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迄已然遠去,捕頭韓豹舉起手中大刀,對薛槑抱拳說道:“薛二少爺,你得罪了陶三公子,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未免將來麻煩,小人建議你負荊請罪,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薛槑不知道陶三公子是什麽來曆,開口詢問,吳明重新戴上帷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反正他負責揍人,黑鍋自然就是薛槑來背。韓豹等人見薛槑問出這話,心想這小子是沒見過世麵,還是太狂,沒有將金陵四少放在眼裏?一看薛槑臉上的表情,並非故意裝蒜,便開口說道:“薛二公子難道不知道陶三公子的惡名?他名叫陶迄,跟胡杲、章琅和鄭好四人並稱金陵四少。四人聲名遠播,倒不是他們有多好,恰恰相反,四人都是勳貴之後,欺男霸女,橫行無忌,偏偏無人敢管他們。二公子你今日開罪與他,他自然要找人對付你,隻怕你在這金陵城一日,就不得安寧。”


    聽韓豹說得鄭重,薛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胡杲我知道,這人確實喜歡胡搞,現在不知倒了什麽血黴,惹了一個淘氣鬼,我的名字叫薛槑,注定是要倒血黴的。唉,叫什麽名字不好,偏偏叫這個?”


    眾人看著自說自話的薛槑,都想這人莫不是被嚇傻了?薛槑繼續說道:“金陵四少是吧,他們一丘之貉,現在肯定串通起來對付我了,金陵我是待不下去了,迴頭我就向爹娘奶奶他們辭行,要一點錢,跑路了事。”


    韓豹聽他說要跑路,不由得哭笑不得,心說薛家在金陵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子孫怎麽這麽慫?他哪裏知道這是薛槑的玩笑話,當下對薛槑說道:“二公子有一點倒是說錯了,四少雖然都惡名遠揚,彼此之間卻並非同氣連枝。胡大少爺跟章大少爺倒有些交情,但也隻是一起玩樂的情誼,遠沒有推心置腹的地步。至於陶三公子和鄭五公子,卻是死對頭,相互之間,誰也看不慣誰,一見麵就掐架,金陵城人盡皆知。”


    “原來他們不是同夥啊,這就好辦了,我還以為他們要聯合起來搞我呢,嚇得我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咦,你剛才說什麽蟑螂?還有叫這個名字的,他很厲害麽,是打不死的小強啊?”


    麵對薛槑沒頭沒腦的問話,韓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為難的說道:“二公子你怎麽知道章大少爺是練家子?章家先祖曾跟隨太祖南征北戰,家傳的武功雖然有些荒廢,放在江湖上,也算得上好手。就算章大少爺沒有武功,憑他侯爵的地位,加之家裏豢養的武士,誰敢惹他啊?”


    薛槑好奇問道:“他家還可以豢養武士啊,難道不怕被人告發造反麽?”


    他從父親那裏聽說開國宰相胡惟庸,就是因為家裏藏有甲胄之士,被人告發要造反,才被誅了九族。此時聽說章家還能豢養武士,便由此一問。韓豹答道:“章家豢養武士,是皇帝陛下特許的,由此也證明他們的超然地位。二公子,你可千萬別惹章家人啊,章家有丹書鐵券,就算是殺了人也可以獲得特赦。”言下之意很明顯了,無非就是:小子,你可悠著點吧,要是不開眼惹了章大少爺,對方惱怒起來,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薛槑聽了韓豹的告誡,說:“我又不傻,犯不著四麵樹敵。我們家是做生意的,和氣生財,這個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得罪了陶迄確實不該,可他先動手殺我,倒也怨不得我。大不了改日登門謝罪罷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沒必要爭一口閑氣令自己寸步難行。”


    弱小的時候,要懂得韜光養晦,強大的時候,更要懂得謙虛謹慎。這就是薛槑的處事原則,槍打出頭鳥,雖然這樣顯得有些慫,不過低調才是王道。你橫又怎樣,還有更橫的,難道你還能大過皇帝?


