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相似。


    到底她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卻又癡心妄想奪了一片好去,憑個什麽好的都是她的?看來這是她命裏一定要走過這一遭。


    隻是希望,今兒吩咐十堰的事兒,十堰能辦個完整來,才好囫圇的將自己救出去,否則,便也是隻能是認了命了。


    認命。


    也倒是一個看起來不錯的詞,如果這城南李家是個她認命就能讓她活下去的地方的話。


    要說春夏三月三,桃花好,朱顏巧,鳳袍霞帔鴛鴦襖,東風送,香雲迎,銀釵金鈿珍珠屏。


    縱然是瞧不見新娘子的模樣,但是這一般姿態來,也是瞧得人心肝兒都碎了,安府的丫鬟總是要咒罵兩聲那李家的少年郎,仿佛這般便是體現出自己是個如何貼心得了。


    可是卻是一眼瞧見了那高頭大馬上打扮的分外體麵地個少年郎來,頓時心肝兒都要飛了一般。


    雲一糸咼,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高頭大馬麵如玉,身披紅綢手持韁,人麵紅花別樣紅。


    當真是個俊美英才來。


    卻又有人打探,這果真就是那日日留戀女人香的李家二少爺來,卻是瞧著這般美貌,竟是恨不得被他采了去。


    便是有丫鬟責罵:“也不瞧瞧是個什麽樣子!”


    “想想都是不允麽?”有丫鬟還嘴:“倒也不像是外人說的那般無用,起碼生了個好皮囊,教人瞧著都忍不住撲上去一般。”


    “你倒是狂蜂浪蝶了。”


    嬉笑一番,丫鬟們卻是匆匆忙忙的去領賞錢,今兒是姑娘大喜的日子,也是他們大喜的日子,有都是官宦人家,想必是給的多得多。


    隻是眾人瞧不見的後門處,小心地藏著一個姑娘,這姑娘瞧著瘦的不成樣子,應當是沒少吃苦,一雙眼眸直勾勾地盯著那馬車,一張小臉上都是帶了幾分猙獰來。


    “秋菊,你可是信了我了?”


    便是瞧見安星站在秋菊的後頭,一張小臉微微發皺,瞧見那人兒走的遠了,就是說道:“若不是我娘親吩咐我去救你一命,你現在早就死在了那莊園裏也沒有個人知道了。”


    秋菊隻是不說話,許久不見,她似乎變了不少。


    “莫要擺出來這樣一幅姿態來,好似是我求了你一般。”


    安星瞧見秋菊不說話,便是冷哼:“當初你便是答應了我娘的,隻是事情沒有做成,隻是時候未到,我便也是不怪你,但是這一次,我可是救你出了苦難,你還要這般不理,可莫要怪我心狠。”


    秋菊的嘴角扯動了兩下,卻是沙啞著嗓子說道:“我又如何幫你?姑娘將我送到了莊園,便已經是將我視作了棄子,她若是有心,養了我一個又如何?隻是瞧著礙眼罷了。”


    “你這話說的,好似在怪我娘拖累了你,若不是你求到我娘的頭上,我娘怎的會幫你?好似你便是沒有湊過去的時候了一般。”


    安星陣陣冷笑,卻又是不惱怒:“我便是隨了你了,但你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便是趁早迴了那莊園吧,省的到時候也沒有個用處。”


    秋菊沉默了片刻,才是說道:“奴婢自當盡力。”


    安星卻是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若是前些時候,她還能理解母親為什麽這麽著重拉攏秋菊,但是現在,秋菊不過是一個狗皮膏藥罷了,都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卻又打蛇隨棍甩都甩不掉,才是讓人厭惡的。


    這樣想著,也就沒有再去關注,卻是沒有瞧見,秋菊邁開腿,跑的特別快,勉強跟上迎親隊伍。


    這好歹也是一場官宦人家的迎親隊伍,怎麽可能鬧得普通民眾都能參與?倒是一路上撒錢的童男童女放開了手腳,撒下去的都不是銅錢,而是雪白的銀兩,雖說都是小數目,但是要是被窮苦百姓撿到了,怕是也能溫飽幾個月了。


    無論口中如何仁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自古以來皆如是也。


    一路渾渾噩噩。


    前世也不是沒有成過親,隻不過不是這般心性而已,而且一路上不隻是存了心思還是如何,旁邊的婆子似乎有意給安想蓉苦頭吃,總是繞路也不尋得個路途來,但是安想蓉今日不同,往日可以爭辯,今日隻能咬了牙忍者。


    身後的一幫婆子都不是自家的,隻有一個柳條是自己帶過來的,還是後頭遠遠的跟著。


    安想蓉的腳步便是頓下了。


    “二夫人停下做個什麽?一會兒當心遲了時辰莫要怪老奴!”


    便是聽得一陣冷哼:“左右不過是個紈絝之妻罷了,又何必裝腔作勢!”


    這婆子話已落下,四周的丫鬟們便是不斷笑著,估摸著也是在看好戲。


    安想蓉卻是自顧自的提了裙擺,換了一個方向走。


    “二夫人是要去哪裏,可不怕走錯了地方!”


