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丫鬟下去了之後,那劉家姑姑的臉色便是有些遲疑起來。


    “姑姑可是被嚇到了?”


    安想蓉笑著給那劉家姑姑倒了一杯茶水,臉上掛著笑意,可不像是剛剛那樣冰冷。


    “莫要喚我姑姑了,便是喚我香草吧。”


    劉香草笑了笑,卻是麵上帶了幾分信任來:“你們也不怕惹了麻煩,那丫鬟——”


    “香草姑姑怕的什麽?”


    安想慈臉上噙了不屑來:“縱然姑姑不受寵的,但是姑姑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姑娘,這些丫鬟竟都是踩在了姑姑的臉上,姑姑越是隱忍,才越是沒本事的。”


    安想蓉沒說話,隻是靜靜地飲著茶水。


    從一開始瞧著,她們就知道這個姑娘不是個善於爭寵的人兒,而這樣的人,才是最好的突破口。


    否則,安想慈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給這劉家姑姑出氣。


    “安家侄女兒所言甚是。”


    劉香草沉默了些許,卻又是一歎氣:“可惜我這出身,又不是太太親身的,難免是不如人了。”


    大抵是她這話刺激到了安想慈,她的個出身,隨著安想慈還真有些大同小異。


    “姑姑,你可要聽侄女兒一言。”


    安想慈拉了那劉香草的手,瞧著那姿態分外親熱,而又掛著誠懇:“人心都是肉長的,姑姑自當是要待人好的,但是有良心的人,會記掛你的好,沒良心的人,又隻會惦記著從姐姐的身上取得更多。”


    說著,安想慈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姑姑一個名正言順的劉家姑娘,又怎能被欺了去!”


    這話說的分外正道。


    安想蓉聽著心中卻是止不住冷笑。


    她安想慈心中,竟還是有良心二字!


    卻是那劉香草沉默了些許。


    “姑娘,姑娘!”


    此時,外頭又傳來些許唿喚的聲音。


    劉香草皺眉:“怎麽?”


    “二姑娘,前頭大姑娘請著姑娘們過去呢!”


    這意思是說劉氏請著安想蓉和安想慈。


    劉香草原本神色還算是鎮定,卻是一聽到這話,臉色都是白了幾分。


    甚至手中的杯子都是晃動了兩下,濺出了些茶水。


    “姑姑是怎的了?”


    安想慈故作不知。


    “母親是等著咱們呢,莫要遲了時候。”


    安想蓉笑著起身,又是臉上噙著笑意:“姑姑若是什麽時候有空,可以來著尋了侄女兒來玩這,等迴去了,便是給姑姑下帖子。”


    旁的安想慈也跟著附和:“若是姑姑受了什麽委屈,便是隨著侄女兒說說,侄女兒還能給姑姑出個主意來!”


    劉香草到底還是深閨女子,一直都是飽受打壓,自然是性格懦弱些許,這恐怕也就是為什麽,劉氏讓著她來接安想蓉和安想慈了。


    這樣性格的人兒,最好拿捏和打壓,以後若是不乖巧了,定是有的是法子懲戒的。


    有大抵是沒有人對著她這麽“真心實意”過,劉香草幾乎是立刻就拉住了安想慈的手:“不可,你們不能去!”


    “姑姑說的哪裏話?母親可是要等急了。”


    安想慈便是笑著拉了拉劉香草,又給劉香草整理了一下衣冠:“當時母親說來的時候,就一直惦記著她的妹妹,還總說姑姑是個性格柔弱的,叫我們擔待著,卻是不曾想,母親不在,她們竟是如此不把主子當主子!”


    說完,又是有些惱怒的自言自語:“迴去了定是要跟母親說的!”


    劉香草的神色越發糾結了,卻是依舊沒說得出什麽。


    安想蓉和安想慈心中都有些急了。


    她們需要劉香草和她們站到一個戰線來。


    “姑姑又是想著什麽?”


    安想蓉便是過來拉著劉香草的手,臉上都噙著笑:“還不是快跟侄女兒過去了?”


    又是歎了一口氣:“很多年沒瞧見像是姑姑這樣和著眼緣兒的人兒了!”


    劉香草臉色都白下來,不知是想的什麽,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鄭重其事的甩開了安想蓉和安想慈的手。


    “兩位侄女兒,姑姑身子有些不爽利,怕是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了,你們便是自行去了吧。”


    這話說的很清楚。


    不知道劉香草是不是看出了什麽,但是她很明顯,不願意攪合進來。


    氣氛有些尷尬。


    安想蓉和安想瑩一時之間都有些遲疑。


    她們可能是低估了這個劉香草。


    “兩位侄女兒恐怕也不是什麽傻得,姑姑懂得事情,你們也懂。”劉香草苦笑一聲,卻是有些無奈:“我若是幫了你們,怕是日後也無法在劉家立足。”


    看來這劉香草也是不敢擔負這風險。


    瞧著話都說開了,安想蓉和安想慈也就斂了臉上笑意,都是說到這個份上,也就沒必要裝著這些了。


    “既然姑姑情願一直被人這樣玩弄在股掌之中,那邊是由著姑姑。”


    安想慈冷笑了些許,便是轉身離去。


    她這是在賭。


    劉香草眼前便是浮現出這一幕幕。


    幼年欺淩,好容易即將及笄,若是尋不得一個好出路,怕是要被打發給一些普通的商賈之家,換做銀錢來——


    她真的——要這樣碌碌無為任人擺布一生嗎?


