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轉亮,死衛也緩緩聚齊,清點了一下人數,還有一個團隊沒有迴來。


    多數死衛背上負重,他們背著的,是新型兵器,不可謂是大殺器。


    南門附近,禁軍也越來越多,看起來,似乎整個盛都的禁軍都轉移到這裏了。


    城外的聲音也愈發的響亮,越來越近,就像天上在響著悶雷,馬上就要炸到頭頂了。


    「老大,看他們,看樣子好像要出城迎戰了。」小雞也不由得滿麵嚴肅,沒想到時隔五十年後,這種事情要再發生一次。


    「不出城才窩囊。據我所知,這城內的禁軍不是陳治晟的狗腿子。」所以,他們會出城迎戰,肯定也是燕離的命令。


    「除卻殺掉的那三個小頭領是陳治晟安插進禁軍的細作,暗衛沒有再查出其他有問題的人。」小雞點點頭,所以眼下這些禁軍,大概是真的要死守盛都了。


    「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但想一想,數目也不會少。陳治晟是太尉,在位這麽多年,誓死效忠他的軍隊想必不少。」所以,想要贏,真的很難啊。


    「盛都外的兄弟有三千人,看樣子,這三千人要沒命了。」他們沒擋住,顯然就是沒命了。一將功成萬骨枯,果真如此。


    眸子一動,楚璃吻看向那些禁軍,南城門已經緩緩開啟了。


    禁軍騎於馬上,隨著城門大開,他們也開始駕馬緩緩出城。


    眼看著他們出城,楚璃吻也眯起了眼睛,外麵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聽得出大軍正在靠近。


    就在這時,最後一個死衛隊伍迴來了,身上背著已經收起來的大殺器。一個人沒少,可見任務完成的順利。


    「老大,人齊了,咱們是不是該撤了?」他們的任務完成,其他的事情也不歸他們管。


    楚璃吻微微點頭,隨後腳下一動,準備離開。


    但,與此同時,城外響起了打殺聲,千軍萬馬交戰的聲音,兵器相撞,再和著馬兒的嘶鳴聲,聽起來激烈無比。


    停下腳步,楚璃吻看了一眼小雞,「去看看外麵有多少人馬。」


    小雞點點頭,隨即派出一個輕功好手,速速去查看。


    死衛立即離開,速度極快的閃至城門處,然後便不見了影子。


    又有一隊禁軍趕來,到城門處連停留也沒有,便徑直的衝出了城門,看來是增援的。


    此時天已經完全亮了,大牌坊後的長街上,有百姓曾出現。可是瞧見了城門口的情況,還有聚集在牌坊下的一群人,就又退了迴去,匆忙迴家,關上房門。


    大概一刻鍾,那死衛迴來了,「稟老大,對方是駐天子山以東二十裏之外的雷字軍,人數起碼是禁軍的三倍之多。依我看,禁軍撐不過半個時辰。」


    「雷字軍?」這個楚璃吻沒聽過。


    「是騎兵,天子山以東原本是皇家獵場,他們就駐守在那裏。但是後來先帝不再狩獵,他們也被編入了盛都守軍之一,但沒有皇令是不得迴來的。」小雞立即解釋道。


    「現在也沒有皇令,他們還不是一樣迴來了。禁軍抵擋不住,他們就會衝進城中,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東宮。」東宮的人死不足惜,甚至死了更好。可是地宮,也難保會被發現,屆時,免不了還是一場大戰。


    「老大的意思是?」小雞看向她,發覺她可能是不想放任不管。


    「走吧,去看看。」深吸一口氣,楚璃吻腳下一轉,然後直奔城門。


    她決定前去迎戰,其他人自是不能退縮,隨即跟上。背上負重的死衛邊走邊將背上的東西卸下來,隨後兩人一組,快速的將各自背負的兵器組在一起。看起來很輕,可是隻有拿著的人才知它有多大的分量。


    兩個組在一起,那東西發出嘁哧哢嚓的聲響,看起來像是一張被摺疊起來的鐵網,但是上麵無數個呈閉合狀態的刀子,發出聲音的就是它們。


    走出城門,看見的便是交戰的人群。屍體遍地,受傷的戰馬亦是躺了滿地,有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起來頗為痛苦。


