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坐三輪車到的李家,這個瘋子,根本不等我進門休息會,在屋子外汽車旁等著我。一直都不知道李家怎麽老有車,她爸每天工作肯定要車,她媽也老出去,可能是平時出車太頻繁,所以都隻能看到她家裏最後剩下給李的車。

    急急忙忙拉我上了車,便開口:“都解決好了阿,可太好了,哈哈。”

    我被笑聲震得頭暈,為了防止司機受不了一不小心出個車禍,可太不劃算了。我趕緊製止了說到:“你這時候撿了什麽金銀財寶了,還是怎麽的!”

    “那當然,你要不去,我媽就有可能要去陪讀,而且我就英語占了點先天優勢。其他學什麽都不感興趣,要沒你一起,都怕考試過不去啊......”

    我心裏一寒。

    “倒,原來我是這麽個重要法阿。”

    “唉呀,姐姐阿,你別發呆了。對了,你告訴陳瀾和何清這事了嗎?”

    “還沒,太早了,何清書店沒人。陳瀾那,我想找個時間,約出來談談。”正好再試試李對陳的敏感程度。

    “哦,那也行。不過咱們走之前,還是得請他們兩吃頓飯。”

    說著說著,就到了先施商店門口,顯然還是有點早。看了看手表,雖然已經快10點了,不過一不是周末,二又是上午開門不久,人還是很少的。這商場裏的服務員也都是一個個火眼津津的勢利眼,一看到李的穿戴,瘋狂介紹著,恨不得直接把她手裏的錢包給吃了。看著這堆人,就覺得惡心。以前在父親家裏,時常的窮酸我也從未覺得丟人。總覺得一個人的低下,不是因為外表吃穿用戴,而是一個人麵對貧窮和財富時候的態度。

    李顯然是很開心,完全不管我看沒看,走到那就拿著問我:“這個怎麽樣,感覺不錯。”

    我是一路搖頭過來,她也累了:“拜托,你到底喜歡什麽啊,還想不想去香港了。”

    “你買那麽多,香港又不是沒商店,去那邊再買也不錯啊。”

    “也對,不過一些基本的還是得帶點,那邊可熱了,現在天氣也沒多涼快,聽說淺水灣可漂亮了,有機會一定的去轉轉。”

    最後實在懶得管她了,隨她,畢竟夏天已經過完,上海這邊的商場的衣服都也是換了秋天的東西,更加沒必要買了。雖然如此李依舊不理會我,出門的時候分了一大堆袋子遞給我說道:“給你買的阿,我可不穿不了這尺寸的。”

    暈,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一看也中午了,走到對麵的茶餐廳,一時間又想起了好4個多月前也是在這,遇到了陳瀾。隻是孝感現如今不在身邊了,又有些傷感。不免想起了歐陽修的《生查子》:去年元月夜,花市燈如晝。月上柳稍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月夜,花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雖然遠沒到那個悲慘的氣氛,但還是難免有些懷念。

    迴想起那個時候第一次見那個瀟灑自如的陳瀾,或許那個時候我的確已經被吸引,隻是那個時候緊閉的心門鎖緊了一切,更加不原意承認。

    “怎呢拉?想人家了,就去找阿,別在這發著呆阿。”李一邊看著菜譜一邊說。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

    “易,我早就說過了,我已經放下對於陳瀾的幻想般的感情了,現在我們可是好朋友哦。我希望你不要老是想著別人,考慮這個考慮那個,弄得自己很難受。我一直都希望你自己能真真正正的開心起來!ok?”

    “嗯,我隻是,隻是還不想好跟他說什麽。”假裝翻著菜譜說道。

    “說什麽!說你喜歡他啊,難道還要我幫你去說阿?再說了他肯定也知道,就是等你說而已。”李又點了意大利空心粉,真不明白有什麽好吃的。

    “哦,我考慮好了會說的拉。要不讓你得了。”

    “切,我才不要人家選剩下的。你吃什麽啊,這店吃來吃去就是那幾樣,隨便解決午飯得了。我都要餓扁了。”

    剛勁隨便點了一些,計劃著吃完飯,還得去趟出版社,倒不是對何清姐不放心。畢竟過不了幾天就要離開上海一段時間了,還是得和這些曾經幫助過我的總編告個別什麽的。不知道香港還有沒有時間用來寫小說,想起小說存在的問題,又是一堆的事,唉。

