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加速的安想蓉瞧著大大咧咧破門而入的柳條,說話都是有些重:“不怕是到時候衝撞了什麽人,你仔細一身皮!”


    大抵是明白姑娘真生氣,柳條也不敢有什麽委屈來,隻是垂首說道:“姑娘今日可還是要迴門子的——隻是二少爺還是瞧不見個人影兒。”


    迴門子,總是要和夫君一起迴去,還要擺出來十足的陣仗來才算是迴門子。


    就像是那一日的安想慈,都是硬生生撐起來些許氣魄來的。


    “沒有便是沒有吧。”安想蓉便是垂了眼眸,左右她現在一顆心思都是沒有鋪到他的身上,也是不怎麽在意這個二少爺的行為來。


    “可是姑娘,若是這樣迴了門子,豈不是叫人笑話!”柳條卻是不依:“奴婢去尋了二少爺來。”


    “你能尋到個什麽?”


    安想蓉便是嚇唬她:“你也不怕瞧見一個豺狼虎豹,世人皆言那二少爺是個喜愛貌美的女子的,若是瞧見了你,你還焉有福在?”


    “夫人說的這是那般道理?難不成我再夫人眼裏就是這般姿態來?”


    卻是聽得門口有人笑著,安想蓉渾身一顫,一迴頭,就是瞧見打扮整齊的李家二少爺來。


    李悠哉。


    這名字念這不順嘴,但是看見人,可能更不順眼,還不如去念名字呢。


    “見過夫君。”


    安想蓉卻是規規矩矩的見禮,心中略微有些叫苦不迭。


    這人可不是個真紈絝來,否則安想蓉千百個招數對待他,怎奈何這人一身脾氣卻又浪蕩形骸,披的一個紈絝的外套來,當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卻是瞧見了二少爺晃蕩著手中折扇,走路都是略微有些發顫,瞧著那一副不正經的模樣,柳條都是扶額,但是左右瞧著這二少爺還算是個能說話的,便也是不太擔心。


    姑娘從來都是有本事,自然也是不怕這個。


    “走吧,今兒是迴門宴,便是要我瞧瞧我那老丈母娘。”


    頓了頓,那二少爺卻是嘿嘿笑道:“聽聞我那老丈母娘身子骨不好,我前些時候可是得了一個老人參來,不若是一道兒帶了去?”


    這說的話還算是好的,雖然不怎麽中聽。


    “相公便是自尋留著吧,家中不少這些補品。”安想蓉淡淡的拒絕,卻又覺得有些沒有禮節,可是怎的都是扯不下心思來應對他,也便是作罷。


    反正也是個紈絝的樣子來,他怎樣,也不會被外人所惦記,安想蓉對他的態度越冷清反而越好,總不會被外人以為自己和他情投意合。


    想到情投意合這四個字,安想蓉的臉色一陣紅,卻又一陣白。


    今兒是迴門的時候,自當時早都準備好了,瞧見了滿院子的東西,安想蓉也是咂舌。


    這些東西都快要趕上聘禮那樣多了。


    而且,安想蓉一拿到了禮單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沉甸甸的,一點都不是摻假的東西,可以說是一筆豐厚的禮物。


    安想蓉禁不住的又想起了自己那點拿不上台麵的禮品來,因的說是要出嫁,但是老祖宗又是見不得那麽多好東西入了別人的院子,所以便是下了點手,克扣了自己不少。


    但是出嫁的那一天,卻是瞧見了李家的大手筆,安家的那點東西實在是太過於寒酸了,又臨時開了庫門匆匆忙忙的尋了幾箱子來,卻是來不及上禮單,隻是求得了個好看。


    果然手筆都是不同。


    “在哪裏瞧了個什麽?”


    一旁的人瞧見安想蓉這樣,便是笑道:“左右都是我李家的人,還能短了東西去了?”


    這話說得貼切,安詳卻還沒有謝過,就聽得他說:“把你收拾個妥當,也省的那世子再來尋我的麻煩。”


    安想蓉渾身一顫。


    世子?


    他都知道?


    卻是還沒有說話,就看到那人手中晃蕩著折扇,已經遠去,來不及多想,才是提了裙擺跟上去。


    一路無話。


    兩人共乘一輛馬車,都是不曾言語,明明是夫妻,但是卻連舉案齊眉都做不到,幸而這生活還算是安穩的,否則她又怎麽願意呢?金銀財寶富麗堂皇,還不若她真真迴歸了安家那些生活去。


    馬車行駛的很快,卻是突然打了個迴旋,很重,若不是安想蓉一直都抓著窗廄,說不定現在也已經被甩出去了。


    “來者何人?”


    就聽見馬夫充滿憤怒的吼叫:“不怕命喪馬蹄!”


    接著被風吹起來的簾子,安想蓉瞧見了路邊兒的人是誰。


    竟然是拓跋傲然。


    這個家夥?


    隻見他喝得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倒在那裏,勉強撐著身子,然後站在馬車前麵。


    大概是聽見了馬車裏麵的什麽聲音,他便是壓著嗓子開始喊:“想蓉,想蓉!”


    那一瞬間,安想蓉的渾身的血液都像是逆流了一般!


    這個混賬!竟然在這種時候來毀掉她的清譽!