    但這個時候,也沒人關心這些戰馬,看著黑壓壓的兵馬,那護城橋好像都要被壓垮了。


    禁軍的人數的確是有限,除卻迎戰的,還有城牆上給予後援的,流箭恍若下雨一般從城牆上飛射下來。


    這場麵,看的楚璃吻也不禁心驚,若是任他們闖進了盛都,燕離就真的完了。


    「殺。」淡淡的吐出一個字,楚璃吻隨即便沖了出去。


    身後眾人隨她一同出擊,而攜帶大殺器的死衛則各自分工,兩人一組,步伐一致。


    隨著他們迎上雷字軍,兩人隨即分開,手中的殺器便被長長的扯開,看起來是一張無限延長的鐵網,可是隨著兩個人分開的距離越來越大,上麵閉合的刀子則快速的張開,繼而旋轉。


    無論人還是馬碰上之後均被那旋轉的刀子刺中,繼而血肉被削飛。


    兩個人配合默契,無論是抻拉還是收迴殺器都好似提前有過商量,沒一人出現失誤。


    再看護城橋,楚璃吻已經躍了上去,擒賊先擒王,直奔護城橋上那雷字軍的統領。


    雷字軍統領的貼身護衛盯上了她,隨即出動四人,刀劍閃光,甚至帶著寒氣。


    迎身而上,楚璃吻徒手抓住衝著她刺過來的長劍,右手劈在他握劍的手上,他的腕骨發出清脆的響聲。


    腕骨斷了,他才感覺到疼,發出痛唿,同時睜大了眼睛盯著楚璃吻,怎麽也沒想到她力氣這麽大。


    飛出一腳,把那個瞪著自己的人踹開,楚璃吻同時翻身而起,右手重力打在一人的肩頸,那人隨即跪倒在地。


    一劍從背後刺來,她有所感覺,偏身閃躲。但到底是速度有些慢,劍尖劃破了她手臂的衣料,還有皮肉。


    微痛,但她此時卻根本不甚在意,身體扭轉,雙手扣住朝自己刺劍之人的脖子,右手的尖刺刺入皮肉,她同時將他的頭拽到近前,抬起膝蓋用力的頂在他前額上。


    雙目圓瞪,鮮血也瞬間充滿了兩個眼珠。甩手把他扔出去,楚璃吻轉身看向那騎在馬上的雷字軍統領,他是個極其魁梧的大漢,且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彎了彎紅唇,楚璃吻一腳踢開朝她刺過來的劍,同時一腳踏在地上的屍體,一手抓住朝她揮拳的護衛的拳頭。借力使力,她騰空而起,直奔那雷字軍的統領。


    隨著她躍過來,一直端坐於馬背上的雷字軍統領也右手一提,長矛生風,勁力如山。


    一腳踏在戰馬的頭上,止住了自己向前沖的身體,同時收腹,那長矛停在了她的腹前。


    腳底扭轉,她同時一手抓住那長矛,同時身體翻過被她壓下去的長矛,然後施力,打算將那個彪悍的統領從馬上拽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馬背上的男人收力,手中的長矛連帶著楚璃吻,一併被他拽了過來。


    自己的力氣被抗衡,楚璃吻也不由得大驚,眼見著自己被他拉到近前,她踩住馬背,同時放開長矛,轉而攻擊他麵門。


    別看身體壯碩,躲避卻是極為靈活,上半身向後,同時伸出另外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楚璃吻的手臂。


    「小姑娘,你是誰的人?」抓住了她的手臂,他上下審視了一下她,看起來已過了及笄之年。


    「是你奶奶。」扣住他抓住自己的手,楚璃吻手上用力,他也不禁微微睜大眼睛。他的手一點點的鬆開,疼痛襲來,他也不由得緩緩鬆開了手。


    放開長矛,雷字軍統領抬起另外一隻手直劈她頸項,楚璃吻偏頭閃躲,同時抬腿踹在馬鞍上,因著反作用力,她拽著一直穩坐馬背上的人掉了下去。


    護城橋上二人貼身搏鬥,護城橋下戰況同樣激烈。人數懸殊實在太大,無數的人正趟過護城河,如同螞蟻一般爬上岸。


    城牆之上箭矢如雨點,但即便如此,戰場也距離城門越來越近


    再這樣下去,城門就得關上了,而在城外對戰的禁軍便再無退路。


    就在這時,一批人馬快速的從城門內衝出來,他們穿著普通的勁裝,沒有盔甲覆身,卻是煞氣凜然,絲毫不懼。


    識人的,隻消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是從何處而來,這是金家的家衛。


    隨著金家的家衛出現,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又一隊人馬從城內奔出,亦是服裝整齊的家衛,這是上官府的。


