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想蓉並未多想。


    輪老太太的性子,子當時在意著這件事的,畢竟出去了三個姑娘,應當會結迴來點善緣吧。


    不過,這一次結是結下了不少,但是卻不是善緣。


    憑著老太太的本事,怕是明天便知道所有的來龍去脈了。


    安想蓉嘴邊勾勒了幾分諷刺的笑容。


    倒是走的越發快了。


    “三位姑娘在外頭做客怕是累了,隻是老祖宗現在惦記的緊,還請姑娘們快點!”


    前頭的老嬤嬤態度親和的說了一句,倒是身後的安星和安月幾乎都要走不動了。


    她們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在現場倒戈了安想蓉,是隱瞞不掉的,到時候幾乎可想而知老太太的怒火!


    “大姐姐——”


    安星便是帶著幾分期頤的喚了一句。


    安想蓉卻是頭都不曾迴一下。


    安星不由得苦笑。


    就算是安想蓉能容忍她,又有什麽用?


    事到如今——安星的渾身的期待,都狠狠地落了下去。


    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就是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有沒有看見自己?


    或者,有沒有在意自己?


    若是有的話,那邊是她陷入這樣的境地,她也是值得了。


    胡思亂想之間,卻是沒想到已經到了老太太的院落裏。


    從不曾想過,從門口到老太太這裏竟是這樣近的。


    門口瞧著的丫鬟是繡緣。


    安想蓉都是壓不住的瞧了兩眼,不過卻依舊是笑顏如花。


    “大姑娘稍等片刻。”


    繡緣臉上也是帶著笑的,兩個人瞧著似乎毫無嫌隙,但是其中暗潮洶湧,誰又可知?


    當繡緣再一次從門口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是帶著幾分擔憂的:“老祖宗的性子今兒不太爽利。”


    卻是撩開簾子。


    安想蓉衝她點頭,然後提著裙擺,姿態優雅的走進去。


    才是從外間入了門,就是感覺氣氛一陣壓抑。


    地上有碎瓷片。


    安月鳳的身影匍匐在地上,就連安月鳳的母親,石氏都也是跪在地上。


    兩人額頭都是一片紅腫的。


    卻是不曾瞧見劉氏和張氏的存在。


    不過,嬌娘臉上掛著幾分淚痕,卻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瞧見安想蓉進來,竟是臉上都帶了幾分羞愧來。


    安想蓉身形一頓。


    瞧這場景——事情敗露了麽?


    卻不待安想蓉說話,就聽見老太太一陣歎氣:“罷了,罷了,你們翅膀都硬了,我是管教不得了。”


    就聽見石氏和安月鳳在磕頭。


    嬌娘因的肚子大了,行動很不方便,但是也掙紮著起來,由著身邊的侍女侍奉這要跪下。


    “罷了!”


    老太太突然一聲吼:“你們都給我自己滾下去尋思尋思吧。”


    這已經是盛怒之下了。


    她們不敢耽擱,連忙便是要下去,隻是安月鳳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走到安想蓉的身側的時候,一雙眼眸含恨而又含悔。


    看的安想蓉都是半身的冷。


    “祖母身子骨疲乏,經不起折騰。”


    安想蓉一手立刻持著茶水,迎上去,坐在老祖宗的身側。


    老祖宗接過茶水,瞧著安想蓉的姿態都是柔和了些許。


    “今日你們玩的怎麽樣?可是瞧見什麽有趣得了?”


    瞧見老祖宗這樣問,安星和安月自然都是低著頭不敢出聲,倒是安想蓉,三言兩語帶過。


    她們聽得安想蓉這樣說,不由得是心中一鬆,安想蓉並沒有當著老祖宗的麵兒將事情戳破。


    但是,這又有什麽不同呢?


    正是胡思亂想之際,卻突然聽見老祖宗歎了口氣。


    “再過幾日,二丫頭怕是要出嫁了。”


    “這麽快?”安想蓉吃了一驚:“還不曾走過順序的。”


    正常的順序,先是要男方上門,然後折騰個幾個月,才能將女方嫁過去。


    “鬧出這樣的事情,還指望著人家八抬大轎,又指望著咱家一路送過去嗎?”


    老祖宗大抵是氣的都已經發不出來火兒了,隻是“嘿嘿”的冷笑:“還真以為那點小計謀是人家能瞧得上的嗎?”


    安想蓉便是不怎麽說話了。


    她也沒想過這些事情能瞞得過老祖宗。


    隻不過,老祖宗隻當做那時安想慈自己想上位,然後折騰的事情罷了,確實不知道,從頭到尾,還有安想蓉插了一腳而已。


    “聽聞七妹妹的流程倒是走的不錯。”


    安星壯著膽子開口:“那張家大少聽聞是個良配。”


    又何止是聽聞呢?早便是聽說了,張家大少張雲龍鍾情於安家七女,早早的就走了媒婆流程,更是下了豐厚的聘禮。


    早就是超過了安想瑩的身份的聘禮。


    這段時間縱然安想瑩韜光養晦,但是總有人去打聽這些事情。


    瞧著那規格,竟然是用著姨娘的禮節下的,待到安想瑩嫁過去,就算是個小妾都是高攀了,更何況是給了個姨娘的地位!


