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川深以為然,又奇怪道,“那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秦懷仁沒好氣兒地說,“是咱們先說不賣的,人家買家已看好了旁人家的地,裏正現去說合的,我一直等在那裏,到現在連口飯還沒吃上呢,爹當這麽大手筆的買家是那麽好找的?”借口累得很,幾乎是將秦大川趕出門去的。


    秦大川前腳剛邁步出門,身後秦懷仁已“咣當”一聲將門摔上了,口裏還大聲抱怨,“也不知我這是造了什麽孽,為了這個家每天累死累活的,不說我聲好也就罷了,偏還跑過來盤問個沒完,若是不放心就自己去辦啊!”


    秦大川氣得很,卻沒啥辦法,隻覺得心口疼得更厲害了,懨懨地連叫了好幾聲兒,嶽杏兒才出現,將他扶進了屋子裏,連氣帶累的,身體越發不適,這一夜秦大川幾乎都沒合眼,直到天快亮了才疲憊不堪地睡了過去,把嶽杏兒也折騰得夠嗆。


    秦懷禮滿腹心事,這一夜自然睡得也不好。


    第二天全家人都起得晚了,就連早起來上工的劉婆子都沒發現天還沒亮時,秦懷仁就跑了出去。


    清露和秦懷恩當晚迴家時,去鎮上給程一針報信兒的栓子已經迴來了,帶迴了程一針願意幫忙的口信兒。


    若不是在一接到秦家賣地的消息,就提前做了準備,清露今晚也不會那麽痛快地答應秦懷仁這可謂“超低”的地價。


    “哎,”清露裝模做樣地歎息道,“我們這是又欠了人家程一針的一個人情啊!”


    秦懷恩不以為意,“切,欠什麽欠,若是這麽說起來,他欠我的多了,就打真的欠了,往後我也有的是法子還迴來。”現在的他已變得越來越自信了。


    清露點頭,“你心裏有數就好。”當下撂下這事兒不提了。


    第二天一早,清露照例是在睡夢中被秦懷恩抱上了自家馬車,而秦懷仁也頭一迴體會到了曲氏安車的舒適,個中滋味實在是不足為人道也。


    他心裏對權勢財富的追逐也越發火熱了起來,至於因不擇手段搶奪秦家財產而產生的愧疚,他根本就沒有,就連原本有的一點點擔憂,也因抱上了清露這棵“大樹”而煙消雲散了。


    清露沒想到程一針親自來了,要知道,自從社火後,他對清露可是能避就避的。


    當著縣衙人的麵兒,程一針直言不諱地問秦懷仁,“這樣的地價,難免有失公允,不知秦秀才可曾知會過秦老爺此事?”雖然久未和清露溝通,他們之間的默契倒是還如當初一般,問的正是清露想要問的話。


    秦懷仁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說出的話來別提多麽冠冕堂皇了,“想當初大哥離家時,未曾得到家裏一分一毫,家父做事……我心中慚愧卻苦於無法出一絲的力,現在有了這個機會,我豈能再做那無良心之人?!放心,不管發生何事,自有我一力承當,還請大哥大嫂接受我這份兄弟之情,程神醫也正好做個見證。”又對縣衙的人拱手道,“區區家事,實在讓諸位見笑了,實屬無奈,無奈啊!”


    卻不曾說,他和清露一樣,都從這地價上獲利將近一千六百兩銀子,而那筆金子他早於昨晚收下藏好了,就連他曾許諾給裏正的好處,他也提都不肯提。


    若是算上現在地價不斷下降的趨勢,和清露可能對他產生的幫助,實際上他才是從這樁交易中獲利最大的那個人。


    話已至此,大家都沒什麽好說的了,很快辦好了紅契,清露給縣衙的人和裏正各十兩銀子的好處,秦懷仁則隻當看不見。


    清露背著旁人又悄悄地塞給了裏正一錠十兩的金子,這樣算下來,這次裏正共得了一百一十兩銀子的好處,也算是獲利相當豐厚了。而且有了程一針的出麵和縣衙的人作保,裏正這筆銀子收得十分安心。


    從縣衙一出來,程一針就借口藥鋪裏還有事先行一步了,從頭到尾除了見禮,他還是和清露沒說一句話,其實他的藥鋪中有足夠的坐堂大夫,他現在已是輕易不給人看診了。


    秦懷恩對此十分滿意,清露是不以為意,秦懷仁和裏正則是不知就裏什麽都沒發現。


    本來一行人接下來就該迴村子去,秦懷仁卻攔住了清露,“還有些家事要與嫂子商量,”想起來秦懷恩必不會和清露分開,連忙道,“也得大哥拿主意才是。”說完後,拿眼角斜睨著裏正。


    到了這時,裏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連忙說家裏還有事,提出告辭。


    於是栓子爹就趕著秦懷恩那輛曲氏安車和裏正一道迴去了。


    裏正一走,秦懷仁便變了臉,也不顧栓子還在場,口中直唿,“大哥大嫂可給我做主啊!”將秦懷義侵吞家裏財產的事兒說了。


    清露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這時她先是大驚失色,仿佛不相信秦懷義做出了這麽大膽的事兒,接著便皺起了眉頭,“這種事我可是不好攙和的,迴頭我沒啥好處不說,還得被秦老爺記恨,不,最恨我的該是三弟和三弟妹,我跟他們又沒啥仇怨,何苦如此呢?”


    秦懷仁知道以自己的實力,用銀子是收買不了清露的,隻能求了又求,糾纏個沒完沒了,可見這件事對他有多麽重要。


    清露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問,“秦秀才還是先說說吧,要打算怎麽辦吧?”這件事她其實是很想幫忙的,並一直在介入。


    秦懷仁很是無賴,“我就是想把我的損失從三弟手裏奪迴來。”好像整個秦家都是他的私產一樣,那種理直氣壯誒,簡直無法形容。


    一個人厚黑到如此程度,清露也是給秦懷仁跪了,當下說出了具體的步驟,說完後轉身就走,“這都是秦家的家務事,我們不得利,更不想跟著瞎攙和。”


    秦懷仁聽了清露的話後,隻覺得眼前金光閃爍,心裏算計著,這迴若是得了手,竟然比他以往從秦大川手裏昧下的銀子的總和還要多,眼睛都變得通紅了,越發地不肯放清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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