    東西太多了,沒辦法吃完午飯,休息到下午上班的時間,便讓李家的車把我送到了出版社。忘記打個電話問問何清姐稿件送來了沒有,畢竟上午出版社都太忙也找不到編輯,熟悉點的人也都是下午來的。便想邊走進出版社,因為書出得還很少,不像雜誌社那麽常去。看著忙忙碌碌屋裏,按之前的迴憶找著總編的辦公室。新書油墨的香味,使得慵懶的下午清醒了不少。有點逆流般的不合時宜往前,西式的套服加上先施的商品包,引來莫名的眼光。感覺有點像是被做好的標準晾幹洗淨了放在博物館的玻璃櫥窗,在燈光下無處可躲。

    好不容易拐過彎看到了有點印象的總編室,沒多想就敲了敲門。

    “請進。”仿佛是有幾個人再聊天,突然停頓了。

    走了進去,看到秦總編對麵正坐著一個學生裝扮的男子,有點新革命主義者的味道。總編看是我說到:“易寒啊,剛剛何小姐已經把稿送過來了,我也看了一點了,挺不錯的。”畢竟母親她們也都認識,除了催稿時都很親切。

    “哦,既然總編拿到稿了,那我就不打攪了。”正準備起身。

    “沒事,不打攪,何小姐就在社裏辦起他事,一會還要過來的。”秦總編笑著說。

    也好正正謝謝何清,我就謝了謝坐到了外廳靠窗戶的菊花邊上。

    那邊秦總編和那個男子有些辯論的邊看著稿邊談到。好像是有些不能達成一致的地方。

    “桑先生,我們出版社不是政治鬥爭的場地,你這種話語太鋒利了。就不能稍微修改一些阿。你看看例如現在張小姐的小說,就在文學和銷量上都口碑不錯,而且也不會過多地涉及敏感的政治,那樣不是更加好?”總編邊說邊指著我。

    我心裏怪怪,並不喜歡這樣的評論,倒不是覺得虛偽,而且覺得自己的運氣的成分不少。

    “她的小說隻是社會茶餘飯後休閑用的,絲毫沒有有力的針砭時弊,文學上再成功也不會對曆史,對社會的發展前進有什麽作用。所以我從來都不看的,那些都是上流社會人的閑人看的。”

    估計秦總編也沒料到會我會被當著麵這麽評價,我也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才好,一直對於我文字運氣的成份以及最近對於自己文字的失敗感,使得我連想反駁的力氣和信心都絲毫沒有。

    總編很是尷尬的說到:“這也不都是那樣,銷量那麽大,哪裏來那麽多上流社會買。”看著我都有點紅臉的不知道怎麽說好。

    “反正別拿我的文章和她的比,我可比不得人家,一本書的銷量就夠美美的奢華生活著。我們這種人不求餓死就不錯了。”那位所謂桑先生依然頭都不迴過來我看的冷冷說。

    我握著那些商品的袋,緊緊握著,希望那些麻繩摩擦的疼痛控製著自己。或許我的確最近過得太幸運了,很久沒遇到這種突如其來,毫不留顏麵的諷刺了。父親那種辱罵類的話語,我已經麻木,但麵對這種冷言冷雨的鄙視,我似乎又迴到了那個黑暗公館裏,後母時代不知所措的忍讓。

    “秦總編,我剛已經和社長說了,麻煩您明天去我書店把深夜未世人的書都辦理下架,基本賣不出去都,以後也不要再推薦了。”不知不覺,何清已經站到門口說到。

    說完也不管我反應,就來我往外走。

    “沒事吧,別聽那男的的瞎說,那人的特別冷傲,以為自己看穿了整個世界,自己裝的各得到高僧一樣,到處傳道。覺得其他人,特別其他寫文章的都是傻子,特別喜歡孤芳自賞。一開始沒準痛擊社會還有人看,老這麽亂罵誰看啊,偏離文學的基礎才是一個作家最大的可悲。”文學係出生的何清顯得很激動。

    “嗯,我沒什麽拉,就是很久沒被人這麽直接的諷刺打擊過了。都不知道怎麽迴應他剛才。對了要謝謝你幫我送了稿阿。”

    “客氣什麽,我剛直接斷了她的書,看她還怎麽拽。半桶水搖個不停的人,最煩了。”

    “他就是那個筆名深夜未世人的阿!”