    護城橋上,已殺出一圈來。地上躺著數十個屍體,一半皆是被弩箭射穿了脖子。


    而兩個身影仍舊纏鬥一處,嬌小的身形連連後退,腳下也有幾分不穩。這個男人太難纏了,縱觀她交手過的這麽多人,眼前這個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他拳頭帶風,而且那風極其傷人,擦過麵門的時候,她眼睛發疼,而且感覺都要流鼻血了。


    一掌過來,她自然閃躲,卻是沒想到這一掌是虛的,另一掌才是真的。


    那一掌擊在她胸口,楚璃吻連連後退幾步,一隻腳蹬住地上的屍體,她才穩住身體。


    喉嚨一絲腥甜湧上來,她喉嚨動了動往下壓,可是卻沒有成功,那腥甜湧上來,便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原來是血。


    看著她那模樣,那雷字軍的統領便笑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那可未必。」抬手把嘴角的血抹掉,楚璃吻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在罵人。罵的不是別人,而是燕離。


    都是因為這廝,否則她也不會和眼前這貨交手。這人實在是個異類,功夫練得極為詭異。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要沒命了,實在可惜。若是跟了我,我必會保你一命。」說著,他向前一步,同時右手握緊,指節發出嘁哧哢嚓的聲響。


    哼了一聲,楚璃吻腳下一動,「有個妖孽每天都在勾引姑奶奶,姑奶奶豈會要你這蠢豬。」


    「敬酒不吃吃罰酒。」被如此侮辱,他又豈能樂意。冷了臉色,同時一步向前,探手去抓楚璃吻。


    她抬手迎上,兩掌相撞,各自用了最大的勁力,兩個人都不由得後退一步。


    手臂發疼,卻也根本來不及修整,楚璃吻再次跳上前,出右手,手心尖刺擦著他的腰側而過,劃開了他的衣服。


    她的武器的確很有殺傷力,而且較難閃躲,不過,他卻並不在意,閃身躲過她一擊,同時出手抓住她的手,尖刺刺進他的掌中,他卻毫不在意。


    扭住她的手,一邊施力把她拽過來,在楚璃吻運力抗爭時,他另一手成拳,直奔她腹部。


    偏身閃躲,速度卻是落了下風,腹部還是被他的拳頭擊中。


    微微皺眉,忍著疼痛,她一腳飛出,準準的踢中他胯下。


    吃痛,他也鬆開了她的手,條件反射的彎腰。


    收迴手,楚璃吻同時跳起,右手完全張開,朝著他的後頸拍過去。


    她的手還沒落下去,反倒另一隻手比她快了一步,重重的擊在他的後脊上。


    因著這一擊,雷字軍統領直接趴在了地上,楚璃吻收迴手,一邊抬眼看向那先她一步出手的人。


    勁裝在身,英挺俊逸,魁偉的身體用衣服也包裹不住。


    看著他,楚璃吻緩緩站直身體,「上官將軍。」


    沒錯,來的人是上官扶狄。


    看著楚璃吻,上官扶狄幾不可微的皺起了眉頭,「怎麽是你?如此兇險的誘敵之事,你不應該做的。」


    「誘敵?」楚璃吻眸子動了動,難不成,這是一計?


