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一襲黑袍,衣料上沾了些泥土。


    輕鬆的把楚璃吻抱起來,他腳下一轉就準備走。


    「等等,他們倆怎麽辦?」一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在她的視線裏,他的臉仍舊有些扭曲。


    燕離掃了一眼上官扶狄和康玉敏,隨後又看向懷裏的小人兒,「我隻能救一個。所以,我選擇救你,他們倆就隻能等死了。」


    「你都不考慮一下麽?」上官扶狄可是考慮了很久呢,在私情和忠義之間,他選擇了忠義,可見選擇很重要。


    「廢話真多。我想要你活,其他人就得死,死的是誰,根本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還有廢話麽?沒有趕緊走了。」燕離垂眸看著她,很是不耐,甚至想罵人。


    聽他說的,楚璃吻也不由得笑,「走吧。」說的也對,死的是誰,又有什麽關係。


    抱著她,燕離轉身便走,走的是他們剛剛走過來的那條路。上官扶狄和康玉敏被留在原地,那兩個人好像都把他們倆給忘記了。


    沿著來時的通道往外走,可還沒走上一百米,就聽得前頭崩塌的聲音。


    燕離腳下一頓,「不好,前麵塌了。」


    「真夠倒黴的,那怎麽辦?你怎麽下來的?」楚璃吻無語,他這忽然出現,好像從天而降似得。


    「當然是打洞下來的。」燕離迴答,隨後迅速的判斷,下一刻抱著她轉身,隻能重迴這通道深處。


    往迴走,路過上官扶狄和康玉敏所在的地方,他們倆還在那兒,而且都暈了,康玉敏抽搐的更嚴重了。


    燕離根本都沒看他們,抱著楚璃吻快速的朝著深處走進去,後麵,塌方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通道深處,腐味兒也愈發嚴重,楚璃吻盡管吃了藥,可是頭依舊昏昏的。


    「這瘴氣有毒,你確定自己能撐得住?」看向那抱著自己的人,幸虧她不重,否則他還真抱不動她。


    「進來的時候察覺到這裏的空氣有異,我便提前吃了藥。」燕離盯著前路,腳下不停,一邊迴答道。


    「那你為什麽搶上官扶狄的藥?」這個人,自己有藥還搶別人的。


    「我也隻有一顆。」燕離看了她一眼,說道。


    無言,楚璃吻冷斥一聲,「鄙視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再說,我奪了藥,才能救你。」他想救她,所以也不在乎從誰的手裏搶奪藥,死的是誰他也不在乎。


    「那你就不能把你的藥留下來給我吃?說來說去,還是得鄙視你。」楚璃吻接連冷哼,但說完了卻發覺,這不是她能說出口的話。就像燕離所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是她的話,自己有藥,也肯定給自己吃,不會讓給別人的。


    他們倆和上官扶狄比起來,那可真是天上地下。沒法兒比,但凡有點自知之明,都得羞愧死。


    「好,再有下迴,肯定把藥讓給你。」燕離無法,不想和她再爭辯,隻得妥協。


    聽他這麽說,楚璃吻卻笑出聲,「成。」


    燕離向前走,卻忽然腳下一頓,然後看向懷裏的人,「兩條路,走哪條?」


    聞言,楚璃吻扭頭看向前方,果然,兩個黑漆漆的通道出現在眼前,破破爛爛,一看也要塌方了,堅持不了多久了。


    「兩條,咱倆沒法兒選。不然這樣吧,咱倆一同指路,看看有沒有那個運氣,能反選出一條路來。」說著,楚璃吻放開一直抓著他衣襟的手。


    燕離看了她一眼,隨後點頭,「好。」


    兩個人對視,下一刻楚璃吻伸手,「這條。」


    「右。」


    兩人速度一致,而且選的都是右邊這一條。


    楚璃吻輕笑,「左邊這條,走吧。」


    燕離腳下一轉,徑直的走向左邊那條通道。


    微微低頭,進入通道,這裏麵很低,燕離也不得不低著頭走路。


    他低著頭,楚璃吻看他看的更清楚了,眼前還有些發花,但是頭沒那麽沉重了,「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她還說他不會離開盛都呢,哪想到他居然真的溜出來了。


