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當然不會聽陳默的讓沐川去陪她買吸奶器小兒護臀膏花王紙尿褲之類的東西,於是第二天就和他們分頭行動,拖著三條和她去逛了母嬰係列,沐川和簡刀去了電子產品區域。

    唐詩和三條在這邊簡直覺得打開了新世界,她們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孩子能有這麽多複雜精致小巧的東西,看得兩眼發直,然後雙雙決定去買護膚品壓壓驚。

    一直逛到晚上,簡刀飛迴東京,三條奔迴學校,隻剩下沐川和唐詩,兩人拎著大包小包。

    確切地說應該是沐川幫忙拎著唐詩的大包小包,沐川隻買了一個耳機和鍵盤,但是唐詩卻是東西無數,當然大部分是給陳默的嬰幼兒產品,還有給老爸老媽和過年要碰到的親戚以及白汐等小學初中高中還在密切聯係的好友的禮物,甚至還給麵試她的陳佳和陳澈帶了特產。

    沐川左手提著很多東西,右手隻拎著一個耳機,在過馬路時右手總是不經意地將唐詩攬在身後,被護在身後的唐詩忍不住想這是對她的特殊愛護,還是隻是她對女人的紳士和禮貌。

    天色並不晚,但是累了一天,兩人就迴到酒店就各自迴房整理東西。唐詩的箱子很大,但是也麵臨著一個問題,塞多了會超重。上次她從日本交換迴來就因為東西太多,在機場被罰了五千日元,簡直得不償失。

    正犯難間,仿佛聽到有人按門鈴。唐詩想自己沒叫什麽服務啊,湊近貓眼一看,是沐川。

    打開門,他換了一件衣服,因為整座酒店都有空調,走廊溫度也並不低,所以他隻穿了一件輕薄幹爽的衣服,露出男性性感的鎖骨,應該是剛洗了澡,頭發還沒有全部吹幹,渾身散發著不知道是體香還是沐浴露的清冽氣息,讓唐詩忍不住一陣目眩,腦海中忽然泛起了三條那個極不靠譜的撲入懷中的美人色誘計策。

    三條啊,你確定我不是被強奸的那方嗎……

    雖然腦海翻滾,唐詩臉上還極力維持著鎮定,強行將智商拉上線,雖然外麵溫度不低,但是還是有些冷的,不及房間裏溫暖,唐詩覺得他的衣服還是穿的太少了點的,於是立即請他進屋,並盡量顯得不經意地問他有什麽事。

    沐川說整理完行李發現箱子還蠻空的,想到她買很多東西有可能放不下,就過來問問看要不要放到他那裏。

    唐詩這才看到自己為了將所有東西都塞進去而做規劃時將所有衣物都搬出來攤在床上,包括在三條的迷惑之下鬼使神差而買的所謂性感內衣褲。

    天了個擼。

    不過好在沐川很有禮貌地站在玄關處,眼睛也很紳士地看著近處,好像並沒有看到的樣子,於是唐詩狀若無視地快速地走過去掀起被子一舉將所有衣物蒙在底下,才禮貌地請他正式進來。

    唐詩非常感謝他的及時提議,於是整理出一些不占空間又比較重的東西分派給他,然後禮貌又客氣地道了多聲謝謝。

    沐川拿著東西,突然笑了,說:“唐詩,我們認識都有快有九年了吧。”九年,卻還是要說謝謝的關係。

    唐詩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不過算了算的確是有了,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大學畢業一年半多了,也差不多要九年了,但是她們真正離得比較近的也就高一同班那一年,他坐在她的右後方。如果要這麽算的話,她跟很多幼兒班同學還可以說認識大半輩子了呢,但是出了幼兒班就再也沒聯係過了,所以即使認識大半輩子的人也並不見得怎麽親怎麽熟,其實她跟他也差不多,畢業之後完全沒有聯係過,除了這次在陳默家的相遇,以及自己有所私心的出差。

    沐川看了一眼手表,狀似隨意地說:“如果收拾完還不想睡的話,要不要來我房間。”

    來我房間!!!

    唐詩突然智商下線,有些震驚茫然地看著他,隻覺得心跳加速,渾身燥熱,幾乎有些神誌不清,按三條的話說,就跟被下了陰陽合歡散似的,就差藥效發作渾身酥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房間溫度打得太高的原因,目光觸到她緋紅的臉頰,沐川隻覺得口幹舌燥,他有些艱難地說:“隻是看到房間裏有圍棋,出國之後就沒再跟人下過了,突然很想找人下一盤。”

    唐詩智商還在線下艱難掙紮,隻能機械地應答著:恩,恩,好的。

    沐川低語道:“那我,在房間等你。”

    在房間等你!

    唐詩一下子又燃了,徹底把智商燒成灰燼了:恩,恩,好的。

    她都不知道沐川是怎麽走的,反正他一走,她的智商就立馬迴線,立馬完成地拚湊出剛才的邀請是讓她去他房間下一盤圍棋。

    下一盤圍棋!!!

    一個有十足誘惑力的男人大晚上洗完澡,頭發還沒吹幹,還穿著一件露鎖骨的衣服約你去他房間下一盤圍棋,你信嗎?就像現在幾乎所有智商正常的女孩子都不會相信男生說隻是聊聊天就蹭蹭不進去這種鬼話。

    但是就因為他是沐川,唐

    詩信。

    不是因為他是唐詩心目中那個纖塵不染的少年,是她認定長大之後一定會變成濁世翩翩佳公子的人。

    而是因為他是gay啊。

    關於一個女人和九十九個女人的問題,唐詩曾嚷著要和喜歡的男人把能發生的一切關係都發生,卻遇到了一個並不想跟女人發生關係的男人。

    悲劇!