    “就是他!總編老推薦,挨著麵子沒好發火,口碑不好的書,一向不喜歡。正好今天給說明了。你可別小看我們家的書店哦,算上福州路的三家專業書店也霞飛路的專業外文書店,還有先施、永安等商店裏麵的所有我們家書店的分店,下架一本書,那就等於直接宣布這本書的死亡,至少直接降低30%左右的銷售。還不包括間接對其他書店的影響引起的下架。所以剛才我說那句話,你沒看秦總編臉都青了,那所謂冷作家也沒敢迴過頭來。”

    我心裏有點吃驚,沒想到辦公室簡單的一句話,竟然能有這麽大的影響!又想起了準備按時和李去香港的事,高興的事總是更加願意提起。何清也很開心我暫時解決了家裏的事,真的很感謝他們,李也好,何清也好,陳瀾也好。在私人事件上都從來都沒有偷窺的欲望,我說多少他們就幫助我多少。雖然弟弟這件事,和之前的失蹤有著很大的出入,但畢竟關係重大,就算母親不囑咐我也不會泄露,隻是簡單的答複為了朋友的關心。

    一路上聊到上次古玩聚會的廚師是來自我家時,何清仿佛恍然大悟的說到:“我說了,怎麽之前也在李她家裏吃過不少次飯了,他們家的廚師為了符合他父親純英國人口味,專門從英國帶過來的,跟以前在她家上補習的味道基本沒變化。我還奇怪怎麽上次聚會變化那麽大,還以為廚師從哪裏偷師了。”

    想不到家裏的飯菜如此的受歡迎,看何清的羨慕,我也就自然而然的邀請她迴家吃飯了。沒想到這點上的反應倒和李一樣,一改平時的淑女很是高興的快跳起來的。難道平時她們家裏都天天都饅頭片嗎?這麽高興......心裏暗暗的發笑。

    弟弟的事暫時有了個結果,母親和小姑也開始漸漸為了齊古軒開始忙碌,一些應酬也不拒絕了。今天的晚飯就來過電話不迴來吃了,就剩下我和何清安靜的兩人。想起來這也是她第一次來我家裏。離晚餐還有段時間,就帶她上了二樓的書屋,她也是個愛書之人。母親和小姑受西洋文化影響較深,書籍基本全是外國的。何清也正好是文學係畢業的,顯然一下就吸引了過來。“真是全麵阿,基本上歐洲有名有姓各個時期的作家都有涉及,你們家的藏書還真是全。不過就是反而中國古典書籍類的缺失了,有點感覺喧賓奪主了。”何很直爽的說。

    “恩,這都是母親和小姑在國外收集的,她們原來沒想到國內的原版書丟失的這麽厲害,本來以為迴來隨便就能湊齊中華古籍分類的。現在也隻能一點點收集了。”

    “那你文章裏的古風是怎麽來的阿,實在不可能就憑這裏麵幾本古書能有那種收獲吧。”

    “那是以前小時候在父親家那邊積累的一點,那個時候祖父的藏書也是很多。不過我比較偏好《石頭記》、《醒世恆言》和《山海經》等那些古時候的通俗類書籍,還有宋詞也頗為喜歡。看著看著就發現,那個時代的通俗文學到了現在已經是算是鳳毛麟角般的正統古文化了。”

    看我提起了舊時父親家,何清姐明顯有些後悔,怕又勾起了我黑色的迴憶。其實經過弟弟的事已經更多的明白了,要想真正忘卻一些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完全打開心裏隱藏的那個角落,讓時光和淚水去輪流的衝洗,最後才能徹底的消滅。

    不知道到每個人的心裏是不是也像這書櫃一般,一格一格的依照時間留存下過去的點點滴滴。時光如箭,歲月如梭,當人老去的時候,最容易想起的自然是那些第一個書櫃裏的點點滴滴,雖隨人生遠去,但卻是烙在了年青時脆弱的心底,不管是悲痛還是歡樂,都是生命裏最深刻的迴憶。反而花甲之年的事情,心裏已平靜如水,任何事情都已波瀾不驚,很是容易得的被較快的遺忘。國外也好,中國也好,一個人最後離開人世的時候,能想起的都是關於自己年少時候的深刻記憶,我想或許返老還童、迴光返照不僅僅是對人生理外貌,還在某個程度有對人最後心靈狀態的描寫。