    「曉寒鳥。」燕離迴答,告知她原因。因為她吃了藥,所以不管她藏在哪兒,他都能找得到她。


    「原來如此。這曉寒鳥真起作用了,這才是用到了正途。」通道狹窄,燕離橫抱著她,她的腳都撞到了旁邊的石壁。


    「我跟著曉寒鳥先一步找到了你,接下來,他們就會來找我。」燕離說道,也算是安慰楚璃吻。


    「我聽著後頭還有坍塌的聲音,上官扶狄和康玉敏估計被活埋了。真是造孽,都怨康玉卓那小子。」哼了哼,想想上官扶狄,她唯一見過的君子,就這麽沒了。


    「不用你操心,上官扶狄的人若是動作快,應該能在他們被活埋前把他救出去。」由此可見,燕離在外麵的時候看到上官扶狄的近衛了。


    「希望如此吧。」楚璃吻卻沒那麽樂觀,塌方的速度那麽快,即便上官扶狄的近衛是穿山甲,但定位未必準確啊。


    「歷經生死,這迴知道誰好誰壞了?」聽她一副擔心上官扶狄的語氣,燕離很是不滿。


    「綜合品評還是你壞,不過,即便是壞的,也壞的很得我心。」最起碼,沒對她見死不救。


    「我說的不是這個。」瞪視了她一眼,燕離不愉。


    「成成成,我知道了。你是我親老公,你最好。」楚璃吻抓著他的衣服,盡管眼前還發花,但是卻不阻礙她把手伸手他衣襟裏。


    垂眸看了她一眼,燕離薄唇微彎,顯然滿意了。


    向前走,路愈發狹窄,燕離的手臂把楚璃吻的頭往自己的懷裏攏,但是她的腳卻還是不斷擦蹭到旁邊的石壁。


    「背著你。」燕離停下,然後把楚璃吻放下來,隨後在她麵前蹲下了身體。


    看著那蹲在自己麵前的人,楚璃吻不禁無聲的笑,她俯身趴在他的背上。


    燕離起身,背著她,繼續向前。


    雙臂環著他的頸項,楚璃吻下巴擱置在他肩頭,一邊微微歪頭瞅著他的耳朵,「你怎麽離開盛都了?」


    「你走的第三天我便離開盛都了,哪知到了這裏,便瞧見官道上狼狽的隊伍,就知道出事兒了。幸好我帶著曉寒鳥,否則你就死定了。」燕離迴答道。


    「多謝了。」抽出一隻手,楚璃吻摸上他的耳朵,摸了摸,然後開始摺疊他的耳朵,想把它扣在一起。


    燕離微微扭頭,「別搗亂。」


    「不對啊,我走的第三天你就離開了盛都,為什麽今天才抵達這兒?你路上做什麽去了?」手臂重新勒住他的脖子,楚璃吻問道。


    「輕點兒,謀殺親夫呢。」被她勒得,燕離不禁仰頭,別看中毒了,手勁兒依舊大的很。


    「我剛說你是我親老公,你就在這兒說自己是親夫,接的真溜。」放開了手,楚璃吻又捏他的耳朵,還是好奇,「你跑到這兒來做什麽?」


    「當然是想看看,敏郡主要如何逃婚,顧大將軍要如何接納了。」任她捏自己的耳朵,盡管她更像是在蹂躪,捏的他發疼。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當初在藏香樓的時候,你就聽到康玉卓和顧沉毅說了什麽。你故意讓我來幫你接親,就是因為你知道,我可能會放過康玉敏,畢竟我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楚璃吻把他的耳朵扣在一起,一邊說道,燕離這廝就是想讓康玉敏逃婚成功。