    「先別說了,你臉色很差,躲在我身後,咱們迴城。」上官扶狄依舊板著臉,不過卻是朝她走了一步,然後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到了身後。


    把她拽到後麵,上官扶狄再次出手,狠狠地劈在那個重新站起身準備迴擊的雷字軍統領後頸上。這一掌力運千鈞,他直接趴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看著他寬闊的後背,楚璃吻咽了咽口水,但是卻怎麽也逼不下去喉嚨裏的東西。那股子腥甜再次湧上來,她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


    聽到了動靜,上官扶狄迴頭看她,不由得皺緊眉頭,「你受傷了。」抬手,用衣袖擦掉她嘴上的血。


    「我沒事。倒是上官將軍你,難不成有千裏眼順風耳,知道盛都有戰事?」看著他那嚴肅的臉,楚璃吻不禁想笑,他是真的看不起女人啊。


    「不,我是奉命迴來的。走吧,進城。」抓著她的手,上官扶狄舉步便走,跨過地上的屍體,順著護城橋往下走。


    前方,上官扶狄帶迴來的親衛在開道,他們的確殺氣更盛,不是盛都的禁軍可比的。自然,雷字軍也比不了,因為哪一方的仗都沒有上官扶狄的大軍打得多。


    「老大。」滿身都是血,臉也破開一道傷口的天京跑過來和楚璃吻會和,他累的不行,拿著匕首的手都在顫抖。


    「上官將軍帶著兵馬迴來了,告訴所有人,收隊。」看了看他的狀態,還算可以,死不了。


    天京點點頭,隨即踏著地上的屍體離開。


    戰事已進入收尾階段,禁軍以及上官扶狄帶迴來的近衛,還有金家以及上官家的家衛,四方呈合圍之勢,將雷字軍團團圍住。


    死衛則各自匯聚,有人受傷,但幸好沒有折損。


    看見他們,楚璃吻便把自己的手從上官扶狄的手中掙了出來,剛要走過去,上官扶狄卻迴頭看向她,「我倒是忘了,你是太子妃。」


    仰臉看著他,楚璃吻聳了聳肩,「可有可無。這裏有上官將軍,我想我們也不用在此守著了。走吧,迴去。」


    「老大,你沒事吧?」流荷看了一眼上官扶狄,隨後快步的奔到楚璃吻身邊。


    「沒事兒,小傷。」舉步朝著城門的方向走,不用迴頭她都知道上官扶狄在看她。


    上官扶狄也在懷疑,不過懷疑的是她的身份,他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太子妃。


    果然啊,人都有好奇心,但是她現在沒時間滿足他的好奇心。


    她現在很想馬上見到燕離這廝,同時也暗罵自己蠢,燕離詭計多端,又怎麽會用極少的人去城外阻擋雷字軍,這就是計策。


    興許,雷字軍會出動,也是他下的套。


    她還擔心這雷字軍進了城東宮會遭殃,哪想自己是多慮了。


    深吸口氣,暗罵燕離雞賊,但是這胸口就更疼了。


    抬手捂著胸口,楚璃吻動了動喉嚨想咽口水,哪知一股腥甜再次湧了上來。她緩緩停下腳步,身邊流荷立即看向她,「老大?」


    擺了擺手,連連深唿吸幾口,下一刻還是沒憋住,身體一抖,一口血便順著嘴噴了出來。


    「老大?」流荷抓住她的手,那邊小雞快步過來,執起楚璃吻的另外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脈門上


    「我沒事,這口血吐出來好多了。」搖搖頭,楚璃吻站直身體,盡管胸口還疼,可是真的舒服許多了。


    「老大是內傷,有些嚴重,得趕緊迴去。」小雞放開手,隨後一把將楚璃吻托住,揮手下令,眾人迅速撤離。


    盛都街上仍是無人,恍若空城,一行人順利的返迴地宮,但地宮之中無人,空空蕩蕩,好似這裏也成了空的了。


    不過,沒人管這些,迅速的返迴死衛營,傷員各自被安置,小雞則把藥找來,趕緊給楚璃吻服下。


    靠在軟榻上,她胸口疼的厲害,而且衣服上都是血,味道難聞。


    「不用這麽慌忙,我沒事。眼下上官將軍迴來了,城中不會再發生意外了。倒是宮中,至今沒有一點消息是不是?」暗衛也都在忙碌,周烈不見影子,這情況,讓人不得不擔心。


    盡管燕離很雞賊,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誰知道會出現什麽意外。


    「老大別擔心,我這就去暗衛營看看,二爺若是在的話,他會清楚知道宮中情形的。」小雞看著她,知道她擔心,其實所有人都擔心。若是燕離真敗了,他們可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去吧。」微微點頭,楚璃吻很想知道宮中情形。皇宮總共就那麽大,被困在裏麵,不可謂是插翅難逃。