    “小姐,開飯了。”吳媽上樓喊到。

    “哦,知道了。”從想象中醒過來,何清也因為怕再不小心提及什麽,安心的看著書。

    我拉著她下樓吃飯,哈哈,又要有一個人拜倒在我家的餐桌下了。

    畢竟秋寒了,適當的吃些溫補的羊肉不錯,不過一向羊肉過於膻,一般漢族人都不是很愛吃。而大火重味多油的做法又反而失去了滋補的效應。若使用烤箱,將提前用雞湯、鹽、新鮮辣椒還有蒜蔥等醃製一段時間的羊肉丁烘烤至熟的方法,一方麵新鮮營養入味,另一方麵使用西式檸檬以及特別新鮮尖椒等也健康的去除了膻味,配合上涼拌的時令青菜擺盤很是吸引人。秋天容易燥熱上虛火,所以排骨燉的白蘿卜湯也是不錯的,雖然紅白蘿卜一起燉很美味,但據說營養方麵反而容易流失,所以單獨的排骨、白蘿卜加上一段筒子骨,稍微放一點薑蒜西紅柿配合去腥味吸收油,溫溫的也很是舒服。

    果然不出所料,何清更本都問什麽,吃得特別的香。

    “別著急,還有菜,剛幾個大菜,一會小菜才是點睛之筆阿。”我笑著引導。

    “反正你母親又不在,我也不用顧及什麽淑女吃飯風範了。我都這樣,也不知道陳瀾和李第一次吃到這些是什麽狼吞虎咽的樣子。”

    說話間,一盤油煎青椒裹肉,一盤迴鍋肉還有一份雞蛋西紅柿湯湯來了。翠綠的新鮮辣椒去掉了蒂柄灌入拌有蛋清的豬肉過油微炸,豬肉之前稍微煮過,所以炸事件不長。迴鍋肉更是特別,帶外皮第一遍紮製七分熟之後,放入稍大的新鮮蘑菇內側,用竹簽串好,放入雞湯燉幾個小時,然後去掉竹簽取出正方形的迴鍋肉,去掉外麵最老的皮,貼上冬筍的切片,再入鍋進行最後去油的炸,並不適用其他油,就靠自身剩下的肥肉出油。直至不油不膩而成。雞蛋西紅柿湯十分簡單,不過與北方習慣勾芡不同,並不勾芡,先肉末西紅柿下鍋,開鍋前雞蛋糊入鍋即可。

    因為家裏喜歡吃硬的米飯,所以也都是蒸熟的。看來何清有點不適應,也可能是太久沒吃過米飯了,我在想。喝著幹檸檬片的冰糖水,最近雖然煩氣很多,但的確壓製了浮腫。一個多小時的風卷殘雲,基本消滅了大部分食物。看來何清也是屬於吃不胖的人,而且還是看不出來那麽能吃的。

    漸漸也冷了,換到了溫暖的大燈下的旁廳裏喝飯後茶。說是茶,其實是西紅柿還有檸檬、甚至一些青菜的壓榨汁。《紅樓夢》中林如海交給林黛玉的飯後惜命之道,其實是很真確的,所以家裏也就很少飯後直接喝茶這麽刺激腸胃的飲料。

    天也黑差不多了,家裏車又沒迴來,我執意要送何清到路口,她也沒推托,怕是太飽了也走不動了。看著林蔭道裏搖擺不定的樹影,越發對未來充滿了想要確定的衝動。下了決定明天就去陳瀾家找他了,像是李說的,或許離別會有使得人有一種勇氣想去說出一些隱藏已久,卻又心知肚明的話語。期待未來的同時,也希望完美的告別一下現如今。想起了下午深夜未世人諷刺的話,以前對別人描述對她的反感我還比以為然,隻是覺得那是個人高傲的權力。現在開始有些改變了,或許還需要進一步的了解。

    “何清姐,明天撤走那個深夜未世人的書,給我留一本吧。”

    “怎麽,你還對他有了興趣了阿。看了你就該浪費今天晚上的美餐了。”

    “不是拉,以後再遇到總的知道怎麽諷刺他啊,總不能每次都拉著你吧。再說那樣更加被笑話了。”

