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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站在公寓頂樓的天台,樓下能夠看到越聚越多的車輛,狗仔車中間混著一輛純黑色的路虎。和沈愛玲那天在路上看到的如出一轍。


    他最擔心的,就是他們了。


    “愛玲很少哭,可是我看不到她哭,會覺得她心裏還沒有放下。”向元鷹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遠方:“行知,我現在累了,想把所有事情一次性解決完。”


    “因為小淼?”蔣行知頓時覺得家庭的偉大,是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向元鷹點頭:“我想接她迴去,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為此,我已經準備了一年多。”


    “好,我幫你。”蔣行知想了想:“剛剛你對沈愛玲說的話,不會是當真的吧?”


    “當然不是!”向元鷹想都沒有想便否定:“撇去豆駿與江景泉之前的忠犬軼事,這個昊陽沒有一點配的上我妹妹。”


    蔣行知難得被震驚的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兩個準備離開天台的時候,蔣行知才暗自腹誹:真正在意豆駿和江景泉的人不是沈愛玲吧,是向元鷹吧。這個男人還能再幼稚一點嗎?


    再是護著自己的妹妹,也不能這麽幼稚吧。


    沈愛玲在客廳又坐了一個多小時,台風已經在三亞臨近海麵登陸,狂風大作,離得窗戶近一些都能從那細小的縫隙中感覺到窗外麵那洶湧而張揚的水汽。


    冰冷,浸著剛入秋的冷意,涼徹心骨。


    她一個人在錦意和書房走了一遍,微微頓了一下,轉身看向緊閉著的房門。


    腳下是柔軟的地毯,走廊裏的燈光有些昏暗,恰好能夠看清整條走廊的格局。房間的房門正對著不遠處天花板上的一盞內嵌照明燈,錦意房門上掛著的牌子被燈光渲染得發亮。


    沈愛玲想了想這一層樓的房間格局,這堵牆的後麵是兩個單人沙發,中間擺設著一個精致的小桌幾。左側沙發旁邊應該擺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電腦桌,電腦桌之後就是一張大床,正對著大床的是一台液晶電視。


    格局並不大,她現在站的距離離那大床大概她在腦海裏臨摹著那個場景,點著手指數了數,大概是——十步左右。


    十步的距離。


    她移開視線,往前走邁了十步,迴頭看了眼剛才自己所站的位置,不免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但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似乎是離他近了些。


    看著車窗外,大樹在風中搖曳,記者車一輛接著一輛離去,隻有那個人的車一動不動,周圍飛舞著塑料袋,落葉,哪怕是距離了這麽遠的距離,還是能夠感覺到外麵因為台風而兵荒馬亂。


    實在是累極,卻因為心裏有事,大腦異常清醒。


    她拿出手機,點開音樂列表找到裏麵的幾段錄音,調了音量後便擱在她文件前外放。


    她自從懷孕以後便養成了聽電台的習慣,往後挑選手機的時候第一注重的便是手機的音質,此刻那段錄音外音外放,並未有一絲雜音,前奏音樂更是輕柔舒緩,讓人聽了便覺得神經放鬆。


    她握起筆,夾在指間輕輕地轉動。


    “大家晚上好,這裏是‘聽見’電台專欄,我是主持人昊陽”


    清澈的男人略微有些低沉,落在“昊陽”兩個字上時,似乎是加重了音方便聽眾辨別,咬字清晰,聲音醇厚。


    昊陽。


    沈愛玲唇邊輕溢出這兩個字,眸光都柔和了些許。


    昊陽做的一直都是深夜的電台廣播,午夜時分正是一天最柔軟疲憊的時候,他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誘惑,低低的,聲聲入耳,能勾起人心底最隱秘的情感。


    沈愛玲研究過他的聲音以及說話,咬字的習慣,並沒有特殊的地方,可每一句話從開頭起口,到結尾,就是能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如一汪深潭水投入了細小的石子,在月光下泛起涼薄的漣漪,一圈一圈,溫柔得引人發醉。


    窗外是被隔絕的狂風唿嘯,雨點拍窗而來,也隻有此時,三亞沒有一點水鄉的溫柔。在外麵的驟雨磅礴中,深沉得如同是無波的古井,夜色掩映中,悠然得讓人心頭微沉。


    她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就坐在窗前,神思卻恍然飄到了很多年前以前的新婚夜。


    那晚的天色也猙獰猛烈,卻是她記憶中最溫柔的時刻。


    那段記憶和昊陽的聲音漸漸重合,她一個恍惚,彎唇笑了起來。這個世界上,聲音相似的兩個人,總算被自己碰到了。


    豆駿豆駿,她正是那一年,遇見的他,然後改變了她的這一生。


    一夜的難以安睡,耳邊的電台節目就像一道命符,讓沈愛玲從此寢食難安。


    豆駿現在就在這個城市,那遇見應該遲早的事吧?


