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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雪醒來時被關在一片黑暗的石室中,腳下遍布毒蛇、毒蠍。


    幾條吐著信子的蛇猶如看見美味的獵物般突然攻向幕雪,幕雪突然抽起腰間的匕首直擊要害。


    毒蛇的屍體摔落在一堆毒物之中,竟很快被分食殆盡。


    幕雪嚇出一身冷汗,慌忙後退。


    觸摸到冰涼的石門,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退路。


    抬頭尋找出口的刹那間,她突然對上了一雙冷漠的藍色瞳孔,那雙藍眸深邃的猶如一潭死水,讓人探不清深淺。


    冷酷,無情,甚至殘忍。


    這是她對在一旁觀戰的那雙藍眸唯一的評價。


    毒物們突然全都朝著幕雪攻來,幕雪用匕首屠殺,卻因數量太多,寡不敵眾,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一些毒蛇湧上幕雪,尖銳的牙齒紮進幕雪的手臂,蠍子們從腳下攻擊,蜈蚣向上爬,似乎打算接近她的臉。


    幕雪已有些眩暈。她強撐著身子,勉強與將要接近的毒物搏鬥。


    她又與那雙藍眸對視,那雙藍眸平靜的簡直就像在看一群廝殺的畜生。


    幕雪的嘴角溢出鮮血,毒性已經開始在她的身體裏遊動,似乎在一點點滲入脊髓。


    她開始明白,原來自己隻能依靠自己。


    她又一次拿起匕首,如墨般的眸子變成了魅紫色,那一刻,幕雪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誰,她的眼前隻有殺戮,隻有那刀下去的那一瞬間的快感。


    毒物們有些後怕地後退,幕雪此時此刻卻殺紅了眼,仿佛隻有滅掉眼前所有的活物方肯罷休。


    幕雪突然雙腿一軟,意識到毒性大發。


    她突然眼前一片黑暗,漸漸失去了知覺。


    毒物們又一次湧上幕雪。


    石室的門打開了,一聲悠遠的簫聲使得它們後退躲避。


    藍瞳男子白衣勝雪,仿佛一塵不染。


    “廢物!”


    藍瞳男子剛想抱起遍體鱗傷的幕雪,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女子的嬌怒聲。


    身後披著黑袍的女子麵目猙獰,右半張臉的醜陋疤痕猶如蜈蚣般綿延到下顎。


    藍瞳男子眉頭稍稍緊皺,抱起幕雪一聲不吭地走向空遠的地下連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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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雪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後才有機會仔細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


    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年齡,梳著娃娃發髻,脖子上戴著一塊彎月狀的玉佩。


    透過銅鏡,幕雪看到了現在這個身體的模樣,雖然年幼,卻已有美人之姿,若是長大後,必定是個美人胚子。


    隻是那雙旁人眼中如墨般的眸子,被喚起殺戮本性的時候卻又會變成紫色。


    “你醒啦。”身著素衣的嬌俏女子帶著一盆熱水步入房內,看見醒來的幕雪,幫她洗臉擦拭,“你被宮主帶出來的時候遍體鱗傷,想不到現在竟然好得這麽快。”


    “宮主?”幕雪仰起肉嘟嘟的小臉奶聲奶氣地問道。


    “你不會被蟄傻了吧?”女子忍不住捏了捏幕雪的小臉,“還記得我是誰嗎?”


    “不記得了。”幕雪呆愣了一下,她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怎麽會認識麵前的姐姐。


    “我是冰芷,從你來雪花宮開始就一直是我在照顧你啊。”冰芷撇了撇嘴。


    幕雪搖搖頭。


    接下來的兩個多時辰中,冰芷從她的身世開始介紹了現在這個身體的前半生……


    她是尉遲貴妃和北遲國皇帝的女兒——也就是十三公主北遲雪,幾年前的叛亂中,北遲國皇帝為了求得皇後母家的幫助,逼得自己的寵妃——尉遲貴妃毀了容,飲下毒藥自殺。可沒想到尉遲貴妃被舊情人藍千繆,也就是如今的雪花宮宮主所救。尉遲貴妃心有不甘,於是逼著北遲雪認藍千繆為師,學習武功,為她母親所受的屈辱報仇雪恨。


    幕雪很快的整理了下這狗血的劇情走向,原來那麽冷漠的藍瞳男子是她師父,等等,那最後那聲“廢物”好像是她狠心的母親的聲音。


    究竟是多麽大的仇恨,竟然逼得一個這麽小的孩子從小經曆這些連成人都無法承受的折磨。


    由愛生恨,愛之所深,恨之所切,說得應該就是她如今的母親吧。


    至於她的師父,那麽冷漠的人,卻甘心成為母親的工具,這所謂的真愛,恐怕是傷他最深的劍。


    想起那個吻她的金瞳男子,莫名的想踹他一腳,究竟把她送到了什麽鬼地方。


    不過看看現在的自己,貌似力氣有點小……等自己長大了再見到他,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頓,竟然敢吃老娘豆腐!


    呃……好像還有什麽最重要的忘了……


    “冰芷姐姐,雪花宮是幹什麽的?”


