。


    「倒是沒想到你會帶兵南下,還以為是哪個將軍呢。」關於盛都南下的兵馬楚璃吻並沒有太多的關注,因為她知道上官扶狄會帶兵過來,出於對他的信任,她認為一定會贏,所以也就無暇去關注那麽多。


    「我也沒想到你會和長孫於曳聯手。」依靠在唯一的床上,他姿態慵懶且勾人,隨著他說長孫於曳,那語氣和表情皆是赤裸裸的鄙夷。


    「目的相同,聯手不是很正常。再說,誰也沒規定我不能和別人聯手。不過,他可是把西朝裏楚真經營的勢力清理的差不多了,你呢?」不知燕離這兒進行的如何了。


    「已清理了很多,的確超乎了我的想像。」很多,比他預先估計的還要多。


    「這一迴,他可是折損了不少。西朝,大衛,這兩個地方的經營差不多都沒了。而且,至今為止,也不知他老巢在哪兒。」調查了那麽久,還是未知。他那時是從西朝來的大衛,難不成他老巢在西朝?


    若是如此,那長孫於曳迴去得好好地查一查了。


    「過來,手壞了,就過來躺一會兒。」說著,燕離抬起沒受傷的那條手臂,示意她過來躺著。


    「手壞了和躺著有什麽直接的關係麽?再說,一共就這麽大的地方,你整個人倚在那兒,哪還有我躺著的地方。」嘴上這麽說,不過她還是走了過來,坐在床邊,身體向後,直接躺在了燕離的手臂上。


    收起手臂,燕離摸著她的頭,然後歪頭在她額角親了下,「跟我迴盛都吧。你身體裏有餘毒,得盡快處理掉才是。你在白馬城那麽遠,金央又無法離開盛都,這餘毒怎麽辦?」


    「白馬城很熱,我不會發病。」聞著屬於他身上的氣味兒,真的很好聞。


    就知她會是這個迴答,燕離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頭,「所以,林月鳴在跟著金央學習如何給你驅毒。眼下已經學的差不多了,到時給你送到白馬城去。」


    聞言,楚璃吻就笑了,「多謝太子殿下惦記了。」


    「很得意?」微微起身,燕離看著躺在自己懷裏的小人兒,像個豆芽兒似得,怎麽就那麽難伺候。


    「你猜呢?」看向他,楚璃吻笑得如同一顆糖,讓人忍不住想品嚐一番。


    盯著她,驀地燕離低頭,準確的親在了她的唇上。


    輕咬,柔軟且香甜,就像她的那張臉,異常甜美。


    楚璃吻閉上眼睛,她很想抬起手臂圈住他的頸項,但是手臂抬不起來,另一側又被他壓住了。


    唿吸變得不穩,他炙熱的唿吸吹得她覺得幾乎缺氧。


    下一刻,濕熱的石頭鑽進了她的嘴裏,纏繞住了她的舌頭。滿胸腔都是他的味道,楚璃吻一時覺得即便窒息而死,也都值了。


    燕離的唿吸愈發急促,驀地,他身體一動,想要把她壓在身下。


    與此同時,楚璃吻也想抱住他,兩個人的身體同時移動,然後下一刻又同時止住了動作,好疼。


    唇舌分開,她盯著他,他也在盯著她。


    她大口唿吸,燕離則看起來有些猙獰,額角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兩個殘廢,真夠掃興的。」哼了一聲,楚璃吻重新躺好,這種時候就不能做這種事。


    「你都代替我說了,那我就不說了。」躺迴去,燕離試探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左臂,還是很重很疼,果然不能『辦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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