    韓豹倒沒有鄙視這個懂得息事寧人的少爺,他年輕的時候,肯定不會忍氣吞聲,別人砍他一刀,他肯定十刀還迴來。隻是江湖沉浮,人事巨變,他吃了太多虧,著了太多道,終於學乖了,不再橫衝直撞,懂得了繞路而行。看著薛槑,隻見這個小鬼頭一臉輕鬆,韓豹不由得感歎這人好深的城府,自己悟了大半輩子的道理,他似乎天生就懂,不由得多了一分佩服。


    “韓捕頭,小可想要求見縣令大人,求他開恩,釋放昨晚你們抓進牢中的那群乞丐。他們實在沒有犯什麽打的過錯,隻是跟我有一點小嫌隙,說清楚就好了。是以,小可不揣冒昧,求請縣令大人釋放他們。”


    韓豹見薛槑說得誠懇,心說不錯,那些臭乞丐待在牢中,不斷地嚷嚷,牢裏的獄卒不勝其煩,說打吧,叫得更大聲,不打吧,又咽不下這口氣。韓豹不想再聽手下人的抱怨,也想尋個機會向縣令求情。


    薛槑的建議,正中他下懷,他開口說道:“二公子宅心仁厚,那些乞丐若是知道你不計前嫌,替他們求情,一定感激涕零。可是現下知縣大人不在衙門中,他去、去秦淮河視察民情去了。”


    “視察民情,知縣大人愛民如子啊。無妨,我們前去找他便是。”


    韓豹要留下處理衙門中的事務,讓手下的捕快小石頭帶他前去。小石頭一臉不願,可是頭兒吩咐,他又不能不聽,當刺頭可是要挨毒打的,韓捕頭的鐵拳頭,嚐一次就夠了,沒必要再犯第二次。


    來到秦淮河,隻見一片繁華景象,行人來去匆匆,花船來往不絕,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佳麗巧笑嫣然,更有一些風姿綽約的翩翩公子吟詩作對。


    小石頭指著一艘較大的花船,小聲說道:“大人就在花船上,你不怕他生氣,隻管去打擾他便是,別提是我帶你來的,我要迴去了。”說完,掉頭就走。


    突聽“哎喲”一聲,花船上有人被扔到秦淮河中,被扔下水的那人大喊:“汝安敢這般對我,我可是知縣,你敢毆打朝廷命官,是活膩了麽?”


    還沒走遠的小石頭聽到知縣的話,大叫一聲“大人!”,便跳入秦淮河中,將縣令袁齡撈了上來。看著落湯雞一般的縣令,薛槑笑道:“大人視察民情,怎麽跳入水中了?一定是水中有冤死之人,在召喚大人,要你替他伸冤,可對?”


    袁齡不理會薛槑的冷嘲熱諷,仍然對花船上那人不住咒罵,薛槑皺起眉頭,心說當官不為民做主,反而去花船上跟人爭風吃醋,我去你娘的。


    心裏真麽想,卻不敢說出來,他做義憤填膺狀,朝花船上喊道:“何方賊子,報上狗名,你可知道你得罪了我們縣令大人,有種別逃,我們這就帶捕快來鎖你。”


    袁齡看了看薛槑,有些不滿,心說我要說的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麽?當下冷哼一聲,隨聲附和道:“薛二少爺說的沒錯,本官附議。”他還當是朝政的議論,他說附議慣了,是以脫口而出。反應過來,覺得言辭不當,糾正道:“本官讚同。”


    對麵花船傳來一個聲音:“小小縣令也敢在我家公子麵前造次,你有幾顆腦袋?”


    薛槑等人倒吸一口涼氣,連縣令也不放在眼裏,對方的背景是有多硬啊?薛槑賠笑說還有事,先迴去了,縣令袁齡死死拉住他,說道:“薛二公子,話是你說的,人也是你得罪的的,怎麽,想要溜之大吉?”


    薛槑哭笑不得,後悔不該呈口舌之快,心裏盤算著如何才能將話圓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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