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楠的易容術初窺門徑,能騙過一般的嘍囉小廝,在見多識廣的大人物麵前,就無所遁形了。看著四妹戴在臉上的人皮麵具,薛槑忍不住笑了,說道:“你看看你一臉褶子,就跟一隻皺皮柑,太醜了。”


    薛楠連忙將皺起來的地方拉直,薛槑點了點頭,評論道:“現在稍微好些了,不過你進步的空間還很大。”薛楠低哼一聲,說道:“我本就沒有用心鑽研,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說著,招唿吳明過去,要給他也易容,吳明不肯,心說你那膚淺的易容術,要是留下後遺症怎麽辦,老子本來就醜了,要是再給毀容了,以後還怎麽見人。於是連忙擺手,說道:“我戴上帷帽就可以了,四小姐不必客氣。”


    “讓你戴上就戴上,戴上帷帽,虧你想的出來,你當別人是睜眼瞎子麽?見到你古古怪怪的模樣,自然是第一個來盤問你,你這個脾氣,還不把我們給暴露了。”薛槑開口說道。


    吳明猶豫著,有些委屈的說道:“若是我毀容了如何是好?”


    薛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著吳明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老君,你這幅尊容,已經沒有下降空降啦,毀容當整容吧。”吳明白了他一眼,剛想出言頂兩句,哪知薛楠已經點住了他的穴道,將人皮麵具鋪在他臉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明知不能反抗,何不坦然接受?”薛槑看著吳明扭曲的表情,搖了搖頭,歎息著說道。他剛說完,薛楠便將一張人皮麵具甩到他臉上,眨眼之間,便用豬皮鰾(古代的膠水)將縫隙全部沾上,嚴絲合縫,好似生在臉上一般。


    薛槑覺得很難受,因為這麵具不透氣,讓他的毛孔難以舒展。他突然理解了吳明為何要推三阻四,看來古代的易容技術並非影視劇中那樣神乎其神啊。


    薛楠做好這些事之後,換上吳明的衣服,拉著薛槑向門外走去。來到院子裏,幾名丫鬟見到三個陌生男子,嚇了一跳,連忙大喊:“抓賊啊,有賊。”薛槑連忙上前捂住一人的嘴,薛楠更幹脆,直接點住了幾人的穴道。


    被薛槑捂住嘴的丫鬟,正是小宛,她性子有些烈,以為遇到了采花賊,貞潔不保。若真是這樣,還還不如一死,於是她盡力掙紮,張口去咬薛槑的手,薛槑不等她咬住自己,便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是二少爺,小宛,別大驚小怪的。”


    小宛吃驚,瞪大了雙眼,心想二少爺怎麽換了一個模樣,正當她疑惑之際,薛楠開口說道:“我是四小姐,我們喬裝改扮,是要去調查沉船事件,你們莫要聲張出去,不然有你們好受的。【零↑九△小↓說△網】”她說著,伸手解開了幾名丫鬟的穴道。


    幾名丫鬟目送三人離開,一臉疑惑。幾人麵麵相覷,相信了薛楠的話,隨即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開始打掃院落了。


    來到長樂坊大門外,三人被守門的兩名壯漢攔住了。薛槑摸出來一枚銀子,有些肉疼的遞了過去。兩人見三人衣著考究,不像是那些貧民百姓,便放了他們進去。


    進了長樂坊,薛槑呆住了,他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進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他沒想到長樂坊竟然這麽大,一眼竟然望不到頭。保守估計也有上百畝,坊內樓宇林立,張燈結彩,勾欄酒肆,不一而足。


    這長樂坊竟好似一個濃縮的街道,隻是這街道特別了些,販賣的都是吃喝玩樂的東西。一座高台上,隻見一人精赤著上身,揮舞著手中的棍棒,棍棒兩端燃燒著。台下圍了一些人,這些人嘴裏叫好,台上那人突然張口,吐出一團火來,眾人叫好聲更大。


    另一座高台上,是幾名衣著暴露的女子在跳舞,她們紅衣如火,跳動起來,便如同秋日的楓葉,在風中翩躚迴旋。這些舞女甩出水袖,拂過台下那些男子的麵龐,那些尋歡作樂的男子紛紛伸出手,想要趁機摸一把那些舞女的大腿,然而那些舞女知道那些人的心思,偏偏不向高台邊緣走去,隻把人勾得欲火焚身。


    喝得半醉半醒的富家翁懷中摟著嬌媚的女子,圍在鬥雞的圈子外,嘴裏大叫著:“給我啄,啄啊,啄瞎它的眼睛。”結果他押注的公雞輸了,他不禁心頭火起,一把將懷中女子推開,罵道:“晦氣。”女子摔倒在地,倒也不生氣,站起來嬌媚一笑,重新投入富家翁懷中,嬌滴滴的說道:“老爺,不要生氣嘛,奴家好好補償你一番,保管你火氣盡消。”


    富家翁摟著女子,向樓上的廂房走去,心想一定要狠狠撻伐一番,才能消除心中不快。來到這裏的男子,將這些女子當做泄欲的工具。在這獨立的世界,他們不再遵守世俗的禮教,所以放得很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仿佛找到了真實的自我。


    賽狗、賽馬、甚至賽兔子的地方都各自圍了一群人,那些人不找姑娘,純粹的賭徒,為自己押注的動物呐喊。最熱鬧的一處,是鬥蛐蛐的圓形場,它居於中央,設有專門鬥蛐蛐的木台。木台周遭,裏三層,外三層,給圍得水泄不通,連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


    薛槑和吳明都有些感覺,耳根有些燙。因為那些衣著暴露的女子,就在他們眼前晃悠,想不看都不行,難不成自戳雙眼?況且,那些女子嘴裏還不時發出勾魂奪魄的嬌嗔,除非是聾子,不然的話,就算堵上耳朵也未必管用。


    薛楠倒沒有多少感覺,在最初的新奇之後,她終於發現這些人寡廉鮮恥,好不要臉。她不願再待在這個地方,拉了拉薛槑的衣袖,說道:“二哥,我們走吧,這裏根本不該叫長樂坊,應該叫淫樂坊。”


    薛槑苦笑,隻是戴著人皮麵具,看不出來。他開口說道:“我們救了魯木匠就走。”


    他說著,突然聽到一名短衫壯漢敲鑼,眾人目光向他投了過去。隻見那名壯漢說道:“諸位,今日長樂坊來了一位貴客,便是金陵四少中的胡大公子。胡大公子說了,他要空手鬥狂牛,諸位,押注吧。”


    “胡杲?”薛槑看著台上的胡杲,驚唿出聲:“那蠢貨要鬥牛?真是名不虛傳,胡搞,真是胡搞。”


    對於活得不耐煩的胡杲,薛槑已經徹底無語,對旁邊的吳明和薛楠說道:“我們不妨看看那紈絝要玩什麽花樣?”薛楠拍手,說道:“我早就想鬥牛了,沒想到胡杲身手平平,竟有這樣的勇氣。”


    吳明嘀咕道:“究竟是初生牛犢、勇氣可嘉,還是自尋死路、自不量力?唉,這些非富即貴的公子少爺,真不能用正常眼光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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