    “安家侄女兒——”


    千燈萬盞,卻是終究點不亮人心。


    幸而安想蓉不曾押錯。


    前廳是一片熱鬧非凡。


    劉家也算是大家,臨近過年,大抵外宗的人都會迴來,劉家有一段時間很是吵鬧。


    而那幾個說的“柳兒姑娘”,就是劉家的外宗。


    “姑娘們這邊兒來著。”


    帶頭的嬤嬤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姿態甚是順從,隻是眉眼之中斂著情緒。


    幸而,路途不是如何遙遠。


    這是姑娘們專門在的廂房。


    才是入了外間,便聽到裏頭鶯鶯燕燕的聲音,想必是不少姑娘。


    卻是安想蓉第一個抬腳進去的。


    輪輩分,是不能安想蓉第一個進去,但是輪身份尊貴,卻是安想蓉當之無愧。


    隻是那廂房裏的氣氛寂靜一秒,便是有些古怪來。


    安想蓉也是瞧見了在前頭坐著的人兒。


    一臉笑意的藍裙女子,臉上掛著幾分端莊,又噙著些許溫和的笑容,和第一次所見的刁鑽潑辣端的不像是一個人兒。


    大概這才是她的真實樣貌。


    “安家姐姐?”


    那人兒驚異的瞧著安想蓉,竟是帶了幾分欣喜來:“早些時候便是聽了安家姐姐匯過來,沒想到還真是等到了。”


    這態度,當真是如何親熱的。


    “柳兒姑娘也當真是闊別重逢。”


    安想蓉笑著虛禮了一下,目光柔和的瞧著剩下的幾個姑娘。


    這剩下的幾個姑娘穿戴都是庶女的階級,隻有這柳兒是個嫡女的階級,隱隱以柳兒為首。


    “自從皇家宴會一別,安家姑娘倒是又是一身非凡氣度,瞧得柳兒都是心癢得很。”


    柳兒親熱的過來迎了安家大姑娘,卻又是朝著安想慈笑道:“想必這就是安家二姑娘了,妹妹也是聽過幾迴。”


    這話已經是奉承了,她一個嫡女的身份,說這些,是給了安想慈臉子。


    安想慈子當時笑著還禮,縱然她是個庶女,卻也是見過世麵,不會因此亂了方寸來。


    倒是從始至終,這柳兒都是半點眼角都是不曾分給這劉家妹妹劉香草的。


    但是,她們的態度越是如此,怕是日後劉香草,越會為安家姐妹所用。


    免不得一番見禮。


    姑娘們似乎很快便是談的了個歡快的。


    最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熏香有幾分撩人。


    安想蓉拿了手中的金簪輕輕地撥弄了幾下,瞧著那變得淡了些許的清香,眼眸裏盛了幾分不知名的情緒。


    勝敗在此。


    姑娘們有些壓不住性子了。


    而安想蓉卻是已經察覺到了幾分蛛絲馬跡。


    這些個姑娘們,言語之中都是提及後院兒的竹林,頗為誘惑。


    但是卻是一個人都不曾提著去的。


    而柳兒,又是和著安想蓉一陣親近,若不是那一日的囂張跋扈深入仁心,怕是安想蓉還是無法把這兩個人當做是一個人。


    但是,越是這樣,越可怕。


    怕是那一副愚鈍的樣子,就是去糊弄那個司馬大姑娘的吧?


    而這柳兒,竟然是劉家的外親,這算起來,也就隻是一個商賈之家的姑娘了。


    一個世家總是要有一些親族攀附的,而劉家是本家,又是個世家,雖說較小,但是還是有不少親族,但是這些親族,大部分都是商賈之家。


    而且,安想蓉左右瞧著,這柳兒身上佩戴的東西雖然足夠華貴,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象征是官宦之家的女兒的東西,瞧著這柳兒這樣避諱,那她的身份,應當就是個商賈之家的嫡女了。


    竟然還能攀附上司馬府的大姑娘,也當真是不易。


    “安家姐姐可是還在怪罪妹妹上次唐突?”


    柳兒瞧著安想蓉對自己一直都是沒個興致,便是麵帶了幾分難色:“妹妹其實一直都是惦記著姐姐,隻是司馬姑娘——”


    說著,臉上有是有了幾分為難。


    這姿態,當真是連著安想慈都不成多讓。


    安想慈便是斂了眼眸當自己沒瞧見,卻是一直都盯著安想蓉的臉色。


    她是不知道這些個事情的,但是她直覺能夠感覺到,這個柳兒不是什麽善茬,而且言語之間對著劉香草多有幾分排擠,因的在意著安想蓉最開始的囑托,安想慈一直都是隱晦的幫著擋了下來。


    “妹妹說笑了。”


    安想蓉隻是笑了笑:“司馬姑娘是個好的。”


    但是安想蓉這麽說完,卻是聽著那柳兒姑娘身旁的一個小丫頭臉色都是冷下來:“那司馬姑娘怎的是個好的了?便是多了個好出身了而已,瞧著那咄咄逼人的勁兒,也沒看出來哪裏好!”


    這話當真是亂說不得。


    但是安想蓉挑眉一瞧著,四周的姑娘竟然都是微微點頭讚同的樣子。


    止不住心中一顫。


    這些劉府的姑娘們縱然是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總是瞧見司馬大姑娘,縱然是瞧見了,也不可能深知司馬姑娘的秉性。


    怕是這些姑娘知道的事情,都是從這柳兒的身上傳出來的。


    安想蓉便是深重的瞧了一眼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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