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就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他們的宵夜,放下碗筷時,清露感歎,“其實是我太笨了,我怎麽就忘了,有了你師傅之後,我們再也不用受委屈了,現在不是你需要朝廷,而是朝廷需要你啊!”虧得當初她聽說那個戲班子進宮,還那麽害怕,現在想來,“良弓藏”又能怎麽樣呢?隻要不殺了秦懷恩,他們就一直是安全的!


    而從現下的形勢看來,就是算是西北打出來三條線了,狄人也是殺不完的,況且,王府又不爭權奪利,公叔瑾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會殺了秦懷恩的,想當初安平侯那麽被仁帝忌憚,也不過就是個做“富家翁”的下場罷了!


    可以說,隨著秦懷恩的表現越來越出色,以及公叔寧故去後,王府和公叔瑾的感情越來越淡薄,清露已有了發脾氣的資格,哪怕,對方是帝王!


    想到這些,清露一手撫著小腹,一手攬著睿兒,笑得很幸福,睿兒也是一樣的。


    就算是他們已做了決定,但在第二天上折子之前,還是出於謹慎,將這個計劃和府中的官員們商議了一下。讓兩人都有些吃驚的是,大家的意見鮮明地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態勢——全都支持他們的決定!


    “可見皇上這次做事的確是思慮不周啊!”清露私下裏對睿兒感歎,“你有沒有覺得,這不太像皇上平日裏處事的風格呢?”


    睿兒苦笑了一下說,“我大致知道其中的緣故。”叫來了小廝,將最近收集到的一些消息,告訴了清露。


    這些消息是散亂的,但清露還是從中總結出了主要的兩點,一個是在流言開始後的幾個月中,公叔瑾犯了兩次心悸之症,一個是四皇子曾在公叔瑾麵前保證,會好好處理此事。


    心髒病這個東西啊,別說是在古代,就是現代也是很容易猝死的,尤其是在帝王的脈案保密的情況下,越發變得神鬼莫測起來,這就難怪有些人,開始變得急不可耐起來。


    “也不知道前一世有沒有這種情況?”清露想,已經不那麽生氣了,又問,“睿兒,那四皇子有沒有對你說什麽?或者是做什麽呢?”


    “四哥並未在我麵前提起此事,說是怕我年紀小,會傷心衝動,但卻找了露城子弟,後來露城家眷們便出麵分說了……”睿兒的聲音越來越低。


    表麵上看,四皇子這話說得沒錯,可流言這種東西是他不告訴睿兒,睿兒就不會知道的嗎?真擔心睿兒的話,最有效的辦法應該是親自來提醒和勸導吧?!哪怕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啊!但是四皇子沒有。


    既然露城家眷都能助一臂之力,四皇子身為皇子,又在公叔瑾麵前答應得好好的,怎麽就能什麽事兒都不做呢?再說,還有皇後呢!


    所以,誰對誰好,誰利用誰啥的,真不是隨便說說的,“日久見人心”呐!


    見睿兒那副難過的樣子,清露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已經想通了,也是,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就算是他想不通,身邊的人也該有所透露的,要知道,現在王府的凝聚力不是一般的高,別說死忠的小廝們了,就連官員和護衛們都是一樣的,也難怪今年議事會這樣子!


    不過,經過這通分析,倒是使得睿兒在寫折子時,更加平心靜氣起來,覺得公叔瑾如此是事出有因,清露自然由著他,但等到睿兒問,“我父王還留下了一封信,這一次要不要拿出來?”時,清露卻點了點頭。


    這封信的存在,清露是知道的,秦懷恩臨走前對清露交待過,“是以備不時之需的”,就因為不知道現在這算不算不時之需,所以睿兒才有此一問。


    可這封信的內容,清露並不清楚,但她覺得有備無患,就算是公叔瑾有著種種理由,她也不相信,公叔瑾會對此事一無所知或是完全看不出四皇子的小算計。


    就這樣,睿兒先是遞上了他的折子,等到公叔瑾宣他的時候,又帶上了那封信。


    “臣年幼無功,腆得高位,實在惶恐……”睿兒的這份折子寫得實在太好了,四平八穩、波瀾不興、感情極為真摯,甚至還舉了很多的例子,說明他這個王位的種種不合理之處。


    可即便如此,也無法掩蓋一個事實,就是這是一份堪稱千古奇葩的“請辭折子”,說得簡直是一派胡言。


    因為公叔睿的這個王位,其實和他的才能、功績沒任何關係,而是在於他的出身。這樣得來的王位要請辭,不管如何遮掩,也無法粉飾一個事實,那就是說,睿兒不想要的,其實是他的身份,或許還有血統!


    所以說,清露才會最終決定,讓睿兒帶上那封信,因為這實際上是睿兒和公叔瑾撕破臉了。


    “豈有此理?!這孩子是瘋了嗎?他身邊的人也該死!”公叔瑾先是帶著難以置信說,不過,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無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好個清露!”很快找到了對手。


    其實有一點,清露猜錯了,公叔瑾這次這樣處理這件事,並不是想要利用,而是心裏存了一個他自己都不敢麵對的秘密。


    王府的消息並不算少,但公叔瑾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很不錯,就像是清露偷偷往小嶺村運金子一樣,這世間,就算是身為帝王,對有些事,也是不知道的——幹脆就沒想到,連查都沒查,又怎麽會知道呢?


    清露隻知道公叔瑾犯了兩次心悸之症,卻並不清楚,公叔瑾是因為什麽犯的!


    唱《卷珠簾》的戲班子到現在還留在宮中,就連公叔瑾都不知道,他到底聽過多少遍了,而這些歌姬們利用過多的閑暇時光,也是練出來幾首旁的曲子的。


    所謂的“練出來”,就是指公叔瑾聽了之後,沒禁止他們以後再唱。


    這些新練出來的曲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全部來自於歌舞劇《念慈》。


    換言之,這些曲子的原唱也是在民間,擁有宮中那些歌姬沒有的優勢:班子裏有原唱、接受過清露的親自指點、甚至參與了一部分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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