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肆虐一天的風婆偃旗息鼓了,中心醫院住院部的走廊裏靜悄悄的,病房裏的甄禹,鼻子上的氣管已經撤掉,吊針在燈光下卻仍然一閃一閃地滴著。古幽蘭坐在小凳上,趴在他的床邊守護著。

    “幽蘭……甄禹用微弱的聲音叫著。

    “夫子,我在你身邊”古幽蘭總是強調這句話。

    “把著我的手……”甄禹像孩子般的請求著。

    古幽蘭輕輕地掀起被角,握住他那完好的右手。說是完好,那是沒傷筋折骨,實際上已經傷痕累累,結滿了星星點點的血疙,但比起來重傷部位的疼痛,破皮傷已算不了什麽了。甄禹不知是為了減少痛苦,還是怕妻子離他而去,緊緊地握著古幽蘭的纖手。

    “夫子,我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傷口格外痛,今個是第三天了,熬過三天就會好的。”她欠起身子,用麵頰輕輕地貼著他的嘴唇溫柔地說。

    “大江呢?”甄禹說的大江姓談,宣傳部理論科長。費部長知道他與甄禹交好,便被派來做護理。

    “我讓大江迴去休息了,後半夜能過來。”

    “別他叫過來了,明天他還要上班,科裏挺忙的……媽呢?”甄禹幼年喪父,老母把他帶大,晚年改嫁。昨天老母才從鄉下趕來,看到兒子被打成那樣,當時就昏過去了。母子情深,甄禹從昏迷中醒來,第一次微笑是送給老母的。

    “老人家累了一天,我讓她帶著笑姿迴家了。”笑姿是他們的女兒,因頑皮似小子,便取名笑姿。

    “幽蘭,苦累你了……你從外地來沙金市跟了我,父母遠在他鄉……我沒照顧好你,吃沒好吃的,穿沒好穿的,如今又連累了你……”甄禹憂傷地說。

    “夫子,別說了,隻要你好我就好……”古幽蘭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灑在丈夫的胳膊上。甄禹鼻子一酸、微微一動,兩行熱淚潸然而下……

    幽蘭趕緊用棉球將甄禹的淚水擦掉:“好了,好了,咱不哭,不哭……”然而她卻用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生怕哭出聲來。古幽蘭好後悔呀,後悔當初聽了甄禹的話,沒有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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