    她發笑著答應,可能是覺得我不可能去諷刺別人。還沒說完,家裏的汽車在前麵響起喇叭,母親一看不認識,正要問。

    “伯母好,我是何清,陳瀾和儀瓊的朋友。”何清倒反應快的先說了話。

    “哦,知道了,何家的才女阿。要迴家了阿,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單獨迴家家,不安全,送送你吧。”母親開始讓司機調頭。

    “伯母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一個人經常晚迴家,書店又試老忙到這麽晚的。”

    “沒事,不用客氣了,正還得去謝謝你爸爸的幫忙了,今天正好送你過去,算是先照個麵。以後還得登門拜訪。上車吧。”

    我看小姑也不在車裏,看來正好,太多人送她迴家估計也不怎麽自在。我就硬把她推進了車裏。一個人開始往迴走。給了陳瀾一個電話,約好了明天去他家,有時候人真是很奇怪,都說人的恐懼很多時候是莫名的,而勇氣則非得將一切想透徹後才姍姍來遲。

    閉上眼,一天又過去了,留下來的時間真不多了。

    天氣還不錯,浮雲漫天,隨微風一條條河流般的流淌在藍色背景下的天空。正好把太陽刺眼的光芒遮擋。換了件素雅的青灰旗袍,天氣冷想罩上件皮衣又怕太妖豔,加個羊絨普通長袖又怕太土,一想要見陳的母親就有點緊張,仿佛不是去見陳瀾而是去拜見他母親一樣好笑。最後想起昨天李給買的呢絨短腰長袖銀白外套,真好不太冷,又不豔不俗。在穿衣打扮方麵,還是不得不感歎李的眼光要高不少。我什麽大聚會都是小姑、母親給安排的,方便是方便,可的確也是缺乏自己的愛好和個性。

    家裏的車還沒出去,正好先送我過去。陳瀾家還沒去過,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下了車,稍微對了車反光鏡理了理衣服,走向傭人們打開的暗紅玻璃木門。令人眼前一亮的是,這是一件很老式的房子,雖然之前陳告訴過我是之前家裏留下來的,雖然父親的那個家也是很老式,讓我吃驚的倒不是真正像父親那兒一樣是晚清平房的布局風格,隻是家具都是古老不同風格的東西。黃花梨的茶幾,英國舊式風格的沙發,有些古撒哈拉風格的地毯,周圍大大小小位置深淺不一的大小瓷瓶陶罐,還有西式古典風格的銅銀燈飾。這種中西古典文化的對比碰撞,在第一眼給於震撼的同時,更多的驚歎差異原本分馬牛不相及文化的融合。或許一個正統的古玩家從來都不會想到將這些東西搭配一起的效果會這麽突出。

    仆人上了一杯我要的綠茶,我是怕不接觸點中華的東西,都要找不到北的迷失了。陳瀾很快從樓上下來,也不知道最早這種所謂大家族的房屋設計是誰開始的,每個家庭不管怎麽變,布局都是一樓大大的客廳迎著一個由上而下的大樓梯,仿佛每個家族成員的出現都是一個重大活動人物的現身一樣值得被吸引了看過去。

    陳的母親也下來了,我沒來的及說什麽,她就說到:“易寒來了啊,聽說快要和李怡瓊一起去香港讀預科了啊。”

    “伯母關心了,應該就是下周就出發了,所以今天來打擾陳瀾問問香港學校的情況。”小心的迴應著,感覺服裝有時候穩定人心的作用還是蠻大的,漏出的目光看著自己身上的銀光,我也莫名的有些興奮的自信。金銀對人類的刺激總是很大。

    “客氣什麽一點都不打擾,就是別都信他的,他那樣瘋了一樣兩年不到趕完所有課,現在又後悔,所以千萬少聽點他的建議。”看王夫人一邊有些嗔怪他,一邊自然的有些自豪的笑容。

    “媽,那我們出去了。天氣不錯,我們去外麵轉悠了。”難怪他穿戴那麽整齊就下來了。

    “記得迴來吃飯。”

    別過王夫人,也沒開車,步行往外灘那邊走去。一個小小的坡下來,就看到了上海最美的外灘了。仔細看著陳,今天穿著也很儒雅。白色西裝褲配著上身的斜方格薄羊毛絨衣,正好把那張有點棱角的臉承托得更加有氣質,大眼睛中流露著深望純淨大海中的波瀾不驚。少有的些許憂鬱和發呆。