    既然她消失的這一年豆駿退出了娛樂圈,自己的事業越做越大,聽說比以前更加讓人心驚膽戰,豆爺的名號更是更加的響,那她也不必費心擔心豆駿找不到自己。


    沈愛玲覺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不然不會此時還期待豆駿的出現。


    “愛玲?”昊陽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辦公室,修長的手指晃在她的麵前:“怎麽心不在焉?”


    迴過神,才有一點吃東西的認真:“昊陽,額,沒什麽。”


    正在發呆的沈愛玲至今還沒有看出來,辦公室的所有人都因為昊陽今天突然來辦公室,且主動找她說話而寒顫若噤。


    昊陽是什麽人,可是從來不理會電台其他同事的。


    “愛玲,下午電台沒有事的話,我想邀請我到我的節目裏做嘉賓。”昊陽是典型的最適合做電台的,溫柔體貼,說話做事讓人挑不出不好,但在沈愛玲這裏就是差了一點,真的就差了一點。


    所以沈愛玲覺得不可錯過,還是偏執不答允:“昊陽,謝謝你。可是我今天想早一些陪我的女兒。”


    再是好脾氣的人此時也還是扛不住這個無緣無故的拒絕,昊陽表情不是很好:“你在躲我?”


    “沒有”沈愛玲果斷迴答。


    “借口!”昊陽直白地打斷她的話。但是看見對麵的愛玲一副想不到而嚇壞的樣子,瞬間沒有繼續的火氣:“不想談這件事咱們就慢慢來。”


    “謝謝。”沈愛玲覺得對不起,可是心裏還是有一根刺堵在哪裏,她拔不去,反而越是掙紮越難以承受的疼痛。


    昊陽走了以後,沈愛玲站在風口地祈禱這大風能吹得更猛烈一些,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她剛剛拒絕了一個正常女人不會拒絕的邀約,可是因為他的聲音,或許沈愛玲覺得隻是在一起工作也會覺得很不習慣。


    畢竟,昊陽一直是豆駿在國內影視劇中的配音。


    僅僅是聲音,她就難以招架。


    電台門口,招搖的車牌晃了來往的所有人,站在車邊的人一眼就認準了剛剛下班的沈愛玲,笑的很有節奏感十分喜慶地與她打招唿,由於沈愛玲覺得自己真的這輩子還沒有這等有幸和這種豪車結緣,於是尷尬道:“師傅,你認錯人了吧.”


    “不可能,沈愛玲是吧?你長的那麽漂亮,可不就是向總的妹妹麽。”說這話,已經開始半推著沈愛玲上車,而對方愛玲也不是沒有防衛意識的傻子,她的新百倫踩在車門上,整個人借力打力,以至於有點爭執,這下司機反而火了:“沈愛玲小姐!是小淼夫人讓我來接你的!走吧,你這防狼心太重。”


    嗬嗬,沈愛玲站直,整理身上的衣服,訕笑道:“師傅,我可沒說你是狼。”


    剛坐進豪車,沈愛玲剛剛適應新環境,就看見已經通往海邊大道的反向,她拿出手機預備要給顧小淼打電話的時候,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


    “唉?怎麽不走了!別停在這兒啊!”沈愛玲覺得自己遇上了大騙子,慌裏慌張地抓著司機的手臂不給下車:“你走了我怎麽辦!車子送我的話,我沒問題!”


    司機也覺得她好笑,於是坐直身子壞笑:“沈小姐,喏看那!”手一指,沈愛玲看過去是已經能隱約看見的海岸線,手鬆了鬆力氣,就讓這司機給跑了。


    顧不了多少,沈愛玲打開車門就衝出來追他,起初的氣憤,慌張,匆匆都在一瞬間四處消散。


    原來後麵還有一輛車等著。


    司機點頭哈腰,為主駕上的人開車門,那人穿著純黑色的外套,頭發貼著耳鬢不嫌多餘,熟悉的九分褲角,軟底休閑皮鞋,海風撩過他的頭發又撥動他的,他衣服上的毛料翻飛,他卻顯得格外瀟灑。


    就想著寒風的清冽,有如冬天的冷風是每年都會迴來的一樣,豆駿再次出現,除了第一時間抓住沈愛玲的眼球,還有讓她驚呆。


    見豆駿突然失笑,沈愛玲一個巴掌打在被風吹的沒有知覺的臉上。


    她多希望自己現在在做夢。


    “你神經病啦!”豆駿幾步並一步,抓著她的手腕不可思議:“沈愛玲!”


    她懊惱,她剛剛隻想外力使自己別過臉去,真的,她不自殘,也沒那傾向。


    “沈愛玲,還記得我嗎?”豆駿微微彎著腰,將無名指的戒指放到她的麵前:“欠債的人果然更容易忘記,沈愛玲,你以為你就這麽和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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