    幕雪天真無邪般的詢問驚得冰芷撲哧一笑。


    “你是真的傻了嗎?”冰芷掩嘴笑著,“我們雪花宮可是江湖第一的殺手組織。”


    陽光明媚的刺眼,幕雪眯了眯眼。


    “稟告宮主,北遲雪已醒來。可石室的毒物們都……莫名其妙的炸裂而死。”


    青衣女子低頭不敢直視藍千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藍千繆神情淡然,隨手撥了撥碗蓮,幾滴水滴濺到指尖。


    “是,宮主。”青衣女子慌忙退出。


    藍千繆起身向窗戶走去,白衣飄飄,眉眼如畫,步履輕盈如鴻毛。


    “婉兒,何必將自己的仇恨強加到一個孩子身上?”藍千繆狹長的丹鳳眼眯了眯,藍色的瞳孔依舊平靜的仿佛激不起一絲波瀾。


    “我絕不會輕易饒過羅氏那個毒婦和北遲恭那個賤人。”背後突然傳來尉遲婉兒憤恨的聲音,她披著黑袍,寬大的帽簷遮住了她醜陋的半張臉,“我所受的痛苦,必將讓他們十倍奉還。”


    “千繆哥哥,你會幫我的對嗎?”尉遲婉兒撲向藍千繆的懷裏,淚眼朦朧的抬頭對視他藍色的瞳孔,嬌弱的惹人憐愛,可惜藍千繆卻不為所動,“你說過此生隻愛婉兒一人,願為婉兒赴湯蹈火,可還是真的?”


    “婉兒。”藍千繆慢慢靠近尉遲婉兒的耳際,聲音輕的讓人心動,“你臉上的傷口裂開了。”


    尉遲婉兒臉色大變,慌忙遮擋自己醜陋的臉孔,從懷裏掏出鏡子(銅鏡),芊芊玉指觸摸因開裂而鮮血淋漓的臉,恨意湧上心頭。


    “千繆哥哥也很厭惡現在這麽醜陋的婉兒吧。”尉遲婉兒梨花帶雨地哭訴,“千繆哥哥你這麽漂亮,美得讓人臣服,可婉兒,已經變成了醜陋的妒婦,這張慘不忍睹的皮囊,又怎麽配得上千繆哥哥?”


    “婉兒。”藍千繆將尉遲婉兒擁進懷裏,幽蘭的芳香沁人心脾,“我說過,我等你。”


    尉遲婉兒的頭埋進藍千繆的懷裏,隔著薄衣聽見他胸膛砰砰直跳的心,兩顆心明明如此接近,卻仿佛隔了十萬八千裏。


    她曾經說過,她喜歡幽蘭的芳香,他竟以幽蘭熏衣數十載。


    迴憶鋪陳開來,尉遲婉兒惘然若失,若她當年選擇的是藍千繆,如今的她又會怎樣?


    當年她是何等決絕地拒絕了藍千繆“一生一世隻此一人”的美好承諾,投向北遲恭的懷抱。


    日日夜夜在燈火不休的宮中,等著那個她愛的人。


    而愛她的人,十幾年來孜然一身,在原處等著她迴頭的那一刻。


    尉遲婉兒的指甲狠狠地鑲進了肌膚,一點一點的痛楚蔓延開來。


    她提醒自己清醒,她不甘這樣被皇後傷害,她恨他們,這種仇恨已經扭曲了她的心。


    她恨皇後的殘忍,更恨北遲恭的無情。


    “千繆哥哥,我要讓這對奸夫淫婦死無葬身之地。”尉遲婉兒踮起腳尖吻上藍千繆的唇,眼角的恨意一覽無餘。


    藍千繆剛開始的欣喜被她的話一點一點澆滅,剛剛燃起的欲望漸漸變成失落。


    他掙開尉遲婉兒環繞上的手臂,重新斂迴波瀾不驚的眸子。


    尉遲婉兒有些詫異,後退了幾步,遮了遮醜陋的右半張臉,“對不起,千繆哥哥,是我是我失態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藍千繆輕啟薄唇,“婉兒,你是否願意?”


    她愣了愣,恍然想起在她出嫁的那一日,一身白衣的他站在寒風中,等著她的迴答。


    隻是最終她把手伸向了穿著明黃色龍袍的北遲恭。


    她啞然失笑,“我拒絕。”


    藍千繆藍色的瞳孔失去了光澤。


    幕雪微微探出頭,小心翼翼地向屋內探視。


    午時三刻,冰芷突然告訴她到玉璿閣去見她的師父藍千繆。


    幕雪驚出一身冷汗,在古代,午時三刻可是斬頭的絕佳時刻。


    “你在幹什麽?”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冷漠的聲音。


    “別鬧,我在找師父。”幕雪撅了撅嘴,對於身後擾了她興致的人很不滿意,“你說師父現在是不是在午睡?”


    “你覺得呢?”


    “這麽久了沒有一點動靜,一定是睡著了,我是不是要偷偷進去觀賞觀賞師父的睡姿?哎,對了,你說師父睡覺打不打鼾?”幕雪轉過身來笑吟吟地對著剛才一直在搭話的人,表情瞬間凝固。


    “師父……”看著來人一身淺藍色的明衫,修八尺有餘,幕雪小小腦袋抬頭望去,簡直是在看一座巍峨聳起的高山。然而那雙冰冷的藍眸,足以讓她毛骨悚然。


    藍千繆徑直走進閣內,幕雪埋著頭一臉認錯地跟在後麵。


    “坐下。”


    幕雪十分老實地坐下,眼睛卻不老實地東張西望。


    仔細觀察,才發現所謂的玉璿閣倒於蘇州園林有些相似。


    亭台樓閣,花鳥飛魚,閣前一潭碧綠的湖水波光粼粼,幾棵巨大的高山榕紮根於後庭,華蓋如傘,生命勃發。


    而玉璿閣的玄門之前,竟然栽著一棵菩提樹,微風拂過,樹葉嘩嘩作響,零零散散的紅色花骨朵含羞待放。


    “師父我錯了。”幕雪仰起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藍千繆,咬著嘴唇鼓起肉嘟嘟的小臉,看起來真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幕雪在心中默念:看我宇宙無敵超級賣萌絕技,一定完勝冷麵冰山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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