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楠見薛槑有些茫然,悄悄對他說不用擔心,她可以為了建造馬戲團出錢出力。薛槑淡然一笑,謝過她的好意,心想建造馬戲團容易,要找專業的馴獸師可是太難啦。麵對獅子老虎,沒有死的覺悟可不行,沒有高人一等的武力值不行,但更重要的還是膽量,勇氣才是駕馭猛獸的最好方法。


    聽到薛楠說要幫薛槑,薛棠也悄悄拉了拉薛槑,說他也願意幫忙。二哥你幫我修、不對,煉體,我投桃報李,自然也應該盡心盡力幫你。薛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先把身體鍛煉好,才能幫上忙。薛棠點頭。


    薛杪見三哥和四姐都跟二哥說話,以為他們在商量怎麽玩,就說他也要跟著一起玩。薛楠開口說我們這是做正事,你不要鬧,獅子老虎吃了你。薛杪沒見過獅子老虎,沒有概念,說我才不怕。


    薛桓神情冷淡,對薛杪說道:“五妹,他們做的事情無趣得很,大哥教你一些有趣的玩意。”他卓然不群,薛棠和薛楠等兄弟姐妹都敬而遠之,他也早就習慣。可是此時見到才到薛家不久的薛槑,跟弟妹打成了一片,他心中反而生出一股子失落情緒。


    他性子高傲,自然不願意主動跟薛棠和薛楠套近乎,薛杪年齡小,加上天生癡傻,他將薛杪拉過來,也算是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薛杪對薛桓有種天然的畏懼,對這個不苟言笑的大哥也是敬若神明,不敢靠近。但她年齡小,心思單純,自然好奇心重,便問大哥要教她什麽?薛桓淡然一笑,說我教你琴棋詩書,將你培養成三表姐那樣的才女。


    薛桓口中的三表姐叫王鳳儀,是老太君的侄孫女。老太君娘家本姓王,王家經營木材業,在寧波很有勢力。兩家是世交,這才結成了姻親關係。老太君有四個侄兒,有兩個不幸夭折,成年的兩個侄兒娶妻生子後,各自生了兩個孩子。王鳳儀跟她大哥王龍淵分屬長房,二哥王虎山和四弟王龜年則是二叔的親子。王鳳儀從小體弱多病,王龜年克死祖母,是以王家將兩個孩子送來薛家,不算過繼,隻等王龜年弱冠之後再將他接迴王家,消弭家族災禍。


    薛杪看了看大家閨秀王鳳儀,連忙搖頭說我不做才女,太無聊了。王鳳儀臉上掛著微笑,他旁邊的四弟王龜年啜飲了一口酒,饒有興趣的看著眾人。薛桓又說要教她茶道花道,薛杪搖頭,薛桓又說算術經商,薛杪搖頭,薛桓說天文地理,薛杪搖頭,薛桓說奇門遁甲,風水堪輿,薛杪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隨即說她什麽也不想學,隻想玩,想跟著四姐一起玩。


    薛楠貪玩成性,不願身邊帶著一個拖油瓶,開口說四姐要做的事情危險得很,不能帶著你。薛杪吵鬧起來,眼看就要嚎啕大哭,薛定邊連忙出聲安慰,並板起臉教訓他的親生女兒薛楠,說你整天瘋鬧,我不管你,讓你帶一帶妹妹又有什麽關係?你若不想,那就跟你母親學習女紅。


    薛定邦老來得女,心裏極為寵愛薛杪,但薛杪天生癡傻,他又擔心女兒跟著薛楠那個瘋丫頭吃虧,是以開口說薛杪做不了薛楠那些事,三弟不要為難小楠。薛定邊說這丫頭太野,平時疏於管教,這次說什麽也要她答應下來,她肩頭有了責任,也就不敢那麽放肆。


    薛楠吐了吐舌頭,幾歲的薛杼見四姐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母親薛定芳給他夾了一顆肉丸子,說多吃一點,待會兒才有力氣去玩。薛杼果然聽話的吃下丸子,問母親待會兒去哪玩?薛定芳說讓爹爹教你算賬好不好,薛杼一聽,連聲說好,他不知道算賬是什麽,還以為是平時玩的那些遊戲,開口說我要爹爹趴在地上給我當馬騎。入贅的曹端陽尷尬一笑,對自己另一個孩子薛棠說道:“棠兒,你負責教導弟弟,你看四妹都負責帶五妹了,你也要有樣學樣。”


    薛棠說我要跟二哥學修……,話剛到一半,就猛然頓住,心想不能泄露天機。轉頭看了看薛槑,見薛槑一臉笑容的看著他,不由得萬分疑惑,心想二哥這是什麽意思,二哥是讓我答應還是拒絕?他在笑,肯定是讓我答應,不然就是板起臉,一定是這樣了。想到此處,他答應下來,薛定芳和曹端陽驚訝的看著他,心想這個沉迷煉丹,不務正業的孩子怎麽突然轉性了?又見他跟薛槑要好,心想肯定是薛槑的苦苦勸告,才讓這孩子幡然悔悟。


    於是,這個宴會上,薛槑反而成了最大的贏家,不僅獲得了老太君的青睞,還得到了薛定芳夫妻的歡心。


    但俗話說幾家歡喜幾家愁,薛桓就心中不爽,一直是眾星捧月的他,風頭反而被薛槑這個野小子給蓋住了。他一向自視甚高,覺得自己無所不會,文武全才,怎麽還不及薛槑這般得人心?自尊心受到打擊的他,不知不覺間,已經將才華不及他的薛槑看做了一個對手。


    王龜年興許是喝醉了,忽的站起來,念道:“烹羊宰羊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來來來,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酒不喝完不許跑。來,幹杯,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王鳳儀悄悄拉他,說四弟你喝醉了,王龜年哈哈大笑,大聲說取筆來,我要畫畫。老太君點頭,家丁便取來文房四寶。王龜年一喝醉,就變了一個人,伸手一掃便將碗碟掃到桌子底下,碗碟碎了一地。


    他鋪開紙,筆走龍蛇,飛快的畫了一幅花鳥畫。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直到最後落筆,他都一絲不苟。畫作完成,他來不及蓋上自己的印章,便將筆丟到一邊,倒在椅子上唿唿睡去。


    薛槑看得目瞪口呆,薛家眾人卻是見怪不怪,暗暗稱讚王龜年的才氣。老太君讓家丁將畫作裱起來,隨即嗬嗬笑道:“又是一幅難得的佳作,你們要好生拿起,莫讓未幹透的墨跡毀了表少爺的心血。”


    家丁們連連稱是,抬著化作往後走去。薛桓臉上掛著淡漠的笑容,再被王龜年一鬧,原本是眾人中心的他,被徹底冷落。他興致全無,向老太君和眾人告了辭,便迴了自己的東廂房。


    眾人吃飽喝足之後,紛紛向老太君道晚安。老太君在丫鬟的攙扶下,拄著龍頭拐杖向薛槑走去。薛槑身邊圍繞著幾個弟妹,見到老太君,報以柔和微笑。老太君點頭道:“好孩子,這些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告訴奶奶,我們邊走邊說。”


    薛槑愣住,要他說出這些年的遭遇,他才穿越而來,又沒有繼承記憶,萬一說的話跟陳芸娘有出入,那該怎麽辦?想到這裏,他額頭冒出冷汗,用眼神向陳芸娘求助,陳芸娘見兒子如此窘迫,也是大感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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