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劉秀芬應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汪氏就來了山上。


    隨著羊毛衣褲的熱銷,小嶺村的婦人們越來越喜歡這項活計了,隻可惜,羊毛太貴了,紡成線就更貴,還要染色啥的,她們幹看著這份銀子,卻賺不到手,就來求清露。


    清露想了想,在年後幹脆組織了一個小手工作坊,把學會了織毛衣毛褲的婦人們都弄到了一塊兒,也不往旁的地方去,就在她的內院東廂,反正內院的廂房一直空著,用個三套兩套的都不成問題。


    清露出銀子買了紡車、織針、染缸等工具,還有羊毛和染料等用品,又幫她們設計了一些款式並“發明”了若幹針法,再聯係好銷售渠道,手工作坊就開業了。


    本來清露是想用自己提供的這些東西入股分成的,但這些鄉下婦人們不願意,主要是她們太窮了,隻要有一件衣裳賣不出去,她們就賠不起了,清露索性給她們出手工費,賠賺都是自己的。


    這個小手工作坊賺不了多少銀子的,一個月下來也就是幾十兩,還不如秦懷恩上山獵頭鹿得的多,清露不想為它花費太多的精力,就完全交給了汪氏打理,用每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和汪氏,尤其是汪氏背後的裏正,處好關係。


    汪氏和裏正非常開心,心裏十分領清露的情兒。


    汪氏更是盡心盡力,明明不需要她做什麽,還是每天一大早的都會興衝衝地來。


    今天接到劉秀芬的傳話後,見時間還早,汪氏就又跑迴家一趟,把事情給裏正說了。


    裏正立刻去了秦家,反正清露就是讓他再去報一遍價格,他連秦家的屋子都不用進,也不是啥難事兒,這邊汪氏還沒走到山上,裏正都已經迴到家了。


    卻不知道,就是裏正留下的這三言兩語,有多麽讓秦大川心塞!


    “啊啊啊,還十四兩銀子,他得癡心瘋了吧?想買我的地,他倒是真是好算計,還降了一兩銀子!就算他再添一兩銀子,不,不,就算是他再添十兩……”秦大川本來是粗聲大氣地叫罵著,忽然間頓住了,因為他想到,如果是再添十兩銀子,每畝地變成二十五兩,他倒是真的想賣呢,就沒想想,他當初是完全不打算賣地的。


    “不,不,不……這怎麽可能呢?”秦大川自言自語道。


    秦大川這邊還沒想明白,那邊劉婆子已把早晌飯送了過來。


    等吃過早晌飯,秦大川也打定了主意,他不能再像賣糧食那樣,被旁人騙了,他誰也不指望,他自己去打聽,不管他賣地還不賣地,他都要知道,現在這地到底值多少銀子。


    可要出門時,秦大川才發現,老許沒迴來,家裏的馬車也不在,而秦懷禮昨天就對他說了,因科考要報名的事兒,今天他要去縣城,得用車馬一整天。


    “那就等明天。”秦大川坐在屋子裏想,可越想越坐不住。最後,幹脆打發劉婆子去裏正家借車馬。


    劉婆子很快便迴來了,“裏正說,車馬不在家。”這其實是不借的委婉說法兒。


    秦大川氣得不行,“啊?!現在誰都能把我不放在眼裏了……”說了兩句後,自己也覺得沒趣兒,又打發劉婆子去借牛車。


    這一迴劉婆子連去都不去了,直接問,“老爺直接說打算出多少銀子,都去哪裏吧?誰家的車馬也不會給老爺白使喚的,沒得我老婆子來來去去地瞎跑,挨累也沒什麽,就是耽誤家裏活計。”


    秦大川更生氣了,卻沒辦法,隻得拿出十文錢來,劉婆子還是不走,也不接錢,直到問出秦大川要用整整一天後,才說,“估摸著得三十文。”畢竟,還有趕車的人工錢,而且現在是草料最貴的季節。


    等到秦大川好不容易出門兒時,太陽已升得老高了,牛車又慢,結果才走了兩家牙行,天色就暗了下來,到家時已過了掌燈時分。


    更讓秦大川感到可氣的是,地真的降價了,現在牙行給出的價格是一畝上等田十三兩銀子,因以為他是去買地的,還表示好商量,這就是說還有再砍價兒的可能。


    等發現秦大川真的要走後,牙行的人不但殷殷地將他送出門,還一再地提醒,過幾天地的價格或許還會降,讓他一定再來問問。


    “就是看著秦老爺的地是連在一處,主家才給的這個價格,秦老爺還是想想吧,別等著過幾天後悔。”裏正的話,還迴蕩在耳邊,讓秦大川隻覺得字字刺心。


    一畝地差二兩多銀子啊,他若是在裏正第一次來買時就答應下來,現在再買迴來,這才十多天的功夫兒,就能賺下一千多兩的銀子呢,不,應該隨著地的降價,會賺得更多。


    “地,怎麽就會降價呢?這幫沒眼力的傻子!”秦大川雙目赤紅,喃喃地念叨著,連晚晌飯都沒心思吃了。


    其實秦大川並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災年來了,收成能減到什麽程度沒人能說得清,糧食一個勁兒地漲價,有地的人家還要另外繳稅,隻出不進的就是不少銀子,除非是足夠殷實的人家,否則沒人能抗的住。


    更可怕的是,沒人知道這災年會持續幾年,小嶺村幾乎是地處全朝的最北端了,氣候惡劣,照現在的耕種手段來講,每年種出一季糧食來是很勉強的,畝產也低,說實話,真正有條件的人家,即使是想大量買地,也會去本府南邊一些的地方,畢竟收成有保證,不是嗎?


    提前把租子收上來的人還好說,至少頭一年可以把損失轉嫁到佃戶的身上,等明年看看情形再說。


    可更多的人是還沒來得及收今年的租子,實在是經過清露提醒,災年被發現得太早了。


    這其中,最倒黴的非秦大川莫屬了,他若不是貪心,好端端地提高了地租,就能省下很多銀子,不,還能因秦懷仁的免稅賺上一筆,要知道,因清露的出現,小嶺村人現在太富裕了,全都在年前將租子交齊了,那時災年可還是沒有影子的事兒呢,就連清露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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