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辰來到康壽宮後,院子裏各部各司的總管們盡數給潘辰行禮,潘辰目不斜視入了殿內,看見頭上纏著抹額,一副被氣的坐月子的模樣,上前給閆氏行禮問安,閆氏左右四大金剛護體——潘賢妃,寧淑妃,沈淑媛和閆昭儀皆分作兩側,嚴陣以待,潘筱算是這群人的精神領袖,她帶著頭站起身給潘辰行福身禮,目光卻一眨不眨的盯著潘辰,仿佛帶著一種挑釁,就像是想看看潘辰敢不敢受她的禮。

    潘辰隻覺得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想太多的意思,徑直在潘筱麵前站定,挺直了背脊,光明正大的受了潘筱的禮,然後才嘴角帶笑,對潘筱她們隨意抬了抬手,學著潘筱那捏著三分氣的聲音說了一句:“免禮,都坐吧。”

    可把潘筱給氣得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潘辰看的出來,潘筱已經漸漸的快要失去從前的淡定,這種心理的轉變很容易說的通,備受寵愛關注的天之驕女,一朝被一個自己從來沒有看上過的庶妹給壓了一頭,嫉妒的小火苗已經快要突破真皮層了。

    “唉,這世上啊,有些人就是小人得誌的嘴臉,看了可真叫人惡心。”

    寧淑妃話裏有話,矛頭直指潘辰,潘辰看了她一眼,勾唇說道:“不管是小人還是君子,得誌了總是好的,寧淑妃若是得誌了,應當也是這副嘴臉,莫要說別人了。”

    潘辰今天是來撕逼的,可沒打算像從前是的給諷刺兩句不出聲,這段日子裏,她必須要先把威望樹立起來,在這處處以身份說事兒的後宮之中,你退她進,沒有其他法則可講,若是今後她將後宮的事情穩定下來,對於這種不痛不癢的嘲諷,倒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今天,不行。

    寧淑妃果然瞪大了眼睛,似乎立刻就要跳出來與潘辰對抗,卻被她身後站著的一個清秀高瘦的太監給扯了扯衣袖,寧淑妃迴頭看了他一眼,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寧淑妃這才沉下氣來。一甩袖子,將身子歪到另一邊,一副不願多看潘辰一眼的架勢。

    閆氏本來就是來找潘辰麻煩的,哪裏見得慣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威風,冷哼一聲,從一旁站立的嬤嬤手中奪過一疊紙來,不由分說就摔在了潘辰麵前的地麵上,紙張淩亂了一地。

    站在殿外的各司總管們各自交換了個眼神,因為太後的暴怒,是他們仿佛看到了曙光,一個個屏息靜氣,對事態發展充滿了期待。

    潘辰今天給自己定的是‘囂張寵妃’的人設,隻見她歪坐在太師椅上,不時低頭看著自己豆蔻紅的指甲,對太後摔過來的紙張

    看也不看,就好整以暇,涼涼的說道:“哎喲,皇上的玉璽章印就給這樣摔在地上,皇上自然不會對太後如何,畢竟誰也不會認為是太後故意摔的,倒是太後身邊伺候的人,連蓋著皇上玉璽的紙都捧不好,廢物一般,留著還有什麽用?”

    潘辰一邊說話一邊看著自己的指甲,仿佛毫不在意,可說的話卻像是刀子般厲害,讓太後身邊的張嬤嬤愣了神,不安的看了一眼太後,沒敢說話,閆氏咬牙切齒的說道:“哼,那你想如何啊?還想動了我身邊的人不成?”

    張嬤嬤緊張的開始擦汗,但到底是見過世麵的,沒給潘辰那兩句話給嚇得跪下來,隻見潘辰抬眼,黑眸直勾勾的盯向了張嬤嬤,櫻唇開合間,帶著慢慢的自信:“太後身邊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被動了,王公公這才走了幾天啊,你說是不是啊,張嬤嬤?”

    張嬤嬤猛地一驚,想起了日前王福貴在康壽宮門前被李順杖斃的事情,一腦門子的冷汗,宮裏誰不知道,王福貴就是因為得罪了當時還是昭儀的潘辰,才給皇上下令打死的,王福貴是太後身邊的第一親信,皇上連這個麵子都沒給太後,試問,如果是她給德妃記恨上,皇上要拿她作伐,張嬤嬤自問可能下場還沒有王福貴好呢。

    再加上,這個潘辰嘴刁的很,一句話就把太後摔東西的舉動給推到了她的身上,還故意加重了語氣,直言那是皇上加蓋了玉璽的紙張,若是真有人追究起來,張嬤嬤覺得自己就是有三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想明白了這些,張嬤嬤就雙腿發軟給太後跪了下來:“太後,皇上加蓋玉璽的紙張,奴婢事先不知,還請太後準許奴婢將這些撿起來,免得到時候皇上怪罪。”要是沒有當初王福貴的事情發生,張嬤嬤自然不會給潘辰這個臉,可正因為王福貴的死,讓後宮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起來,皇上對太後並不尊敬,對太後身邊的人,再親近也是想殺就殺的。

