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三人講述這墨崖山之中的恩怨,比楚璃吻想像的還要複雜。


    這前朝的皇族自滅國後便一直四處避難,最後,選定了這裏,也是因為這裏的地勢。


    修建這些宮殿,自然花費了很久的時間,畢竟最開始都認為能夠打迴去,能夠復國,這裏隻是暫居地。


    可是時間久了,大衛也日益的兵強馬壯,復國顯然無法一時完成。所以,便開始在這裏興建宮殿。正好利用了這裏的山勢,修建的宮殿倒是恍如天上宮闕。


    一代又一代,晁氏人丁凋零,直到後來,男丁早夭,剩下女子,雖是婚配生子,但是姓氏卻改了。


    這也就是楚璃吻見到的那些牌位最後一排為何姓氏都不一樣的原因,因為後來那些血脈都是公主所生,雖名義上還是太子和公主,但是姓氏卻不再是晁。


    而這一代的楚璃吻和那位謎一樣的兄長,是上一代僅存的長公主與原衛隊的一位皇家衛兵所生,當年會和這個人成為夫妻,鍾將軍的說法是,長公主是被這個花言巧語的敗類騙了。


    這個敗類極其能說會道,長了一張會騙人的臉,讓人看不出真假來。


    而長公主生性單純,自然就被騙了。


    不過,成為夫妻之後,他的野心就自然而然的展現出來了,他慫恿長公主復國,而長公主因為自己母親的影響,則是早就已經放棄了復國。唯一的願望便是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在這片淨土上,不受外人的打擾。


    結果可想而知,那人野心太大,暗暗的開始培植自己的力量。而當年生活在這裏的人可是很多,不少心中都有欲望,他們自是不想在這個地方了此一生。


    這個地方一共就這麽大,他的動靜被長公主發覺了,之後兩個人便撕破了臉皮,而長公主的病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才有的。


    長公主的病在鍾將軍等人看來很心疼,因為無論是從外表還是日常生活中根本看不出她病了。可是有一日,她偷偷的想要跳下鐵索橋尋死,若不是她的貼身近衛,也就是楚璃吻在險峰的山洞中碰見的那個閹人發現的話,長公主在那時就已經死了。


    隨後,他們才發現,長公主真的是一直在尋死。用過很多種方法,譬如在房間裏偷偷的用毛巾扼住自己的脖子,或是偷出一些毒藥來自己吃,或者是要跳崖。而每次都被她的貼身近衛攔下來了,可是最後還是沒有防得住她,在楚璃吻走失的半個月後,她趁人不備吃了毒藥,香消玉殞。


    按照鍾將軍等人所描述,長公主的情況的確是十分罕見和奇特,平時完全看不出她會尋短見,因為她太正常了。笑容滿麵,思路清晰,在楚璃吻昏迷的那一個月之中,無論與誰交談都是充滿了希望,她相信自己的女兒一定會醒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一直在暗地裏尋死,所以鍾將軍等人那時才會懷疑她病了。然後冒險綁架了金央,並得來了金鼎大還丹。


    可是這金鼎大還丹長公主也吃了,但毫無作用,她還是一心求死。


    聽著這些,楚璃吻差不多也知道怎麽迴事兒了,這個長公主怕是得了抑鬱症。那根本不是吃藥就可以解決的,是心理和精神上的病症。


    如此說來,她的抑鬱症肯定是因為她的丈夫才得的,說來說去,他還是兇手。


    「那我,又是如何失蹤的?」離開這裏,想必是因為那個意外住進這個身體之中的人無法接受吧。就像她這樣,到了這裏四年,她也無時無刻的想要迴去,不想待在這裏。


    「在公主醒來的半個月之後,那一天,公主走出了玉璃宮。因為當時駙馬爺已經徹底叛出,所以臣等都在忙碌於進山出山的道路,這山上的人也不多。服侍公主的侍女也沒有多做防備,待得發現時,公主早就沒了影子。待得臣等知道時,公主已經失蹤近一天了,隨後便開始尋找。但幾乎翻遍了墨崖山山脈所有大大小小的山,都沒有尋到公主的影子。那時,臣等已做了最壞的打算,認為公主是迷失了方向,或許遇到了野獸。之後長公主過世,臣等一次出山,卻在靠近南晉邊界的路邊發現了一隻鞋。經過侍女的辨認,那隻鞋就是公主失蹤那日所穿,那時臣等才敢確定,公主還活著,隻不過不知去了哪裏。」鍾將軍說著,頗為感慨。可以說,十三年前是多事的一年,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很糟糕。