    “七丫頭還算是老實。”


    老祖宗淡淡的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了一些。


    隻是因的安想瑩這段日子不曾惹了麻煩出來,也是和張家扯上了關係。


    縱然張家並非皇親國戚,但是那張雲龍是個有本事的,日後必定是一個良緣。


    老祖宗卻是懶得繼續再說些什麽了,隻是擺了擺手:“罷了,你們也是折騰了一天了,自己下去吧。”


    老祖宗又補充:“這段日子,便是不必來給我請安了。”


    瞧著老祖宗,還是累乏了的姿態。


    諸位姑娘都隨著請安的時候,卻是聽得老祖宗說:“想蓉丫頭,你明兒個一早便是隨我來,你母親這段時日身子骨不好者,我老婆子也是沒多少力氣,你便是隨著管管家吧。”


    管家!


    下頭正行禮的三個人都是渾身一震。


    竟是要安想蓉管家!


    唯獨安想蓉波瀾不驚的行禮,又退下。


    瞧著安想蓉這一副做派,老祖宗越發心靜了些許。


    隻是安想蓉都退下了,安星和安月還是不曾出門的。


    她們倆個不敢。


    若是安想蓉還不曾管家,這件事情能壓就壓能瞞就瞞。


    但是,若是安想蓉管家,豈不就是要在安想蓉的手底下討生活了?


    這件事情在老太太哪裏,又怎能平息?


    “何事?”


    老祖宗眉頭一挑,瞧著下方的兩個孫女。


    安月心頭一陣發酸,隻覺得自己渾渾噩噩,怎的是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瞧見老祖宗的臉色,更是不敢留下,隻是匆忙行禮,便是跑了出去。


    倒是安星,扛著老祖宗的壓力和她自己心裏的壓力,深吸一口氣,深深地跪拜下去。


    夜色似乎來的很快。


    安想蓉從院子門口走出來的時候,就久久的佇立在了錦繡園的門口。


    秋菊敏感的意識到姑娘的眼眸裏盛著淡淡的哀傷,便是安靜的立在她的身後。


    隻是春冬時期,天氣乍暖還寒,夜色似乎都噙了風霜,吹到人的身上讓人渾身發疼。


    秋菊越發擔心姑娘,卻是聽得身後一陣腳步聲。


    在接近兩人的時候,腳步聲卻是頓下了。


    “大姐姐?”


    過了片刻,才是聽得安月幹澀的聲音傳來。


    安想蓉卻是不迴頭。


    過了半響,安月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她素來不喜這樣的冷寂,縱然她是個沉靜的性子,但是卻不喜和別人如此用著渾身氣場較真。


    “五妹妹不該出來。”


    安想蓉苦笑一聲:“你若是還在裏麵,四妹妹說的話還算是周正,你若是出來了,怕是這一身汙垢是洗不掉了。”


    安月便是淒慘一笑。


    “大姐姐又何必如此用話兌著五妹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又還有什麽汙垢不在身上?”


    月光似乎更冷了一些,風雪裹夾著冷。


    “更何況,老祖宗的心思靈敏這。”安月笑的越發淒慘:“這些個事情,任憑她巧舌如簧,怕也是弄不出幾斤斤兩來。”


    兩姐妹說完這話,竟是慢慢的沉默下去。


    誰都說不出別的話來,不像是之前相處的寧靜,就連最後一點姐妹之間勉強僵持的臉麵,似乎都被窮東烈風撕扯。


    “姐姐就不想聽聽妹妹的理由麽?”


    安月咬著牙,看著安想蓉的背影,她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垮:“妹妹這一生,唯獨對不起姐姐。”


    安想蓉不說話,卻是任著冷風吹到臉上。


    “姐姐一生雍容華貴,又何曾顧忌過妹妹?”


    安月冷笑幾分,原本那張還帶著幾分歉意的臉,似乎又多了些許猙獰:“外人隻道是安家大姑娘素來寵著安家五妹,又何曾知道,你的存在,從最開始,就給了我那麽多的壓迫?”


    “從來好的東西都是你的,我一個庶女,沒有便是沒有了,你又為何要拿著那些好東西來找我?”


    “你又為何要吧那些好東西全都送給我!”安月一聲怒吼,在寂靜的月色之下,越發安靜。


    “對,那你對我好,你把什麽都給我——”安月淒淒慘慘的笑了笑:“這不就是一種施舍麽?別人都是看著你的臉色對我好,看著你的身份對我好,想要跟我搶東西,都要想一想安家的大姑娘會不會惱。”


    “我有何必借著你!”


    一聲驚雷,不知道破了誰的心思。


    “五妹妹珍重。”


    最終,安想蓉隻是丟下了這樣一句話,轉身離去。


    安月似乎沒有走,盛著漫天的風雪,似乎是在目送安想蓉。


    這是她們姐妹之間最後的一場情誼了。


    安想蓉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氣。


    似乎自從她重生之後,每一個地方都不一樣了,每一個人,似乎也多了野心。


    那麽,到底是敵是友?


    路途遙遠。


    安想蓉疲憊了一天,一句話都不想說,匆匆洗漱之後,便是倒在了床榻上。


    柳條和秋菊更是心疼著安想蓉,給安想蓉拾掇好了之後,便是在外間歇著。


    秋菊倒是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柳條是從這依萃哪裏聽到的,依萃也是冒死才將這些消息傳了迴來。


    三姑娘不知是翻了什麽忌諱,竟是讓老太太惱怒的不行,甚至連著石氏都受罪。


    現在兩人都被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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