    可是還不等安想蓉有什麽動作的時候,就聽見李家二公子突然笑了:“老劉,撞死他!”


    撞死他。


    這幾個字說的輕巧。


    那老劉也隻是遲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揚起了馬鞭,而且力道十足,看這個架勢,以前也應該是沒少做這檔子事兒。


    隻見馬車“砰”的一下,撞上了那個人影兒,整個馬車都是晃蕩了一下,而那個方才還是一副情深似海的人兒,現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還有兩個小廝馬上跑了過來。


    安想蓉靜默。


    李家二少同樣靜默。


    兩個人就像是一對默契的羔羊,卻是在等著,何時能逃脫了這般苦海。


    恍惚之間卻已經是入了安家的迴門。


    安家早就是收拾得妥當了,外頭有好幾個丫鬟婆子迎著,一瞧見了安想蓉,立刻便是匆匆忙忙的迎了上來,一番折騰,才是入了門子。


    安家是個按套路出牌的,隻可惜這李家二公子不是,一路胡攪蠻纏,到了屋子裏又是怎的都不肯安生吃頓飯,無奈之下,安想蓉便是告辭了。


    這麽大的包袱,反正大老爺願意討好,那邊叫他去討好吧。


    輪安想蓉現在的姿態來,還是去尋了尋老祖宗。


    才是幾日未見,依然滄海桑田。


    老祖宗端坐在堂前,瞧見安想蓉,眉眼之間都是體貼來,拉著纖細的手指不放,一雙眼睛像是多犀利一般,瞧見了安想蓉脖子上的那些個痕跡來,都是笑得開懷,連聲說:“好,好,好!”


    “孫女兒見過祖母。”


    “哪有這般多禮!”


    老祖宗親昵的攔著安想蓉,卻是不斷地用話兒套她。


    “前些日子,祖母聽說,有人兒壞了你的婚宴去,可是知道是哪裏的鄉村野婦?”一邊說,一邊都憤慨起來:“若是在遇到著般事情,段然要隨著祖母說說,雖說安家不是個何等雄厚的世家,但是也斷然不能讓你吃了虧去。”


    安想蓉便是垂下了頭,心中不斷的冷笑。


    這哪裏是要跟安想蓉出氣?縱然是這些事情給老祖宗聽了又有什麽用?恐怕也就隻有忍氣吞聲這幾個字了,卻是跟自己說這些,無外乎就是想拉一拉關係,又顯現出娘家的作用來。


    畢竟她安想蓉現在天高任鳥飛,安家卻是再也束縛不住她。


    卻是一邊的倚萃呈上來單子來,上頭的東西看的老祖宗眼花繚亂,卻是越發堅定了一個信念——想蓉丫頭果真是好的。


    “祖母擔憂,想蓉已嫁做人婦,縱然不是個鼓瑟齊鳴的,卻也不能違背了夫綱,什麽事情夫君喜歡,想蓉都是支持的。”


    這一番話說得體貼的很,也讓老祖宗滿意的很。


    這樣的好兒媳,那李家不會不喜歡,李家喜歡,這條線才安穩。


    “你從來都是個懂事的,若是你那幾個妹妹,也像是你這般懂事便是好了。”


    安想蓉乖巧的順應,卻是一抬頭,眉宇之間都帶了幾分擔憂來:“前些日子聽聞母親身子不好,在想蓉的婚宴上還是嘔了血的,不知現在身子骨如何?”


    “她?”


    老祖宗聽得安想蓉問她母親,臉上就是到了幾分冷來,卻又是歎氣:“你母親對你什麽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到了這般時候,怎的還是這樣維護她?”


    “祖母——想蓉,想蓉,怎的母親也是有哺育之恩。”安想蓉驚了一下,麵上卻是露出來擔憂來。


    老祖宗對劉氏怎的是這般態度?


    “你母親現在是起不來床榻了,正在外頭呆著呢,出的氣兒多進的氣兒少,估摸著也是活不過一段時日了,你若是惦記她,便是去看看吧。”


    說著,老祖宗還是冷笑:“她那個哥哥啊,也是個好大喜功的,聽聞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什麽人,竟然是被發配走了,當真是不開眼啊。”


    安想蓉便是明了了,看來是劉家沒得了什麽靠山了, 老祖宗幹脆也就是看見了生了厭惡,左右之前劉氏也是得罪了老祖宗不少,這一迴還不若就接著這一次鬧病,把劉氏給幹幹淨淨的送走了呢。


    再者說,現在大老爺的身份也隨著往日不同了,好歹也是一個五品大官來,縱然在很多人麵前還是台不起腰板的,但是也同樣在很多人麵前趾高氣昂。


    也是時候應該娶一個身份更高的女人迴來壓著家中的那些個人兒來了。


    老太太這段時日還是正在琢磨呢,幫著自家的兒子物色一個不差的,左右安家現在越來越好了,總是要尋得個好的。


    一邊說,老祖宗一邊摸了摸安想蓉的頭,卻是開始暗暗地詢問:“也不知,你在李家如何?”


    “李家待孫女兒極好,隻不過孫女兒尚是年幼,還是不曾掌了什麽權勢的。”


    安想蓉一招打了個囫圇,將老祖宗的話都憋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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