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時,公叔瑾不知道皇後對公叔寧被毒殺的真相,到底知道多少,不管多少,皇後依舊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連帶著四皇子也這樣認同了,那麽還有誰呢?或許很多很多人,都看出了這一點。


    可隻有享受著這種忠誠,本該和公叔寧最親近的自己,反而是對公叔寧處處防備,公叔瑾很想問問四皇子,問問所有的這些的人,是什麽讓他們這般篤定,公叔寧為了他這個皇兄,在付出過生命、失去了健康、獻上了寵姬後,就連唯一的親子被利用,都會毫不在意呢?!


    這真真是太可笑了,更可笑的是,公叔瑾意識到,這些人,是對的!以至於,他連問都不用問了,或者說,是沒臉問!


    公叔瑾張了張嘴,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你母後是何時對你說的這個話啊?”語氣挺起來很平常。


    四皇子沒有防備,“母後說過很多次的,”所以一見到睿兒時,他才會立刻對睿兒那麽好,“最後一次就是母後出宮探望叔父之後。”皇後為了清露,或者說是為了公叔寧,跪求公叔瑾的事兒,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根本沒什麽好隱瞞的,四皇子覺得,他現在這麽說,也算是幫母後求情了,盡管現在形勢已經變了,當得知公叔寧已自動說將清露獻給父皇後,母後求的已變成親自教導清露了。


    “好,好,好!”一連說了這三個字後,公叔瑾似乎已用盡了力氣,不再開口,隻是疲倦地朝四皇子揮了揮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四皇子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臉上帶著些許迷惑。


    公叔瑾軟軟地靠在椅子裏,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是幾個月前,皇後還因看不慣清露,而恨不得處置而後快,哪怕這件事不是皇後主導的,但皇後麵對鳳婉茹的攛掇,也是沒任何抵觸的。


    可是現在,皇後對清露的拉攏簡直是不遺餘力,先是跪求,再是想法設法地要將清露放在身邊兒,明知相處不了多長時間,也要殫精竭慮。


    公叔瑾早已調查清楚了,其實皇後那天去探望公叔寧時,公叔寧並沒說什麽,隻是隨口提了一提清露照顧他的辛苦罷了。


    現在想來,公叔寧早已決定將清露獻給皇上了,還怎麽會再求皇後做什麽?


    不僅不會求,公叔寧一定還會避免這些,因為公叔寧明白,像秦懷恩這樣的“利器”,對朝廷或者說是皇上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交到公叔瑾手中,任何人都不可信。


    公叔寧拖上一拖,不過是為了將清露調|教得順服一點罷了,而為了顧全公叔瑾的麵子,對這一點,公叔寧隻能是提醒,而沒有明說。


    是皇後,為了自己或者說為了她嫡親的兩位皇子,才借著這個機會在公叔寧和清露麵前賣好,才自作聰明地采取那樣的手段。


    不,也不能這麽說,假如不是公叔寧昨天的當機立斷,皇後就算這一次沒有得逞,那麽在清露進宮後,也還是有機會的,再加上四皇子,所以說,皇後是真聰明。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這是人性,一路走來,已登上帝王之位的公叔瑾,對此心知肚明,若不是為了獲得私利,誰還會跟從他?他以為早已習慣,隻要這些人不過份,他便可以寬容大度地諒解。


    可真的是這樣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為何公叔瑾的心裏會這麽難過?那是他的皇後誒,他的發妻,不管他有多少女人,都會注定陪伴他一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女子,此外,她還是他的表妹,他的初戀,讓他終生難忘的解語花般柔情似水的女子……


    想到皇後為了私利而不管不顧,公叔瑾的心就會一陣陣地抽痛。


    “一個女人最輝煌的頂點,不是做皇後,而是做太後!”這句話,是已故的生母對公叔瑾說的,那一天是順帝剛剛登基她被封後的日子。


    那時公叔瑾已經十五歲了,他牢牢地記住了這句話,把它當成對自己的激勵和期望,而顯然,現在的皇後也是這麽想的。


    這有什麽錯?人的位置變了,想法也就變了,就像同樣的話由自己的母後說出來,公叔瑾會認為是金科玉律,可當他登基為帝後,隻覺得這是一種嘲諷。


    公叔瑾無法因此責怪皇後,隻覺得心很冷很冷,想來從今往後,他對皇後的鶼鰈情深,也必然維持不下去了。


    夜已深,但因接連兩天發生的事兒,公叔瑾輾轉難眠,他獨自一人站在寢宮的閣樓上,隻覺得夜風送來的不是陣陣的清涼,而是無限孤寂,那種即使腳下踩了無盡繁華也無法消除的孤寂,越繁華越孤寂。


    公叔瑾有一霎那的衝動,想在皇宮和王府之間修一條密道,這樣,隻要他想,就能隨時隨地去看望公叔寧,看望那個他剛剛意識到的,在這世間和他最親近的人。


    但是,當太陽高高升起,照亮這輝煌的一切時,公叔瑾一時間的感情衝動就消失不見了,他又變成了那個聰明睿智以大局為重的英明帝王。


    公叔瑾在這一天下的第一道旨意是,準了秦懷恩為期三年的假期。


    然後,公叔瑾又讓人給公叔寧送去一些珍貴的藥材,並殷殷地叮囑公叔寧務必要好好將養身體,那口諭濃情的口氣,簡直都不像他一貫的作風了。


    睿兒聽了很感動,旁人知道了,很羨慕,公叔寧神情平靜,清露嗤之以鼻。


    六月,驕陽如火,越往江南越是酷熱,山竄子看著腳下浩蕩的江水,強忍著不跳下去的衝動,就算是曾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他還是忍受不了這江南的氣候,尤其是夏天,讓他有種待在西北就比這裏好的感覺。


    漕幫的漢子們好奇地問,“這馬上就要到京城了,秦爺為何一直躲在船艙裏不出來?!”


    山竄子很不厚道地犯了白眼兒,“還能為什麽?咱們那位爺,一準兒還在梳妝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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