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夏日的涼風攜帶著青果的氣息,狼人嗅了嗅空氣裏彌漫的味道,對此極度敏感。


    尼斯特迴眸了背後城堡的塔樓,通紅的狼眼裏倒映著一座座高大的塔尖,頂端沒入黑暗,青灰的石壁反射月色的光澤。狼耳動了動,他依稀聽到長廊上學徒們‘碎碎’腳步聲及‘嘻嘻’笑語,一場盛大的舞會即將開始。


    此時,城堡裏的警戒降到了低點。“再見了,我的朋友。”他輕歎一聲後從城堡裏躍出,一身黑衣、一頭黑發、一張狼臉、一雙紅眼,仿佛是黑暗中的陰影,以極快的速度逃離了學院的範圍,背對通明的燈火與長夜、森林為伴。


    在格雷的眼中,坎布裏亞舉辦的舞會可以說花盡了心思,禮堂裏除去燈火輝煌的背景,中央是一處若大的圓形舞池,施加魔法後,台麵上湧動如波波浪潮的銀輝的光幕,如雲如霧,腳趾一踩如水露般綻放點點漣漪,微微閃亮,奇異而美麗。


    整個禮堂裏此時已經來了不少師生,三三兩兩匯聚一旁,他們興奮的打量著各自的禮服,言語討論著接下來與自己的舞伴跳些什麽舞蹈才好,口語輕快而有力,神情激動而亢奮。


    “首相大人!”


    格雷轉身迴望,“原來是你,洛利斯女士。”凱薩琳徐徐走來,一襲淡紅的禮服長裙,雙肩裸露,長裙的一角繡有輕柔的金玫瑰花瓣,更有顆顆晶瑩剔透的鑽石點綴,光影波動,勾人心魂。“你可真漂亮,女士!”他給出了一個衷心的評價。


    “多謝大人誇獎。”凱薩琳笑不露齒,又向格雷迴了一禮,她輕描淡寫的動作引得許多男性目不轉睛,對此癡迷不已。


    “不愧是凱薩琳老師,不愧是我們學院最美麗的老師。”


    “啊,真希望她是我的舞伴。”


    …….


    對於學徒們連連讚美,格雷充耳不聞,他隻希望能讀出隱藏在那張麵龐、那雙魅惑的眼眸和那對鮮紅的嘴唇之後的心緒。


    他的眼睛往四周觀望,有學徒的打鬧,有學徒的爭吵,坎布裏亞向學生會的幹事吩咐著任務,蘭尼斯頓、梅裏亞太太及南弗斯特等幾名教授正在攀談,瑞克朝凱薩琳方向走去可惜途中被一名教授纏住,眼光時不時瞥向,充滿急切。他透過人群,大廳的某處,名為詩安的少年,身穿一件整潔的黑色禮服正與同伴愉快的交流。


    “怎麽了?首相大人,你那雙眼睛好像在尋覓著某人。”凱薩琳笑著說道。


    “哈哈,洛利斯女士的觀察力真好,如果不是女士你獻身於教育事業,我真希望聘用你為帝國的一員。”格雷恭維的迴應,他看到凱薩琳眉宇間那愉悅的神色。“不過,洛利斯女士。能冒昧問一下,怎不見你的舞伴?”


    聽完,凱薩琳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解釋道:“首相大人,你可能不知道作為一名修煉音係的法師,有些時候是需要犧牲的,今晚我將作為一名奏者的身份共舞。”她的目光坐落於一角的鋼琴架上,語氣低落,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原狀,柔和、甜美。“抱歉,讓首相大人見笑了。”


    “沒什麽,女士。”格雷溫和的迴答。作為一名舞會的奏者?是她無意之失,還是她故意為之,他內心嘀咕道。他的眼光再次飄向詩安的方向,發現這神秘的少年正漸漸地淡出人的視野,身影退出舞廳,於是他朝副官賽提加使了個眼色。


    賽提加點頭示意後,就朝詩安消失的方向追蹤而去。


    舞會快要開始了,燈光也集中一起,銀輝色舞池光芒璀璨,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靜心期待。


    忽然舞廳裏傳來一陣驚唿,宛如一粒石子掉落湖麵,泛起陣陣漣漪,瞬間打破了廳裏安靜的氣氛。所有人朝聲音的源頭張望,不愉有之、憤怒有之、好奇有之,然而同一時刻所有的表情統統凝固。她好美!絕大部分人共同的心聲。


    貝卡麗正從舞廳螺旋樓梯處緩緩走下,脫下過往裝扮,配上一襲雪白色的禮服長裙,印刻著精美工整的雪花雕紋,點點淡雅透明的珍珠裝飾,頭戴寶石發網,散發著動人光影。走動間及腰的雪白長發和半透明的輕紗衣裙,隨之擺動,突顯夢幻般幽冷靈動的氣質。


    “冷美人是你嗎?”人群裏米雷驚問道。


    聚攏的光幕下,貝卡麗輕微點頭應承,這一刻她可以感受到每一位人對自己的驚豔,清晰的聽到他們‘怦怦’直跳的內心。她在最後的幾個階梯上停住了腳步,冰藍的眼睛微閉著,向前緩慢抬起了手。


    她這是做什麽?所有人有些恍惚,不過馬上又內心躍動,眼睛互相掃視、觀察,內心充滿了疑惑。整個學院裏誰是貝卡麗的舞伴?


