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嚇傻了,木然地轉頭問程一針,“我唱得就這麽難聽嗎?連老天都聽不下去了,來道雷劈了我?還是我虐單身狗虐多了,合著該遭雷劈?!”


    程一針想了想,給出了結論,“我覺得吧,應該是後麵這一種!”說完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自打離開黑土城就存在心中的驚懼,一掃而空了。


    雷聲過後,豆大的雨點子就劈裏啪啦地落了下來,天色竟然不是很黑,隻是有些陰沉,有點兒太陽雨的意思,清露還在和孩子們一起伸頭伸腦地往外麵看,秦懷恩深沉厚重的聲音已響了起來,“收縮隊形,迅速戒備!”在喧囂的雨聲中清晰可聞,絲毫不比方才的雷聲衝擊力小。


    清露重來沒聽到過秦懷恩用這樣的語調說話,更不知道,原來人類還能發出如此大的聲響。


    孩子們已問出了口,“娘,爹為啥要戒備?”,“這時候不是應該上車避雨嗎?”……


    他們這次來帶了很多輛的馬車,說是帶的清露的貴重行李,實際上,除了一些不怎麽值錢的衣服外,就是這次要用到的飲水、食品和藥材,為了不讓人看出來其中載重的不同,又添上了很多的石頭。


    清露臉色凝重地告訴孩子們,“你爹既然這麽說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說不定狄人就打來了呢!”小心地看著孩子們的臉色。


    結果,孩子們不僅沒因為這事兒被嚇著,還興奮了起來,“真的會打仗嗎?”,“我想看打仗”,“我也想看”,“狄人不是被爹打跑了嗎?”“再來了,再打跑,那才有意思”……


    清露滿頭黑線,開始懷疑,以往逼著秦懷恩給孩子們講西北打仗的故事,是不是正確的做法了,這些孩子,別以為真正的戰爭,也像故事那樣,隻有趣味,沒有危險吧?


    好吧,這樣不合時宜的興奮,總比被直接嚇傻了強,但願等一會兒,他們還能依然如此。


    這時,秦懷恩又道,“睿兒、小幺,下馬上車!”


    睿兒一愣,連忙道,“師傅,我能受得了!”他以為秦懷恩是心疼他淋雨。


    秦懷恩轉身迴頭,掃了睿兒一樣,目光猶如利箭般直透雨幕,兇煞之氣鋪麵而來。


    睿兒全身一凜,如墜冰窟,第一次意識到,平常秦懷恩對他簡直是太寬厚了,小幺已在睿兒身邊大吼一聲,“小幺得令!”


    睿兒得到提醒,立即跟上,“公叔睿得令!”


    兩人到了車上,睿兒才捶胸頓足地說,“我怎麽就忘了,這是上了戰場了,軍令如山,哪容得我多言,枉我將軍規背了又背!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是知道今天要遇到什麽事兒的。


    小幺則笑嘻嘻地說,“主子,知道錯了就好,不過這事兒可沒完啊,等迴頭主子是一定要受罰的!”


    孩子們瞪大眼睛聽著這兩位兄長的對話,全都發起呆了。


    清露對程一針說,“我現在終於明白大郎為什麽非得如此了,很多事不親身經曆一下,是永遠不會真正了解的!”睿兒是多懂事的一個孩子啊,年齡也足夠大了,事先還千叮嚀萬囑咐的,結果一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難免掉鏈子。


    小幺說得很對,等到了露城,睿兒就因臨陣延誤軍令,被打了十軍棍,還是不顧他王爺的身份,和普通的兵士一樣,隻穿裏衣當眾行刑。


    是秦懷恩親手執刑的,打得那叫一個血肉橫飛啊,睿兒五天沒下得了床,一個月之內都不敢坐著。


    清露和程一針去給睿兒上藥和換藥時,每次都淚眼模糊了,程一針嘀咕,“這秦大郎下手也太狠了,我還以為他親自打,是要輕點呢,哪想到是怕旁人手下留情啊!”不過,在那時,他也沒上前去給睿兒講情就是了。


    睿兒明明疼得直冒冷汗,吃不下睡不著的,但還是給秦懷恩說好話,“師傅這就是手下留情了啊,不然的話,就憑師傅那身手,隻要一棍子下去,我這條命就不在了!”秦懷恩是怕那些兵士功夫不到家,睿兒畢竟還小,萬一傷了筋骨就不好了。


    再說,睿兒到底是王爺身份,旁人打了的話,被公叔瑾記恨就壞了,秦懷恩身為睿兒的師傅,打得是名正言順的。


    結果,睿兒的這次受罰,不僅嚴肅了軍紀,還給包括睿兒在內的所有孩子,都留下深刻的教訓,他們終其一生,都沒有過違反軍紀的情況——血的教訓,保護了他們的生命!


    小幺和睿兒上車後,剛把頭臉上的水跡擦幹,秦懷恩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結陣!”


    與此同時,一聲尖利的唿哨聲也猶如閃電般迴響在半空之上,這是專門用來傳訊的響箭。


    所有人都明白,狄人真的來了。


    小幺想也不想,一頭又鑽出了車廂,但並不下車,隻是站在車轅的位置上,很快,他又迴轉,告訴大家,“來的人不少,超過一千,不到三千。”


    清露和程一針大吃一驚,他們加上所有的七十七個王府小廝和車夫們,也不過九百來人,這狄人還真看得起他們啊!


    睿兒已問出另外一個問題,“你怎麽知道的?這你也能看得見?”


    不知何時,天色已然暗了下來,一層層的烏雲,將原本明晃晃的陽光擋了個嚴嚴實實,堪比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隻有瓢潑的大雨形成了亮白色的雨霧,瘋狂地下著,卻使得能見度更低了。


    小幺一邊有條不紊地給車窗上車板,一邊迴答睿兒的問題,“不是看見的,是聽見的,或者說是感覺到的,馬蹄跑在地麵上會產生震動,通過震動的幅度來判斷來者的數量和距離,熟悉了之後,即便是騎在馬上和坐在車上,也一樣能知道。”


    睿兒感歎道,“太神了!”


    小幺搖頭,“這不算什麽,方才我出去,是因為太太這馬車是曲氏安車,不好判斷,這若是咱們爺,不管在哪裏,隻憑聽的也就能知道了,還特別準,千內不差百,萬內不差千,就拿方才來說,咱們爺的軍令比響箭還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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