    那婆子便是慌了,這院子大得很,她隨便走便是沒有什麽差錯,可是若是衝撞上什麽人,將這些事兒說一說,自己怕是要挨了板子去。


    卻是慌忙跟在後頭想要攔著,手腕一緊就被人拉開,就瞧見柳條橫了那婆子一眼:“媚上欺下的東西,待到我們夫人騰出手來,必定是要仔細收拾了你去!”


    這一番話說得那婆子惡向膽邊生,但是卻有不敢真真動手,今兒這大喜的日子,什麽事兒都要可這體麵先來。


    卻見安想蓉腳下生風。


    那婆子慌忙跟在後頭,卻又覺得有些疑慮,瞧著二夫人的樣子,儼然是一副走慣了李家的姿態,莫不是以前也是來過?


    但是卻有覺得不可能,便是抬腳向前去追,險些都跟不上,好容易停下了,那婆子卻是傻了眼。


    竟然是真真走到了堂前來。


    這二夫人竟然是真有些本事的,哪婆子此事後悔也是晚,隻是懊惱怎的沒有多拖住一會兒,到時候大夫人怪罪起來,怕是要壓了一個月的月錢了。


    卻是才是入了門,就聽見了大太太的聲音。


    大太太?


    劉氏?


    還有老爺的聲音。


    安想蓉便是明了了。


    昨日柳條去尋了大太太,但是大太太過得分外不好,柳條卻是怕出什麽差錯,便是匆匆忙忙的放下了禮品便是走了。


    大太太也是瞧不上安想蓉,也沒有管,才沒有露餡去。


    好歹也是她嫁過來的,就應該在夫家拜堂,不管是安家家中鬧出了多大的亂子,也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則才是丟了安家的臉麵。


    正想著,卻是左手突然一緊:“安家姑娘?”


    眼角一掃,便是一個和自己穿著一般喜袍的人。


    按理來說,此人應當是在門口便是將自己帶進去的,但是因的這個婆子左轉右轉有心將自己轉丟,安想蓉和他才是錯了開。


    幸而高門大院的結構都是差不了多少的,隻不過是放大了幾倍而已,安想蓉竟然是憑著一股子韌勁兒和機靈勁兒尋到了出處去。


    “公子。”


    安想蓉隻是喚了一聲,便是被他拉了進去,左右卻又覺得熟悉,好似是哪裏見過,但是又說不上來,匆匆忙忙垮了不知道什麽東西,便是入了堂前。


    堂前甚是喧鬧,安想蓉卻是分辨不了多少,便是瞧見那人帶著自己,後頭是媒婆高聲叫嚷,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麽,就是聽得一陣喧囂來。


    十堰怎麽還沒有過來?


    都是這般時候了,若是再不過來,就要遲了。


    安想蓉的心髒砰砰的跳,就聽見後頭的媒婆高聲叫嚷:“一拜天地——”


    手指開始滲出汗水來,抓著手中的綢布,還不曾拜下去,就聽得瓷杯砸在了地麵上,還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安想蓉沒有聽的個什麽出來,卻是四周不斷地傳來尖叫聲,還有不少丫鬟婆子衝過來,安想蓉匆忙之間被人撞了幾下步伐不穩,她的頭上蓋著喜帕也分辨不出個左右來,卻是突然落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來。


    是誰?


    透過縫隙也是瞧見了那人沒有穿上喜袍,安想蓉下意識的掙紮,卻是被那人抱得更深了一些:“莫要動。”


    是他。


    這般大庭廣眾之下,他竟是明目張膽的來了她的堂前!


    “你怎的來了?”


    心中卻是壓著些許感動來,又不知道是甚麽心思,隻覺得渾身都要軟了。


    卻是聽見他說:“我是匆忙趕過來的,隻有我一個人,怕是不能帶你出去。”


    安想蓉便是笑:“原以為還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場景來,倒是小女子做白日夢了。”


    本來便是,她隻不過區區一個閨閣之中的女子罷了。


    “等我。”


    湛明溪的聲音有些低,大概是因為這四周太慌亂,安詳又是被他拽到了角落來,才沒有人看到,但是他不能久留,在安想蓉手裏塞了什麽東西之後就轉身離去。


    安想蓉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十堰,十堰。


    十堰,你怎麽還不來?


    卻是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隻見一個小廝撲到了地上:“不好啦,不好啦老爺,外頭來了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非說是二公子的姘頭,來尋上門來了啊!”


    這小廝說得好似是個見不得人耳的話兒,但是卻是揚了嗓子使勁兒的喊,生怕是誰聽不到一般。


    大廳裏本是有些慌亂,現在確實一片嘩然。


    安想蓉也是跟著心驚了一下。


    怎的是鬧得這般大?


    她吩咐十堰的可不是這般大戲,這樣一來,婚事不僅是被人辱罵,連帶著安想蓉日後都沒有好日子去。


    這樣想著,安想蓉便是站在那角落裏沒有動,卻是小心地撩開了頭上的喜帕來,一抬頭,竟然就看到了大太太!


    大太太此時在大老爺的懷抱裏抱著,慌忙的走向外頭,還有丫鬟和婆子圍在旁邊,大太太竟然是不斷地嘔出鮮血來。


    眼眸緊閉臉色慘白,還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紅。


    這番景象,儼然是活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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