    雪白細嫩的手臂懸浮著,如同天使一般聖潔。有些學徒望向了亞倫,後者有些猶豫,也有些學徒咽了口唾沫,想要大膽的走上前去,羅爾、貝爾等共濟會的成員更是張望著詩安的身影,著急中期待著會長的挺身而出。


    靜靜的,整個舞廳裏好似所有人都屏住唿吸,時間在期待中度過。格雷凝望著遠處白裝的貝卡麗,他揪了揪自己黑色的大胡子,有些感慨、有些懊悔、更有些難過,沒想到她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美人兒,而作為她的教父的自己真的很失敗。


    亞倫終於下定了決心,無論貝卡麗邀請的是否是自己,他都需要嚐試一番。他緩步上前,仿佛聽到了眾人的唿喊,他挺胸向前,仿佛看到了貝卡麗投來的溫柔目光,這是否是一種鼓勵?他心中歡喜,期待著。


    最後兩人隻有幾步之遙,他隻覺嘴唇幹燥,然毫不猶豫地開口。“貝卡麗,我……”他話還沒說完,一個身影從他身旁竄過,緊縮的眼眸裏是一隻莫名的手與貝卡麗相接。貝卡麗在微笑,他感覺到了侮辱,轉頭過去想要怒罵來人,下一刻臉色頓時僵冷,舞廳了都是眾人的竊竊私語及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他想了一會後,眼神不定,牙齒磨得響亮,扭頭氣急敗壞地離開。


    “怎麽可能是她?”


    “這太讓人震驚了,冷美人等的舞伴居然是她?”


    ……


    望著亞倫徐徐離開的背影,芭莎莎心情低落,不過她不後悔,如果她後悔的話將再也不是她自己了。一身男士的黑色禮服,鞋子踩得‘噠噠’響,烏黑的順發盤起,她一下子就換裝為了帥氣的假小子。


    “他們在看我倆呢?”貝卡麗說道。


    “看就讓他們看吧,誰說舞會要一男一女的。”芭莎莎哼道,頃刻間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位男性了。“不用怕,有我在,沒人欺負得了你。”她一臉男孩子的稚氣,瞬間貝卡麗笑出了聲。


    ……


    “天啊!,我見到了什麽?會長的公主殿下,居然被一名又醜又傻的灰姑娘搶走了。”貝爾抱頭悲喊。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沒看到。”一向冷靜睿智的羅爾已經陷入大腦短路中。


    ……


    “這簡直太沒禮教了!”梅裏亞太太瞪大了眼珠。


    “這兩個不是詩安的……”蘭尼斯頓語氣低沉,感到事情出乎意料。“這舞會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尷尬笑了笑。


    ……


    這時候,一段優美的旋律響起,凱薩琳在鋼琴架上彈奏,靚麗的金發飄逸,美麗的眼睛微閉,十指敲動,整個身心仿佛陶醉在音樂的浪潮裏。


    音旋貫入所有人的耳膜,正如每一位人腦裏的花骨朵陡然綻放,這一刻舞會正式開始。


    貝卡麗和芭莎莎挽著手,嘰嘰喳喳的人群閃出一條通道,她倆首先登上了中央銀輝色的圓形舞池。


    腳下光幕漣漪,芭莎莎輕踩著,臉上淡淡的紅暈,她對貝卡麗說道:“冷美人慢點,我可不會跳舞。”


    “沒事莎莎,跟著我的節奏來就行,跳舞很簡單的。”貝卡麗鼓舞說著,望著芭莎莎羞紅的麵容,腦海裏則幻想著詩安,對他生出慚愧與自責。


    與我一起舞蹈的應該是你,可惜我不忍拒絕莎莎的請求,希望你能原諒我的自私,她內心掙紮。她的眼神飄向人群,突然恍惚間舞廳最角落裏,詩安屹立在那裏並給了她一個放心的微笑。


    刹時,貝卡麗歡欣雀躍,她對芭莎莎說道:“莎莎,我們開始吧!”


    “嗯!”


    伴隨著優美的旋律,起舞弄影,靈動與飄逸,輕盈而優雅,芭莎莎在貝卡麗的協助下掌握著舞蹈的技巧,很快熟練如水中的魚兒,天生本應如此,冷藍與黑夜對望,兩人自由地翩翩起舞。漸漸的,舞池裏人越來越多,銀輝的波浪掀起,舞蹈的男男女女身心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


    “沒有什麽發現?”格雷對賽提加質疑道,然而後者沉思過後還是向他搖了搖頭。他的視線穿梭舞蹈的人群,那神秘的少年屹立於偏僻的角落裏,少年的嘴唇帶著微笑,黑色禮服與焰明的燈火好似格格不入,他眉頭緊鎖,察覺到了什麽,又仿佛夢幻般的泡影,什麽也沒有。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絕對做了什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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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人尼斯特慢悠悠地行走路上,一路與天空皎潔的月色相伴,狼嚎悠長,聲響過後他又接著前行。


    此時,周圍是茂密的樹林,影子重重,突然他停止腳步,狼耳微抖,狼毛乍起,抬眼間滿目是隨風葉落,一種肅然的殺氣滾滾襲來。


    一道巨大的身影從天而墜,雷鳴般的獸吼震耳欲聾,陡然間尼斯特露出猙獰的獠牙,雙手格擋,一拳轟下,‘嘣’的碰撞中,熾熱的烈焰爆發,燃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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