    盡管蘇佰鶴已經被她宰了,但誰知道宮中禁衛會不會再出現第二個蘇佰鶴,一心為陳治晟效力。若是如此,宮門再關閉起來,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啊。


    「老大,你覺得怎麽樣?」流荷給天京的臉上完了藥,便快步走了過來。她一直都在遠處以弩機協助,所以也沒有與任何人近身搏擊,她是完好無損的。


    「我沒事。就是這內力啊,果然非同凡響,挨了這一下,居然這麽疼。」雷字軍統領的功夫真的不容小覷。他和上官扶狄,應該是不相上下。


    「他們勤學苦練,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咱們沒有內力必然吃虧。倒是所幸咱們後天有吃藥,否則,更不是他們的對手。」她也在吃和楚璃吻一樣的藥,但是,力氣卻不似楚璃吻那麽大。


    「行了,各自休息吧。對了,你上去看一眼,外頭動靜這麽大,上麵說不定已經亂套了。」碧珠還在上麵呢,也不知她怎麽樣了。


    「好,老大你休息吧,我上去看看。」流荷點點頭,隨後便起身快步離開了。


    倚靠著軟榻,胸口隱隱作痛,不是皮肉的疼,而是裏麵疼,感覺胸腔內的器官都被拍了一巴掌似得,她唿吸的稍稍重一些,就疼的不得了。


    說來說去,她還是得把氣撒在燕離身上。可是,出城迎敵卻並非燕離的命令,而是她的決定。琢磨到頭,反倒也怨不得燕離了。


    倚靠在軟榻上休息,將近半個時辰後,小雞才迴來。


    「老大,二爺那裏的消息是,太子爺還在宮中,陳太尉也在宮裏。宮裏目前的情況是未知,宮門緊閉,禁軍將皇宮守得嚴嚴實實,沒人知道裏麵怎麽樣了。」說來說去,宮中情形至今不明。


    「太尉府呢?」陳治晟在宮中,太尉府不知如何。


    「聽說,上官將軍進城之後,就直奔太尉府而去。」小雞壓低了聲音,他完全沒想到上官扶狄會為燕離所用。這很讓人不解,燕離到底是做了什麽,才會讓上官扶狄賣命。


    「上官扶狄?依我對他的了解,他不像個會與任何人結黨勾搭的人,到底為什麽這次會聽從燕離的呢?哦,我想起來了,有一次燕離與我說,這天下的兵馬隻有兩支軍隊陳治晟管不著,一個是現在幾乎要變成土匪的齊川武,另一個就是上官扶狄了。陳治晟管不了這兩支隊伍,卻不代表他不會耍陰謀詭計,大概他是做了什麽激怒上官扶狄的事兒,也興許是誰下了套,讓上官扶狄誤以為陳治晟不除不行。不管過程如何,結果總是好的。」楚璃吻認為後者可能性更大,很可能是燕離下的套。上官扶狄不是個小人,所以燕離這種小人路數,他完全看不透。


    小雞聽著,也不由得微微點頭,「太尉府有上官將軍在,那麽也就不必擔心了。接下來便是宮裏,情況不明。」


    楚璃吻單手撫著自己的胸口,隱隱作痛,而且還很悶,悶的她好像喘氣兒都費勁似得。


    就在這時,流荷也迴來了,「老大,我上去看了看,之前調派迴來的暗衛都在上頭,人手不夠,他們在充當明衛呢。眼下,他們已將東宮全部封鎖了起來,東宮中的守衛看起來也很慌亂。據碧珠說,從昨晚到現在,已經打過兩次了。」


    「那些守衛都是眼線,哪個也不是燕離的人。那些女人呢?」都是盛都各個門閥士族出來的,昨晚他們滅了幾個士族的門,倒是還有這些女人躲過一劫。


    「陳良娣看起來很焦急,她好像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不斷的派侍女出去打探。齊良娣倒是出乎意料的沒什麽動靜,還有幾位良娣,昨晚偷偷的去見過陳良娣。」那些女人,娘家都是陳治晟的忠心走狗,所以在東宮,她們也以陳良娣馬首是瞻。尤其還在齊良娣獨大的時候,她們更是緊緊地抱住陳良娣的大腿。