    「知道就好。」燕離當初的意思就是如此。上官扶狄是個怎樣的人他清清楚楚,康玉敏想要從他手裏逃出去,絕無可能。


    「不過,可憐的還是你,太子爺。我怎麽看你,都覺得你頭上是綠的,嘖嘖。」躺在他肩頭上,楚璃吻一邊盯著他一邊嘲笑。


    「若真有綠,那也是你置辦的。你最好把持住自己,否則,要你好看。」雖是如此警告,但語氣卻與以往不同,畢竟剛剛他們捨棄上官扶狄而去,她沒任何的不舍。


    不置可否,他經常說這話,她已經無感了。


    隨著他們說話間,道路愈發的狹窄,而且已狹窄到行走困難的地步。


    燕離停下腳步,看著前麵仍舊狹窄的路,「這前麵,不知還能不能通行了。若是忽然出了什麽意外,恐怕咱倆都走不出去。」連轉身都困難。


    「咱們倆選出來的路,兩倍衰運,你以為鬧著玩兒呢。既然你那時是打洞下來的,敢不敢在這兒再打個洞,咱們出去。」楚璃吻看著前路,這般狹窄,要把她逼成幽閉恐懼症了。


    「打洞?倒是無需那麽費力。你看前麵,那石壁上的石頭是不是凸出一點。有明顯的刮痕,我想應該並非隻是一塊石頭。」燕離已經觀察了有一會兒了,上麵被刮鑿的痕跡很明顯。


    「你試試吧。要是真不成,我就把你吃了,免得被餓死。」趴在他的肩膀上,楚璃吻依舊眼花,她看不太清楚。


    背著她略費勁的走過去,抵達那塊凸出的石頭旁邊,燕離先伸手試探了一下。


    隨後,手上施力,用力的將那石頭往裏推,隨著他用力,那石頭果然動了。、


    楚璃吻也不由得支起腦袋,「還真成了。不過,這種絕地,還有這種東西,我認為得小心。」


    「閉嘴。」她一直在他耳邊說話,吹出的氣不斷的打在他耳朵上,癢癢的。


    手上用勁兒,逐漸施力,那石頭也緩緩地朝著裏麵滑了進去。空出的地方不大,但足以讓人爬進去。


    石頭越走越深,似乎沒有盡頭。


    燕離的手臂都進去了,但那石頭明顯還能往裏走。


    收迴手,燕離看了一眼背上的人,「你下來等著,我進去看看。」


    「你真要以身犯險?不符合太子爺你一貫的作風啊。」他可是從不涉險的,向來都是要別人做替死鬼。


    「太子妃的意思是,想要先進去探路?」把她放下來,燕離一邊問道。


    「不了,這個時候就不和太子爺爭搶了,你先。」扶著石壁坐在地上,楚璃吻晃了晃頭,還是眼花。


    看著她那模樣,明明虛弱不堪,嘴上卻一點都不吃虧,伶牙俐齒,像個小豹子。


    甩了一下袍子,燕離鑽進了那容出來的石洞,伸手繼續推那石頭,它還在往裏麵滑。


    楚璃吻看著他的腿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石洞裏,她也伸手抓住石洞邊緣,然後撐著站起身。