    楚璃吻聽著,也不由得點頭,原來如此。


    那麽,顧沉毅和這個身體應該就是在那時遇見的,但顧沉毅為什麽會把這個身體帶迴顧家,又讓她做自己的妹妹呢?真是讓人想不明白啊。


    這些事兒,還得去問顧沉毅才行。


    「公主,這是傳國玉璽,之前一直都是老夫保管。如今至寶古鏡已碎,公主也迴來了,那崇祖大殿也無需再用老夫守著了,這傳國玉璽便歸還公主。」文英將一個錦盒拿出來,然後雙手托著,送到了楚璃吻麵前。


    「這玩意兒有什麽用?現在是大衛的天下,前朝的玉璽還不如一塊廢銅爛鐵。我知道你們心裏的想法,但畢竟過去幾百年了,你們還能如此堅持,實在讓我欽佩。但又不得不說,也很愚昧。生命隻有一次,你們把這唯一的一次生命浪費在這明顯不會有結果的事情上麵,真的很不明智。」接過來,楚璃吻邊說著邊打開錦盒,她語氣幾分慵懶,但聽起來卻又有幾分刺耳。


    那三人不語,隻是看著她,其實或許不懂,她為什麽沒有一點歸屬感。


    錦盒裏躺著的果然是玉璽,精雕細琢,可比那至寶古鏡看起來高檔多了。


    托在手裏,涼絲絲沉甸甸的,可見這玩意真的貨真價實,不是假的。


    身邊,流荷和周烈也看著,這玉璽是什麽樣兒,他們還真沒見過。


    「我拿著這玩意兒有什麽用處?是能號令天下,還是能群臣叩首?」視線一轉,楚璃吻看向文英,問道。


    「這是我朝的玉璽,我朝曾坐擁天下數百年,這便是證據啊。」文英長嘆,沒見到盛世輝煌,他很明顯在感嘆生不逢時。


    楚璃吻卻笑了,托著那玩意兒掂了掂,隨後放在了身邊的桌子上。


    她歪頭看著,一邊輕笑,「原來,你們一直用這玩意兒做夢呢。」話落,她抬手,然後重重的拍了下去。


    手落在玉璽上,那玉璽便發出了碎裂的聲音,隨後她的手也貼在了桌子上。


    眾人盯著她的手,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抬起手,她似笑非笑,「這迴夢就該醒了。幾百年了,大衛兵強馬壯,百姓過的也不錯,誰還記得前朝?隻有這裏的一群人,以及外麵的一撥瘋子還記著前朝,妄想復國,簡直可笑。燕離出了山,接下來就會帶兵反攻,我奉勸你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想必你們也沒出去過幾次,不如就都出去看看,是大衛的天下穩定,還是你們夢裏的晁氏天下穩定。」


    「公主,你、、、」鍾將軍站起身,滿臉氣憤。


    楚璃吻依舊滿臉笑,清甜無害。可是那漆黑的眸子卻瑰異無溫,她的內心顯然和她的眼睛一樣,冰冷沒有溫度,不管他們說出如何動人的故事來,她也是毫無波動。


    周烈和流荷分別的看著那幾個人,隨後又看向楚璃吻,倆人不由得擔心,他們會動手。


    不過,他們說的話的確是真心的,保護晁氏唯一的血脈,保護這個公主,自然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之舉。