    「哪兒那麽多廢話!小雞,你帶著沒受傷的人上去,順便通知一下上頭的暗衛,把所有人都抓了。首當其衝的就是東宮小朝廷裏的那些個太傅少傅,還有陳良娣和她的走狗,全部抓了。」這個時候還能任他們折騰,反了天了。


    「是。」小雞領命,隨即調派人馬,流荷也和小雞等人一併,快速的離開地宮。


    把身上染血的衣服換了下來,楚璃吻又迴到軟榻上休息,胸口實在難受,讓她連動一動手臂都忍不住被牽扯的發疼。


    受傷的死衛都已各自休息,隻有天京還在堅挺著,隨時等待著有什麽消息傳過來。


    東宮,很快的被暗衛和死衛掌控起來,東宮守衛自是反擊,不過他們終究隻是普通的守衛,差了很多。


    其中幾個腦袋掉了之後,剩下的也就安靜了。


    小朝廷,小太醫院,所有的人都被控製了起來,五花大綁,無論官職高低。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為燕離賣命的,無不是誰的眼線,隨時都會要了燕離的命。


    諸如前兩位太子,他們都是聰明人,對於朝廷,對於大衛,有自己的想法與抱負。但也正是因為此,這些個人意識到這太子不會做傀儡,所以便下了殺心。


    若不是燕離一直偽裝,恐怕也早就遭了毒手了。


    夜幕再次降臨,宮中還是沒有消息傳迴來,身在東宮,楚璃吻不可能不擔心。


    那銅牆鐵壁一般的地方,鬼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若燕離就此掛了,這一切就都白費了。


    胸口還是疼,楚璃吻看了一眼小雞臨走時放在小幾上的藥,他告訴她兩個半時辰之後就可以再吃一粒,這藥專治內傷。


    可是她現在不想吃,那時吃了小雞送來的一顆是因為太疼了。但是現在,她還能忍,所以,這藥她就不想吃了。


    並非懷疑誰,而是她的不信任是天生如此,骨子裏的,想改也改不了。


    「老大,你在這兒。」驀地,胖胖的身影打開了密室的石門,看到楚璃吻在這裏,他便快步的走了進來。


    「二師弟親自過來,想必是宮裏有消息了吧。」看著周烈走進來,楚璃吻微微直起頭。


    「沒錯,宮裏傳來了消息,被留在宮中的朝臣,都已經各自迴府了。」周烈走過來,說道。


    「陳治晟呢?」這個人才是最主要的。


    「陳治晟還在宮中,據消息說,他已經被秘密關進了刑司。周廷尉也已被捉拿,現在刑司交由原來的左監和右監。」周烈說道。


    眸子微動,「既然如此,宮中應該是平靜了。但是,燕離呢?」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宮中,一點消息都沒有。


    周烈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他也沒收到消息。


    「我要進宮。」想了想,楚璃吻說道。


    周烈微愣,隨後點頭,「進入皇宮其實不難,暗衛都有自己的法子潛入皇宮。」


    「那就好,我還是親眼確認一下燕離還活著比較放心。他若是死了,咱倆得趕緊跑路。」反正皇上的兒子特別多,死了他這個,還可以立另外的為太子。但是,她和周烈就不同了,他們倆和除了燕離之外的皇子皇孫可沒有太好的關係。


    周烈不禁笑,「老大真的會跑路?」她第一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是相信的。但是,今早她卻沒有如她所說的那般做,反倒以身犯險,那時周烈就知道,她是不會放任燕離遇險不管的。


