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能的話讓潘辰心中一驚,李全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定然是被藏在哪裏,生死未卜。

    月落和張能到內廷司打聽了這麽久都沒有線索出來,那潘辰相信,就算她召見趙總管,他也不會對自己說實話,隻會拖延時間,減少李全存活的機會。

    潘辰在殿中踱步兩圈後,便走出殿外,對月落說道:“去長樂宮。”

    太後說過,中宮空懸,後宮之事由潘筱協理,此時此刻,若是潘筱能幫一把的話,相信李全被找到的機會就能大一些。

    長樂宮潘辰還是第一次來,在宮門外等待通傳,過了一會兒後,才有個嬤嬤出來領潘辰入內,潘筱在琴室,那嬤嬤帶著潘辰過去,除了潘筱之外,閆昭儀和淑妃也在,潘辰換了琴室的鞋襪之後,方可上墊,潘筱正在擦拭琴弦,頭都沒有抬起來看一眼潘辰,潘辰恭敬的行禮:“拜見四姐,拜見淑妃。”然後對閆昭儀點了下頭,便算是禮到了。

    潘筱對她抬了抬手,捏著三分氣的聲音說道:“在宮裏要喊賢妃。”

    寧淑妃和閆昭儀對視一眼,潘辰愣了一下,果斷接受這個建議:“是,賢妃娘娘。原不該來打擾娘娘清淨,隻是我宮裏昨日少了一個人,到現在還沒找著,妾身人微言輕,說話做不得數,隻得來迴稟娘娘,請娘娘發令搜尋。”

    潘辰有條不紊的將問題說了出來,等著潘筱說話,可潘筱隻顧著擦琴,沉默了好一會兒,潘辰站在那裏都覺得有些尷尬了,心中不禁發涼,潘筱看樣子是不打算幫忙了。

    潘辰掃過寧淑妃和閆昭儀,閆昭儀跪在潘筱身旁,看樣子潘筱先前是在教她如何擦琴,淑妃坐在琴台的左側,潘辰進門的時候,她悠閑自在的靠在迎枕之上,此刻聽了潘辰之言,她的身子明顯挺直了一些,表麵上雖然裝著淡定,可她繃著的腳背與臉頰偏左的姿勢卻很奇怪,仿佛對潘辰所說之事特別關注的樣子。

    潘辰迴想起寧淑妃早前分別時,一反常態找她說話,並且十分不友善,這種主動找茬兒的心理狀態,要麽是積怨很深,要麽就是心中有鬼……

    閆昭儀對潘辰還算友善,輕聲問道:“潘昭儀可問過內廷司嗎?”

    潘辰還未迴答,寧淑妃就接過了閆昭儀的話:“潘昭儀聖眷正隆,宮裏那些見風轉舵的奴才還不上趕著巴結啊,別說是身邊走失個把人,就是走失了一條狗,隻怕那些奴才都要替潘昭儀將後宮翻個底朝天兒呢。”

    寧淑妃這樣說了,閆昭儀便不便再問

    了,潘辰看著淑妃邊說話邊用帕子遮著嘴唇的動作,表達了內心極其不自信,可在潘辰麵前,寧淑妃沒有不自信的道理,所以潘辰肯定,寧淑妃說這些話就是為了混淆視聽。

    不管別人怎麽說,潘辰隻管站著等潘筱說話,她既然已經求到了潘筱宮裏,那麽不管成功還是不成功,總要潘筱說一句話才行。

    將手頭的琴弦擦拭幹淨了,閆昭儀便殷勤的給她遞了一塊溫熱的帕子,潘筱一邊擦手,一邊從琴台後站起來:“搜查後宮,茲事體大,我雖奉太後之命協理後宮,卻也沒有這樣大的權利。不過既然人失蹤了,那自然是要找的,但隻有我的命令,該是不夠的,待會兒我派人去太後那兒問一問,若是太後許了,我便再派人去知會你。在這之前,也就隻能等著了。”

    潘筱的話說的滴水不漏,可聽在潘辰耳中卻是涼薄的,抓不到她什麽錯漏,可時間又確實被耽擱了。潘辰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這位嫡姐,也許在潘筱眼中,她潘辰不過是個代替她受苦的炮灰,她連表麵關係融洽都不願意敷衍而出,可見心中對潘辰有多輕視。

    “是,如此便多謝賢妃娘娘。”抬眼看了一眼淑妃,潘辰又道:“在娘娘得到太後手諭之前,我便繼續讓人在柔福殿周圍再多找一找吧。”

    淑妃的食指一動,眸光一閃,潘辰斂目告退。

    既然得到了潘筱的迴答,那潘辰便沒有再留的意義,她打定主意袖手旁觀,潘辰就算現在跪在地上求她,得到的也隻會是相同的結果,有這功夫,潘辰倒是想按照自己的判斷盡最後一點努力,能不能成功,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潘辰走出長樂宮,月落和張能便迎上前來,潘辰沒有說話,黑亮的眼珠子裏似乎蒙上了一層煙灰,低頭不語,迴到柔福殿之後,便將月落和張能喊到跟前,低聲吩咐道:“去永寧宮外盯著,淑妃娘娘身邊伺候的人你們應該都認識,時間大概控製在申時到酉時之間,若是有人行蹤鬼祟從後門出去,你們就悄悄跟上,跟的時候小心點,不能打草驚蛇,去吧。”