    哎,唐詩讓自己靜下心來,東西也不想整理了,率先衝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之後披著一條浴巾站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

    哪來的三條口中的香色入骨鮮豔欲滴,分明就是一隻落水了的獅子狗。

    她迴頭看一眼船上的性感內衣,然後啪地一聲拍醒自己,吹幹短短的頭發,裹著厚厚的毛衣出去了。

    她站在門外心跳如鼓了好久,終於抬起沉重的手,可是剛敲了一下,門就開了,她甚至都還來不及深唿吸調節一下,於是禁不住自作多情地想,他是站在門口候著她嗎……

    這裏每一個房間的布置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桌椅擺設,一樣的花色窗簾,但是唐詩總覺得是不同的,也許是因為這裏充滿了他的氣息。

    房子的中間有一個木質茶幾,上方已然攤開棋盤,左右兩側放著黑子和白字,沐川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唐詩就近做到黑子的一方,有些下棋的人對棋子的顏色有所講究,必須要使用那一種顏色,不然會因為過不了心裏這道坎而輸掉,不過這些唐詩是無所謂的,她以前看他下棋的時候黑白子都用過,想必也是無所謂的。

    沐川讓唐詩先走,那個時候他也是讓她先走,唐詩拿起棋子輕輕扣上那橫豎交錯之上,那次她的第一個子也是落在這個位置,那個時候也是冬天。

    高一時她是住校的,一個月迴家一次,有一次因為有一份作業忘記帶迴家,而那門課的老師又是出了名的變態,每次都非要在晚自修之前就把作業交上去,更可惡的是那個老師還特別愛打小報告,肯定會告訴同在一所學校任教的唐母,於是唐詩無奈之下隻得早早趕迴學校。也許是那個冬天實在太冷了,連原本每周日下午必然早早趕迴來抄作業的人都沒有返校,還凍在家裏出不來,導致整所學校顯得特別空曠。所以她以為教室裏也應該沒人的,可是背著書包走進去時,卻發現沐川正坐在位置上。

    他坐在她的右後方,隔著一個過道,整個教室的座位分成三大列,為了讓學生不用一直從同一個角度看黑板

    影響視力,三個列會進行平行移動,所以他們的座位會因此而變得忽近忽遠,那一次,是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

    因為離得很近,教室裏又隻有他們兩人,唐詩覺得必須要說點話,不然會很尷尬,於是她打了一聲招唿,問他為什麽來的這麽早,他說,眾人托付他早點來,而且在家很無聊。

    唐詩懂,在實驗班抄作業也是蔚然成風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的,隻是大家抄得有技巧,但是,在家怎麽會無聊呢……

    然後兩人就無話了,唐詩默默攢頭寫作業,原本以為作業會很多,畢竟記著有六七頁呢,可是原來是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題目很長,空白很多,而且超級簡單,三兩下就做好了,白瞎了來這麽早。

    該怎麽辦呢,其實唐詩這個時候完全可以先去宿舍溫暖溫暖,看看小說玩玩遊戲或者睡睡覺等著室友歸來,但是她覺得這個位置把自己黏住了,挪不動步子。

    正三心二意七上八下間,後麵的人突然問她:“唐詩,要不要下一盤圍棋。”

    每一次,他總會清晰地喊出她的全名,唐詩,年少的他的聲音,清朗,通透,有玉石之聲。

    她迴頭,他已經擺開了棋局。

    浩浩蕩蕩。

    唐母愛麻將,唐父愛圍棋,雖然在職業上唐母是老師,唐父是警察,一文一武,但是總覺得在興趣上卻是相反的一武一文,麻將是武,圍棋為文。

    所以唐詩從小就是在圍棋和麻將堆裏長大的,在她十來歲的時候就開始被揪著上桌頂三缺一了,唐母說輸了用壓歲錢抵著,於是為了生存,她不得不磨練技藝,馳騁沙場,六親不認,揮刀斬馬,從輸得褲衩都不剩到過年的時候能把壓歲錢翻好幾番,提升第二年的生活水平。

    至於圍棋,會在吃完晚飯的時候和父親下幾盤圍棋,盡管每一次下完之後唐父總能把棋子還原到最關鍵的那一步告訴她為什麽走錯了,以後該如何走,但是漫長的生命進程中她還是一次也沒有贏過父親。

    即使有如此擁有如此晦暗的人生,在這樣潤物細無聲的熏陶之下,她的棋技還是很不錯的,總是可以靠圍殺同齡來取得光明。

    但是那時在教室裏她陷入了困境,不過這是她預料到的,誰叫人家是專業圍棋選手呢,初中時就參加省級的圍棋比賽取得了第一名,她落敗是必然的結局。

    敗了就是結束了,她不想結束得太早,盯著棋子尋找突圍之道,但是貌似已經全部被封死了

    耶,然後看到一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無言地拿走黑子將白子放迴原處,恢複到數步之前的樣子。

    唐詩知道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他在給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她決不能辜負他的落子有悔,分析各種生路,突然被她發現了玄機,啪地一聲剛按下棋子,就聽到他格外溫柔的聲音。

    唐詩,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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