    「你這問題問的很欠揍,質疑我,對你可沒有什麽好處,二師弟。」楚璃吻微微眯著眼睛,幾分不快。倒真不是因為那所謂的質疑,而是她也發覺自己好像有點喜歡多管閑事了。


    這可不是她,自己為上,才是她的宗旨,其他人,愛怎樣怎樣。


    周烈卻仍舊笑眯眯,看著楚璃吻明顯思緒飛走的臉,他笑道:「那這皇宮,老大去還是不去?」


    眸子一動,楚璃吻點頭,「去,為什麽不去?正好我還沒見過皇宮什麽樣兒呢,去瞧瞧。」


    「好,我這就將進入皇宮的路線找出給老大送來。」話落,周烈便轉身離開了。


    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長裙,她本就嬌小瘦削,黑色顯瘦,她看起來就更嬌弱了。


    不過兩刻鍾,周烈就迴來了,將路線條交給她,並叮囑小心。宮中禁衛剛剛被替換,正是敏感之時,她若真的被發現了,非得被當成奸細不可。


    楚璃吻不置可否,盡管身上多處疼痛,不過她倒是忍得住。而且一想到要進入宮中,好奇心被勾起來,那疼痛也就不算什麽了。


    離開地宮,外麵正是半夜之時,夜幕漆黑恍若被潑了濃墨。


    地上燈火也不如以前明亮,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甚至連狗都不叫喚。


    暗衛進入皇宮的路線其實乍一看並沒有多神秘,因為走的是天子山。


    皇宮身後就是天子山主峰,守衛格外的森嚴。因為在天子山上能夠清楚的一窺皇宮全貌,所以從主峰山巔始,便是明哨暗哨無數個。一旦踏入禁區,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暗處的流箭射穿,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但也正因為危險,才會更顯出暗衛打探消息的不易以及他們的能力。


    按照路線,楚璃吻迂迴的繞到天子山背後,順著主峰左側的險溝,迂迴的靠近皇宮。


    山中寂靜,連動物的叫聲都沒有,這般靜謐,更是給她的行走增添了難度。


    這險溝是一點點朝上,她攀著險溝邊緣的石頭,一邊注意著這山中的明哨暗哨,走幾步便會停下來觀察一番,可謂費盡了力氣。


    上次燕離帶著她去小皇宮,便是繞過這一片主峰區域,繞了個很大的彎兒。連燕離都想避開,可見這地兒有多危險。


    果不其然,因著她腳下踩著的一塊石頭鬆動,發出了絲絲響聲,下一刻,一支冷箭穿破茂盛的枝葉直奔她而來。


    楚璃吻微微偏身,同時轉頭看過去,那冷箭已抵達眼前。伸手,她一把抓住了飛過來的箭,尾端仍在發顫,射箭之人力道不俗。


    抓著劍,楚璃吻想了想,便將這箭朝著下方扔下去。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讓這箭擦著下方橫生的枝葉,發出的聲音像是什麽小動物。


    箭最終掉落在下麵的草地上,楚璃吻也屏住了唿吸,半刻後,沒有箭射來,也沒有人朝這邊靠攏,她才稍稍放心,然後繼續挪移。


    終於越過了險溝,楚璃吻也懸在了主峰的正麵,陡峭的石壁,石壁上斜斜的生長著無數的樹木,有的粗有的細,它們不按正常姿態生長,奇形怪狀,單單是看著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在這兒,也能窺見到皇宮,偌大的皇宮,在這裏盡收眼底。而眼下這段路,拚的也是運氣了,因為越往下,人越多,都是大內侍衛。


    這裏不歸宮內禁軍管轄,皆是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他們輪班值守,且一直處於活動當中,若是運氣不好碰上了,就會引發大內侍衛大規模的攻擊,一般來說,逃出去的機率很小。


    楚璃吻觀察了一會兒,隨後便腳下一動,徑直的朝著下方的一棵樹跳了下去。


    腳尖踩踏到那斜著生長的大樹的主幹,但是沒敢用太多的力氣。不過這一腳起到了很好的緩衝力,她伸手抓住一塊凸出的石頭,然後整個人都吊在了那兒。


    胸口被扯得有點疼,楚璃吻緩慢的唿吸了幾次,平緩了胸口的疼痛,隨後便鬆開了手。


    她沒有內力,相對於有內力的人來說就安全許多,因為那些大內侍衛對有內力的人感知更明顯。如她這種沒有內力的人,就算發出響動,在遠處稍稍一聽,大部分人都會在第一時間認為是山野間的動物,畢竟沒有內力的人是不會跑到這個地方來的。地形如此險峻,沒有內力沒有武功的人嚇也被嚇死了。