    看著那鑽進去的人,楚璃吻也不由得擔心,「你小心些。」


    「嗯。」燕離迴應了一聲,身體繼續朝裏麵移動。


    許久,在楚璃吻的視線當中,燕離的身影變成了一個點兒,他的聲音才傳來。


    「進來,這裏有出口。」


    聞言,楚璃吻撐著石洞爬上去,手腳並用,朝著裏麵爬。


    這個石洞地麵皆是石頭,在裏麵爬,手和腿都被硌的發疼。爬一段距離,她便停下來歇歇,一刻鍾之後,她才接近了燕離。


    然而,燕離下一刻就神奇的站了起來,她的視線內,隻看得到他的小腿。


    接下來,燕離的腿也在她的視線裏消失,他順著上方的通道上去了。


    楚璃吻向前爬了爬,然後仰頭,果然看到了頭頂的出口,出口很長,但是依稀的能看得見微弱的光。


    下一刻,一根手臂粗卻明顯要糟爛了的木頭從上麵伸了下來,「抓住。」


    抬手抓住,木頭濕乎乎的,楚璃吻也不由得撇嘴,「你就不能找一個幹淨點兒的麽?」


    「抓緊了。」燕離懶得廢話,感覺她抓緊了,他便用力,楚璃吻的身體也離開了狹窄的石洞。


    一點點往上,然後她的手被抓住,那根木頭也失去了作用,兩個人同時鬆開了它。


    將楚璃吻從那裏拽出來,燕離一把抱住她,她也抓住他的衣服,總算出來了。


    嘩嘩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但是這裏卻十分昏暗的,不過空氣新鮮,帶著明顯的濕氣,這不是地下了。


    「這是哪兒?」適應了這裏的光線,楚璃吻也看到了這亂糟糟的四周,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大木頭,還有一些石塊,一堆一堆的,看樣子這裏以前是個房子,隻不過不是正常的那種房子。


    「不知道,但看樣子,以前應該是個廟。」把她放下來,燕離單手攬著她的腰,從上來開始,他便觀察了一遍,雖是破敗,但暫時沒有危險。


    「先去看看外頭,聽這聲音,外頭還在下雨呢。」而且下的很大。


    「走。」攬著她,便往外走,邁過地上橫七豎八的爛木頭,腳下也都是雨水,可見這房子有多破,漏雨很嚴重。


    穿過那些爛木頭,也走到了破牆邊,窗子什麽的早已破爛,為今隻有牆體的下半部分還屹立在那兒。


    看向外麵,盡管此時已天黑,可是仍舊比地下要明亮幾分,能看得到傾盆而下的大雨,拍打的外麵茂密的大樹劈裏啪啦作響。


    大樹茂盛繁多,地上雜草齊腰,這地方看起來已經廢棄多年了。


    「也不知道這是墨崖山山脈的哪一處。敏郡主說,墨崖山左峰較為安全,隻要穿過去就是斷天關。」在地下那麽一通亂走,也不知這是哪兒了。


    「天亮了才能知道這是哪兒,現在看不清。你感覺如何?」看向她,燕離微微皺眉,她的臉色很不好,蒼白泛青。


    「頭暈眼花,身體無力,那一顆藥,果然沒有太大的作用。」倚靠著他,楚璃吻也懶得用力氣。


    「去那邊坐著,你休息一會兒,我想辦法生火。」爛木頭倒是滿地都是,可是下雨,都濕了。


    「嗯。」任他扶著自己,楚璃吻也根本不用力。


    攬著她迴到破屋裏的高處,四周都是泥塊,顯然這裏以前擺放了一個什麽石塑,但是都坍塌了,如今隻剩個底座還在。


    坐在底座上,這裏倒是沒有雨水,楚璃吻深吸口氣,實在沒力氣,雙腿都軟綿綿的。


    把她放下,燕離便搜查四周,準備找一些還幹燥的木頭生火。


    單手托著頭,楚璃吻也追隨著燕離的身影,光線太昏暗,她也眼花,連看他都看不清楚。


    「上官扶狄和敏郡主若是死了,你就不怕會生出什麽大麻煩來麽?不管怎麽說,上官扶狄可鎮守西關,他若死了,西關誰守?畢竟,好像沒人能比得過他。」為了救她,燕離不可謂損失慘重。


    「大衛遼闊,還找不出個守邊關的人麽?你真的擔心我的處境會變得很難,還是心疼上官扶狄死了?」她說什麽他都能接,但是隻要說道上官扶狄,他的心情會立即變得很差。


    「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行麽?太子爺啊,任性。」她正經的和他聊天,他居然還這個語氣。


    「失去上官扶狄,的確是個損失。不過,我不想讓你死,那麽其他人誰死都無所謂了。」就是這個道理,他在地下的時候也是這般想的。


    聽著他這番話,楚璃吻卻不由得心頭一動,還真是個簡單的理由,不過,她很喜歡這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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