    「幾位迴去休息吧,我也累了。過了今晚,我就會離開這裏,我可不想做甕中之鱉。」站起身,楚璃吻送客,這些頑固,真是可笑。


    三個老人互相看看,明顯無法,最後隻能嘆口氣,然後便離開了。


    看著他們三人離開,周烈無聲的鬆了口氣,他不會武功,所以一直都很擔心。


    「老大,咱們下山後,去哪兒?」流荷看著她,問道。


    想了想,楚璃吻就笑了,「南晉。」這大衛目前來說還很危險,而南晉則安全的多,有顧沉毅。


    流荷點點頭,「好。」這樣她也就放心了,畢竟他們人太少了,燕離若是想對付他們,畢竟會傾盡全力。


    「老大,這裏的人,會放任我們離開麽?」周烈還是認為想要離開有難度。


    「管他們呢,我把玉璽都拍碎了,也沒見他們怎麽著,想來不會對我動用武力。」拍碎玉璽,也是拍碎了他們的夢。但同時也是試探,而很明顯,這些人的忠誠度還是很高的。


    周烈點點頭,「隻是沒想到老大的身世如此複雜。」這若不是親眼所見,任何人將這種消息告訴他,他都不會相信。


    雙臂環胸,楚璃吻也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還是想做那個世界的楚璃吻,而不是這個亡國公主。


    「休息吧,過了今晚就離開。」外麵,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楚璃吻也幾分乏力,這幾天一直沒有好好休息。


    周烈在樓下歇息,而楚璃吻好流荷則順著樓梯上了樓。


    通往二樓的牆上,掛滿了稚嫩的畫,楚璃吻看著,倒是隱隱的有那麽幾分熟悉感。


    而看著那些長公主的提筆,倒是也充滿了趣味兒,看得出她應該是個很樂觀的人。隻不過,誰又能想得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樂觀的人卻有抑鬱症,無時無刻的不在想死。


    踏上最後一階,也看到了最後一幅畫,很大,上滿都是亂筆塗鴉。不過最下麵,卻有兩行字,一行字跡娟秀,一行稚嫩歪斜。


    楚璃吻看著,不由得緩緩眯起眼睛,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名字的確是叫楚璃吻。這楚,應當就是駙馬爺的姓氏。而這個吻,則出自長公主的名字,她叫橙勿。


    「原來,這才是老大的名字。」流荷也看見了,不由得笑道。


    「嗯。」楚璃吻微微點頭,看來她的腦子並非一團亂麻,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還是有些記憶的。別的可能沒有,但名字卻記得住。


    上樓,二樓有臥室,還有一個偏室。


    這偏室顯然是以前侍女住的,為的便是貼身照料楚璃吻。而臥室裏,則還擺著一張不太大的床,現在的楚璃吻若躺上去可能勉強正好,但對以前的楚璃吻來說,這是一張大床。


    看著這一切,她倒是恍惚的覺得有些熟悉,看來這裏真的是她住過的地方。


    天色暗下來,山中明燈亮起,比之星空還要明亮。


    但墨崖山之中卻是一片黑暗,險峰林立,恍若一把把尖刀插在那裏。


    山中一片平坦之地,火光跳躍,明衛暗衛各自值守或休息,他們配合默契。休息的人安心休息,值守的人萬分警惕。


    深處的一堆篝火後,一個人坐在那裏,因著火光的跳躍,使得他的臉也忽明忽暗。


    盯著燃燒的篝火,燕離鳳眸一片晦暗,深處恍若深淵,荒涼無生物。


    不遠處,那負責將他們送出墨崖山的前朝衛隊兵士還在,兩個人年歲很大,氣勢不凡。若真是與他們二人交手,沒人不會卻步。


    他們二人雖說是負責送這些逆賊出去,但顯然還另有目的,那便是看守他們。


    時間一點點過去,月牙兒也過了半空,驀地,一直靜坐的燕離忽然站起了身。


    隨著他有動作,那邊兩個人也站了起來。不過燕離恍若未見,腳下一動,袍角飛揚,挺拔的身影走出去,他儼然要離開這裏。


    「慢著。」那兩個人隨即躍過來,與此同時,值守的和休息的明衛暗衛立即跳過來,刀劍出鞘,將那二人圍在其中。


    燕離看也未看那兩個人,腳下不停,眨眼間便離開了這裏,消失於漆黑的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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