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恩抬頭看著潘淩峰那張開合不休的嘴,不由暗暗歎氣。


    要說潘淩峰這個人真是有很多長處,這不,還沒等秦懷恩用他,他就給秦懷恩帶來了諸多助力:


    他來了之後,沒一個挑釁的人敢上門了,秦家莊十分寧靜;


    他給了秦懷恩很多充滿善意的提醒,這是那些秦懷恩的手下因見識所限,不能給秦懷恩的;


    由於他出身世家大族,有極多的消息來源和對朝廷的了解,就連秦懷恩的“預知”都顯得不那麽突兀了——他以為秦懷恩是靠分析得出來的結論;


    秦懷恩還從他那裏借閱了兩本市麵上見不到的兵法書,兵法和武功方麵的書籍,和旁的書不一樣,很多都是家傳的秘笈,平常根本就買不到,初見他那日,秦懷恩迴來得那麽晚,就是去買書了,結果逛了一上午,還是空手而歸;


    他還教給秦懷恩一些為官之道……


    這種種的一切,讓秦懷恩越發地看重潘淩峰的人品,所以今天才這麽信任地向潘淩峰交了實底兒,想和潘淩峰好好溝通一下。


    但潘淩峰的缺點也很明顯,就是有些迂腐和絮叨,為人處事過於拘泥了!


    秦懷恩直接打斷了潘淩峰的話,“皇上早就知道我了,我不管怎麽隱忍都是沒用的,不然為何賭坊會那麽快就改了賠率?”這說明連那個掌櫃的都認識他,他當時也是有感覺的。


    在秦懷恩向壽公公出手時,他就想到了這消息會傳到公叔瑾的耳朵裏,不過,就算再來一百次,他依舊會那麽做,他寧願自己處於千百倍的危險中,也要在清露身邊留下最牢固的安全保障。


    潘淩峰頓住。


    是啊,如果不知道秦懷恩是本人下注,掌櫃的不會的那麽快就將賠率改得那麽低,讓秦懷恩一下子吃那麽大的虧。


    要知道,京城這裏有錢有權有勢的人多如牛毛,假如是一個和秦懷恩毫無關係的人,偶然押了秦懷恩,那麽這樣的懲治手段就對秦懷恩太不公平了。


    隻不過當時潘淩峰離秦懷恩太遠,聽不清兩人間對話,又實在沒想到秦懷恩的來頭這麽大,才忽略了這一點。


    潘淩峰看著秦懷恩訥訥地問,“那……那今上又是如何得知你的?你到底是何家世?”難道和自己一樣嗎?不應該啊,如果秦懷恩和他一樣,他會知曉的。


    秦懷恩輕笑,“我不過鄉間獵戶,哪有什麽家世?皇上知道我,是因為……”他緩緩起身,經過潘淩峰耳邊時,低低吐出一句話,“我要搶王爺的媳婦兒,也就是皇上的弟媳!”前世公叔寧終其一生隻有清露這一位王側妃,現下看來,還是會如此,那麽,清露可不就是公叔寧的媳婦兒嗎?!


    潘淩峰呆立當場,身體微微打顫。


    秦懷恩遺憾地搖了搖頭,看來潘淩峰知道得還不如他多,他是沒法子用這六十萬兩再去賺公叔瑾的銀子了,隻能繼續找個沒人的地方,捧著他的寶貝荷包傻笑。


    潘淩峰就這樣傻傻地站了一個多時辰,才砰地一聲又坐迴到椅子裏,覺得全身都失去了力氣,他明白,不管他現在多麽地懊惱和後悔,在旁人的眼中,自打他搬到秦家莊中住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上了秦懷恩的賊船,再想下來為時已晚,或許,皇上早就認定他是秦懷恩的同夥兒了……還可能,皇上會覺得秦懷恩是他潘家私下裏組建的勢力?


    不,不會的,潘家和秦懷恩一個西南一個東北,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再說,按照秦懷恩的說法兒皇上早就對秦懷恩知根知底了,就該明白秦懷恩和潘家無關。


    也不對,還可能是懷疑他到京城後有意結交的秦懷恩,而現實情況的確如此啊!


    潘淩峰懊惱地直撓頭,他怎麽就得了失心瘋,非得要和秦懷恩交往?!可這也不能怪他啊,他哪能想到秦懷恩的來頭這麽大,背景如此複雜,還有那種不自量力的癡心妄想呢?!


    潘淩峰徹底處於混亂當中,而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秦懷恩說的不是真的,王妃啊,那是深深地藏在深宅大院裏的人物,哪裏是個鄉下漢子能見得著的?!


    可潘淩峰的希望很快便破滅了,因為第二天,那個藥童又來了,還不是一個人來的。


    這次武舉,鬆源府共考中了一百零七位武舉人,其中有十六位來自雙嶺村,這個比重,是相當駭人的,要知道,雙嶺村對整個府來說,不過是個偏遠的彈丸之地,就連望山縣也是名不見經傳呐!


    而這十六位武舉人,無一例外都是秦懷恩曾經的狩獵隊員,還是專門負責獵殺那夥兒的——為了多賺銀子,保護好毛皮,秦懷恩的狩獵隊當初對獵手的要求是極高的,不是什麽人想出手就有資格出手的。


    “秦爺……”老鄉相見,又是欣喜又是激動,一排健壯漢子跪倒在秦懷恩麵前,個個熱淚盈眶。


    秦懷恩倒是還好,一個是他這個人一向冷情且情緒內斂,除了清露之外的其他人,都不太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經過清露的教導,現在他這都好多了,放在以往,他就是個石頭人,另外就是他昨天已從藥童的口中得知了這些人有些可能到達的消息,不過是沒想到這麽快罷了。


    “這是小公子給我們的銀子,現在秦爺管我們吃喝了,我們剩下的這些就給秦爺吧,還有這些馬匹,也是小公子給的,哦,對了,秦爺的馬,這次我們也騎了來,小公子怕旁的馬秦爺騎不慣……”見過禮後,領頭的漢子就變得喋喋不休起來,劉鐵柱自然是秦懷恩的熟人,他是劉石頭的兄長,因為劉秀芬和劉石頭得到了清露的青眼,他在村子裏也是很有地位的。


    沈田和潘淩峰都在一旁很是緊張地聽著,但他們緊張的原因完全不同,沈田是怕這些人再提到“太太”,而潘淩峰是怕秦懷恩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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