    斷斷續續,一步三停,終於,楚璃吻抵達天子山腳下。山腳下是流動的山泉水,水渠被開鑿成彎彎曲曲的形狀,好似將這山腳下都包圍了一般。


    楚璃吻借著山邊的樹幹,起碼距離地下的水渠兩米高跳了過去,這水渠有陷阱,不得靠近。


    飛躍過去,然後落地,不免發出一些聲響,山上立即傳來響動,楚璃吻不敢多做停留,立即離開此地。


    進入宮殿群,楚璃吻蹲在一座宮殿的台階旁,稍稍停留了片刻,見沒人追上來,她才敢再次行動。


    稍稍觀測了一下,她腳下一轉,便消失了蹤影。


    承衛宮,這是皇上平時辦公的地方。此時燈火通明,宮門外一個內侍低頭候著,而再往下,則是數十個護衛。


    細看之下,他們不是宮中禁衛,也不是紫衣的大內侍衛,而是東宮的明衛。


    他們將這裏團團守住,顯然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已接近天明,天邊隱隱的泛起一絲亮色,明衛不動如山,一個個看起來恍若雕像似得。


    驀地,堅守一夜的明衛有了響動,他們同時看向一個方向,因為有一個人,正肆無忌憚的接近這裏。


    隨著那個人走近,他們也將放置在兵器上的手撤了迴來,「太子妃。」


    路過這裏時,楚璃吻就瞧見了他們,他們在這兒,顯然燕離就在這兒。她險些把整個皇宮都搜一遍,這會兒天都亮了,終於找到了。


    「太子爺呢?」如同漫步似得走過來,楚璃吻挨個的看了看,都是明衛,沒有宮中人。


    「迴太子妃,太子爺在前殿處理政務。」明衛迴答,倒是恭敬。


    「一直都在這兒?」微微挑眉,楚璃吻倒是沒想到,原來燕離在這兒做本是皇上該做的事情。


    明衛點頭,「一直都在。」


    撇嘴,楚璃吻舉步往燈火通明且開了半扇門的前殿走,明衛也沒有阻攔。


    踏著台階上去,隨著她踏上最後一個台階,那一直候在門口的內侍則忽然走了過來,他微微看了看楚璃吻,隨後低下頭,「請容奴才去通稟。」


    楚璃吻雙臂環胸,然後點頭,「去吧。」


    內侍轉身踏過高高的門檻進入前殿,不消片刻就出來了,「太子妃請。」看來,這迴他確認了她的身份,是真的太子妃。


    無言,楚璃吻也不搭理他,舉步走了過去。


    跨過門檻,明亮刺眼的光線便使得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待得適應了這刺眼的光線,她也瞧見了這富麗堂皇處處都透著有錢二字的前殿。


    對麵,高高的台階上,明黃的禦案,明黃的龍椅,一看就無比值錢。


    楚璃吻也不由得發出輕輕地噓聲,真有錢。


    「你是來看孤,還是來看龍椅的?」驀地,熟悉又帶著疲憊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楚璃吻隨即扭頭看過去,和高處那禦案差不多的一張書案上堆積著如小山一般的摺子,顏色各異。那些摺子後頭,就是姿勢懶散的燕離,一身紅色的華袍掛在他身上,過於敞開,感覺他隻要一動彈,那袍子就能掉下來。


    走過來,楚璃吻看了看那些摺子,最後將視線固定在燕離的身上,「原來你在做事,我還以為你已經掛了呢。」在書案邊停下,楚璃吻抬手扒拉扒拉那些摺子,都是些什麽啊。爭權奪利,忙活了大半天,就是為了處理這些玩意兒然後大半夜不睡覺,腦子有坑。


    「聽說你帶著死衛完成任務後,出城門迎戰雷字軍了。」倚靠著那寬大的紅木椅子,燕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薄唇不再如血一般,反而有些發白。


    「腦袋進水了唄!」身子一轉,她就坐在了下方的椅子上,顯然這椅子是為有身份的人準備的,但是那些有身份的人,現在都不存在了。


    笑意加深,燕離看著她,半晌後忽然道:「熬了這麽久,都沒覺得累。怎麽看見了你,孤就忽然發覺無比睏倦,想睡覺。」


    瞧他那模樣,楚璃吻扯出一個不明的笑,「太子爺的意思是,想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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