    月落和張能對視一眼,不明白自家娘娘為什麽這樣吩咐,可李全已經失蹤一天一夜了,若是兩天之內找不到,那麽很可能再被找到的時候,就是屍體了。

    兩人出去之後,潘辰晚上也沒吃什麽東西,心裏裝著事情,一直到戌時三刻,張能和月落才匆匆忙忙的背著一個人迴來了。

    李全滿身是傷,鼻青臉腫不說,身上都是傷口,血染了衣服,整個人昏迷不醒

    ,要不是探過鼻息,不知道的還以為死了呢。

    張能滿頭大汗把李全背迴了南邊的住所,潘辰也跟著一起去了,進了房間之後,月落就對潘辰迴稟道:“娘娘神算,讓我們跟著永寧宮的陳嬤嬤後頭找到了風荷殿,風荷殿外有一口枯井,陳嬤嬤到了之後,就點了火折子往井裏看,然後就走了,我們等陳嬤嬤離開走遠之後,才去看了究竟,李全就這樣子給扔在下麵,出氣多過唿氣了,張能接了井台上的繩子爬下去把李全拉上來的。”

    月落到現在還覺得驚魂未定,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發現李全時候的恐懼。

    潘辰也是驚恐不已,滿身是血被扔在井底,又是在風荷殿那樣沒人出沒的偏殿裏,隻要一日沒有妃嬪住過去,李全的屍體就不會有人發現,而按照如今後宮的人數來看,要把風荷殿那樣的偏殿都住滿的話,至少得好幾年,好幾年之後,誰還記得有李全這個人?找到也隻是清理一下去亂葬崗,毀屍滅跡,好毒的手法。

    張能滿身的汙垢,臉上和手上都在井壁上蹭出了傷,他拉李全上來的時候,肯定十分費力,可見是個講義氣的。

    他不顧自己擦臉,走過來對潘辰說道:“娘娘,李全身上的傷挺重,要是不醫治的話,估計就算把他帶迴來,也活不過幾日的。”

    潘辰明白張能特意這麽說的意思,李全是個低等的小太監,平日裏受了傷,最多也就是去太醫院拿一副藥迴來,可李全現在這模樣,絕不是一副藥能夠救迴來的,潘辰想也沒想就對月落說道:“去請太醫過來,就說我身子有些不適。”

    “哎,奴婢現在就去。”月落這兩天奔走也是累的慌,她本來瘦小,耗了一天一夜之後,看起來憔悴許多,卻不管自己疲累,拔腿就往太醫院趕去。

    潘辰覺得有些欣慰,不管星霜是因為什麽離去,至少留下的月落和張能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潘辰是五品昭儀,有主動傳喚太醫的資格,月落很快就請了太醫過來,潘辰親自請太醫給李全診治,來的太醫姓吳,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心腸還不錯的樣子,知道不是潘辰受傷,而是要替一個小太監看診,倒也沒推辭,讓小童卸了藥箱就過去診治。

    李全身上一共給紮了六刀,脖子上還有勒痕,鼻青臉腫,胸腹青紫一片,顯然是被重物打擊的,潘辰隻看了一眼就差點吐出來,月落也不忍心,扶著潘辰說道:“娘娘,咱們先出去吧。”

    潘辰走到廊下,才覺得憋悶的胸口稍微好了些,

    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要把人這樣殘忍的殺害呢?潘辰想起了淑妃那張清純的臉,怎麽想都覺得惡心,潘辰當時也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故意在淑妃麵前說要繼續派人去找,淑妃擔心李全被找到給自己惹麻煩,所以肯定會讓人去看一眼才放心,天亮的時候她不敢派人去,申時到酉時之間是最合適的時間段,而潘辰思前想後,其實隻要想對了方向,並不難猜到淑妃身上,祁墨州登基不過一年多,宮裏的路都沒認全,其他妃子也不會熟悉宮中地形,不敢貿然下殺手,隻有寧淑妃,她是前朝公主,從小便在宮裏長大,宮裏的地形她最清楚不過,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一個人,還要讓屍體幾年之內不會被人發現,這種高難度的事情,對她來說,也許就和家常便飯一樣簡單。

    可讓潘辰想不通的是,寧淑妃為什麽要殺李全呢?難道是因為她?連著好幾迴得到了皇上的恩寵,所以寧淑妃坐不住了,她想給潘辰一個打擊,一個教訓?又或者,她是替人辦事?種種疑慮在潘辰心中盤旋,吳太醫派小童來迴太醫院兩迴,終於把李全要用的藥全都配齊,拿著藥方親自來對潘辰迴稟。

    “娘娘,這個小太監的傷很重,要是再晚醫治一兩個時辰,估摸著就迴天乏力了。”

    潘辰對吳太醫福了福身子,嚇得吳太醫趕緊後退躬身作揖,直唿不敢,潘辰直起身子之後,對吳太醫說道:“今日所用藥材全都記在柔福殿的名下,若是有什麽為難的地方,吳太醫盡管來找我便是。”

    “是,臣知道了。有一點要和娘娘交代的就是,臣在藥方之中,加了一味人參,這是續命吊氣用的,人參珍貴,隻有內廷司有,先前臣派小童過去取了,內廷司大概會往上奏稟,李公公若是問起來,娘娘不要覺得意外才好。”

    吳太醫口中的李公公,說的應該就是李順了,潘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好,我知道了,有勞吳太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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