    或許在為我的即將離去而抑鬱?靠在欄杆上,海風是唯一沉靜中的聲響。

    “陳瀾,馬上我就要和李去香港了,一年時間不長也不短,而且還得去英國接著讀大學,幾年下來時間太長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上海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她。”想得很明白,也許還風在笑我傻,嗚嗚的吹得更加響,可我卻很清楚,我不能像李說的那樣消失了,還讓陳瀾的心理屬於我。或許是母親之前的消失還有弟弟的消失,讓我明白了,虛幻漫長的等待折磨人心智的程度太大了。

    陳瀾顯然也想不到我會這麽說,可能之前他的憂鬱裏也包含對承諾的懷疑。

    “很多時候人和人心裏的距離並不空間相隔的遠近而定的。就算是分割在地球兩頭的浮萍不是都可能有萍聚的那天嗎?何況你隻是去香港和英國,而且沒準我也會去英國的。這一些根本不能分開你我在各自心底的懷念,不是嗎?”陳有些激動地抓住我的手。

    我有些彷徨,難道又是我習慣性的所謂犧牲類的思維定式。聽著陳理性的溫情話語,我又想起了李曾經對我說的,我這種自作聰明般所謂偉大的犧牲,更多是帶有不願釋放泄露感情的自卑封鎖。可笑的是,我還一直告誡自己理性的遵循。

    握緊了陳的手,莫名衝動的抱緊了他。

    “你剛才說也要去英國,什麽時候,去幹什麽啊。”遊走在欄杆邊問到。

    “哦,沒準的事情,我就是打個比方。我要真過去,沒準你們還沒讀完大學,我博士就讀完了。”他開心的逗趣。

    “對了,你弟弟的事解決到底怎麽樣了?”

    “哦,暫時讓他住在父親那邊了,不過每個月都迴來一次,而且平時按時上教會的課,要見麵也比較容易。”提起弟弟,剛才的歡愉又有點灰色氣氛。

    “去找何清,到她那再打電話叫上李,一起吃頓飯吧!”陳有點迫不及待要讓其他人知道他和我的表白。

    “你媽媽,剛出門時候還讓我們迴去吃飯了。改天去我家吧,這周末吃頓飯吧。好像是李訂的是下周三船票。我得找時間好好收拾一下了。”

    “哦,那中午你能吃到我們家那難吃的飯菜了。我可說好了,你可別當心別吐出來,得給我媽一個好印象阿。”

    “知道了,能有多難吃,饅頭鹹菜我都吃過好多次。你們家好歹菜肯定有肉吧,再不好吃也不至於吐出來吧。”我笑著說。

    很快我就知道了自己的天真,饅頭鹹菜並不因為其便宜就難吃,而再貴的肉也能做成極為難吃的菜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我家裏廚師風格的影響,本來好好的牛排被切成了小塊和各種青菜煎炸,最後再湊成一盤,還配上了所謂的開胃藥膳湯替代紅菜湯。而法式鵝肝醬的做法被用到了補眼的豬肝上,紅酒的烹飪使得豬肝很是怪異。如果說前兩道菜還是算有源可尋的舊菜新做,那接下來的幾道莫名其妙的菜,那可是讓人在感歎聞所未聞的同時永世難忘。

    一盤方形、三角形、圓形組合成的炸豆腐幹慘敗的擺在了一起,旁邊是兩盤醬,紅紅的是蕃茄醬,而黑黑的我實在是不敢嚐試。

    牛尾湯裏漂浮著白蘿卜和胡蘿卜的碎塊,偶爾還能聞到有些嗆鼻的氣味,聯係那發紅發暗的深色湯,我覺得很可能是被我家裏辣椒的使用所影響,而在熬湯的同時也加了不少的辣椒。

    看上去像是意大利空心粉一樣的東西,和黃瓜絲還有土豆絲等等一些擺在幾個小盤裏,盤邊一起的是一個有點大的麵餅,仿佛是吃北京烤鴨一樣的,期待著人們卷起來吃,而那有點透明的醬料,我也是無法想到竟然能那麽的辣和鹹!

    雖然平時很少喝酒,但今天的紅酒卻成為了救命用的法寶一般,無論再難下咽的東西,我都靠著一口口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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