    閆氏哪裏想到,潘辰不過短短一句話就讓她身邊的人丟盔卸甲,一時無語。靜默的看著張嬤嬤,閆氏迴過神之後,就是一巴掌給抽了過去,把張嬤嬤的臉都給打偏到了一側,怒道:“你怕皇上怪罪,就不怕哀家怪罪嗎?滾下去,貶去恭房,永遠都別迴來了。”

    張嬤嬤給內外夾擊,徹底傻眼,直到被兩個嬤嬤拉出去之後才反應過來,嚎著嗓子求饒,卻也已經晚了。殿外等候的各總管看著那給拖下去的嬤嬤,心中全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出來。尚藥局的宋藥監和尚儀局的姑姑對視了一眼,尚儀局的姑姑似乎有話說,尚藥局的藥監拉

    住她,對她搖了搖頭,內廷司的總管似乎察覺到尚儀局和尚藥局的動搖,迴頭對她們瞪了一眼,兩人都垂下了眼瞼,不再做多餘動作。

    辛冬與秋萍站在廊下,與其他娘娘身邊的宮婢們站在一起,秋萍往殿外的總管姑姑們那兒看了一眼,然後很快收迴目光。

    殿中的氣氛繼續凝結,張嬤嬤被拖走之後,閆氏就更加生氣了,指著潘辰道:“真是反了天了。不過一個小小妃子,居然敢這樣囂張,別以為有皇上在背後給你撐腰,哀家就奈何不了你!哀家就是現在殺了你,你看看皇上敢不敢拿哀家怎麽樣!”

    潘辰不以為意的笑著:“太後莫生氣,到底發生了什麽您都還沒說,怎麽就要打要殺的了,臣妾可是納悶的很呀,難道是因為張嬤嬤嗎?這有什麽呀,太後隻是讓她去恭房,想她的時候再召迴來不就得了,何必動怒呢。”

    “你!混賬!少在那裏混淆視聽,哀家倒要問問你,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是你寫的?還張貼到各司各部,你想幹什麽?想把這後宮掀翻了不成?我告訴你,隻要有哀家在一天,就輪不到你整這些幺蛾子。”閆氏不想和潘辰繼續廢話,一下子就說到了要點之上。

    潘辰聽閆氏終於提到了這個,也收斂了笑意,認真應對說道:“太後息怒,聽臣妾一言,這後宮之中的各司各部,各司其職,維持的不過是後宮表麵的平靜,不發生什麽事情,一切好說,但一旦發生了什麽,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各司各部人員複雜,掌管著後宮的日常起居,每個司部中真正能決斷的人隻有那麽幾個,每個人身上都身兼數職,若是有一人起了不臣之心,那就意味著很多地方都被人控製,臣妾想做的,並不是要掀翻後宮,故意整幺蛾子,而是想讓後宮往一個比較受控的方向發展,讓各司各部裏的職務分散開,這樣即便有一人不臣,也不至於破壞大局,太後您在氣頭上,覺得臣妾不該做這些,但是您捫心自問,外麵站著的那些人,您真的全都了解嗎?全都信任嗎?”

    閆氏看著潘辰,目光深沉,閃動,似乎在考慮潘辰所言的正確性,可一旁的寧淑妃卻是坐不住了,上前來對潘辰說道:“潘辰,你這挑撥離間的嘴皮子功夫可真不錯,各司各部的總管們受你的壓迫,無奈之下才來請太後主持公道,你這番惡意揣測之言,竟是從何而來?你不過就是想報之前的私怨,你對各司各部之前對你的怠慢而懷恨在心罷了,如今你升天來,到處招兵買馬,雞犬升天不說,如今還想要把宮裏安靜的池水給攪亂,我看你就是想把各司各部的總管們盡數

    除掉,然後好安插自己的人入內吧,太後英明,才不會被你這花言巧語所蒙蔽。”

    潘辰的目光落在寧淑妃的身上,將她上下打量了一圈,閆氏的情緒依舊還在動搖之中,左看看潘辰,又看看寧淑妃,一時竟不知該站在哪一邊好。

    潘辰來到寧淑妃麵前,凝視她片刻後,才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寧淑妃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就好像外麵的各司各部全都是寧淑妃的人一樣……哦,對了,殿外的總管們,十有八九也全都與寧淑妃一樣,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吧,哎呀呀,這麽一想的話,寧淑妃你的立場似乎也沒法多說什麽吧。”

    寧淑妃被潘辰這些綿裏藏針的話逼退,是真沒想到潘辰今日直接豁出去了,居然連這種話都能說的出來,寧淑妃身後的高瘦太監走上前來,對寧淑妃說道:“淑妃娘娘息怒,這事兒原就不關您的事兒,不過是您看不過德妃娘娘對太後不尊,這才忍不住站出來說話,事情如何公斷,隻有太後與德妃娘娘做主。”

    潘辰的目光緩緩的轉到了那高瘦太監的身上,見他皮膚白皙,其貌不揚,蒼白中帶著病態,眉心微微泛紅,倒像是個內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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