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恩話音一落,他麵前就響起了一片抽氣聲,更多人跪倒在地求饒,就是勉強沒跪下的,也做出了一種極為奇怪的姿勢:弓背、彎腰、雙膝加緊……


    生活在寒冷地域的人都有一種生活常識,在戶外待久了,又沒注意保暖,有些器官就會被凍得變了顏色,比如耳朵、腳趾頭、手指頭……總之就是離心髒遠的,血液循環不好的那些部位。


    這時候一定要仔細觀察被凍傷部位的顏色,一旦看到變成了灰白色,那絕對是不能碰的,更不能像秦懷恩方才說的那樣,用什麽棍子去敲,隻要敲了,百分百會掉下來。


    所謂的“凍掉了”有時根本不能稱為誇張,而是事實。


    這還不是秦懷恩威脅中最可怕的地方。


    當看到被吊起來的那些人的穿戴打扮,看清楚秦懷恩棍子所指的那個兩條腿根兒中間的位置,這些木幫漢子們,隻覺得腦子“哄”地一下,被嚇得肝膽俱裂。


    男人啊,比丟了性命更慘的事兒,恐怕就是丟了這個男性的象征吧!


    想像著那個物件,被秦懷恩用棍子一敲就掉下來一個,想像著,這些把頭、頭目被救下來後,那慘烈痛苦的嘶嚎,想像著受到了這樣的傷害後,即將過上的那種痛不欲生的日子……


    真是越想越可怕!


    “快,快去拿,有什麽拿什麽……”沒等到所有人都反應過來,都老老實實地跪下,已有機靈的小頭目,高喊了起來。


    立刻,一些人飛跑著迴了不同的屋子,他們在搶時間,和刺骨的寒風爭搶著。


    一張張或新或舊的獸皮、皮襖、被丟在了秦懷恩的麵前,接著就是大大小小的銀子、散碎的銅錢、極少的金銀飾物、甚至還有一棵山參和一些有價值的藥材……


    看著這些零零散散的東西,秦懷恩先是在心中歎息了一聲,又抬頭看了一眼被吊在樹上的幾個人——他既憐憫木幫的這些窮人,又很敬佩這個把頭。


    很顯然,清露說對了,木幫的這些人很窮,他們辛辛苦苦地在山上幹了一個冬天,吃苦挨累忍受著時時刻刻會失去性命的威脅,也不過才得到了這麽一點收入,還不如秦懷恩帶著自己的狩獵隊上山打一次獵的收獲。


    而且他們是一百多人啊,是進山狩獵隊人數的二倍。


    可是這麽窮的人,在把頭受到威脅時,還是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手中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這個把頭,還是很有威信的。


    秦懷恩也不管這些人了,直接在獸皮上盤膝坐下,開始認認真真地點數著地上的財物,他賣了十多年的藥材和獵物,也算是個行家裏手了,自然能很快地估計出來這些東西的價格。


    木幫的人見他開始數了,就知道秦懷恩這是答應這次“交易”了。


    猶豫了一下,就有人往吊著把頭的樹跟前蹭,見秦懷恩沒啥異動,速度就加快了,很順利地將樹上的六個人救了下來。


    人質沒了,有人心中便起了旁的念頭,偷偷地從背後接近著秦懷恩,秦懷恩連頭都不抬,抖手丟出去兩小塊兒銀子。


    其中一塊兒,打在了偷襲者的額頭上,立時,鮮血噴湧而出。


    另外一塊兒則很有意思,“噗”地一聲,打在了樹幹了。


    秦懷恩又開口了,聲音不急不緩,“去看看樹上的那塊兒銀子怎麽樣了?再想想到底該不該動旁的心思,真不怕死的,你們自管來!”拋起一小塊兒碎銀,在手中顛了顛,就繼續數數去了。


    真有人去看了。


    這一看,就發現了問題,那塊兒銀子不見了,隻在樹幹上留下了一個小窟窿,看明白的人,不由大吃一驚。


    這要是石頭,哪怕是銅錢,他們也不會這麽驚訝,可銀子軟啊,不僅要打進木頭裏,還要打得這麽深,這力量和速度,實在是太可怕。


    接著,他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秦懷恩隻揚了一次手,隻揚了一隻手,也就是說,打人的和打樹的兩塊兒銀子,是同時打出來的,分別打到了不同的地方不說,還用了不同的力道,打出了不同的效果!


    這樣的準頭兒……不,這已不應該被叫做準頭兒了,應該被稱為“掌控力”,已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簡直是神人呐!


    偷襲者想也不想就跪倒在秦懷恩的麵前,“謝秦爺饒命!”痛哭流涕,心服口服,能把樹都打透,更別說他的腦袋了,秦懷恩方才想取他的性命,絕對的易如反掌。


    秦懷恩也不謙虛,點了點頭,接過偷襲者遞過來的那塊兒帶血的銀子,“去取另外的一塊兒吧!”


    偷襲者連忙連滾帶爬地去了,用手摳是不行的了,隻得拿了匕首在樹幹上一點點地挖。


    秦懷恩很快整理好了財物,順手打了個小包袱,挎在肩頭。


    救治把頭的人又過來了,“秦爺,我們把頭兒……”他們已發現了這些人的異狀。


    秦懷恩走過去一看,樂了,那六個人被嚇得滿臉呆滯,就算秦懷恩給他們解開了穴道,還是不動不語,尤其是以把頭為最。


    “沒事兒,喝兩副壓驚藥就好了。”秦懷恩淡淡地說,看他們這下子還不敢再沒事到自己山頭上溜達!


    秦懷恩又拿出了炭筆和小紙條,寫了幾個字在上麵,“我也不白要你們的銀子和東西,迴頭你們拿著這個條子,去我家取糧。”若不是存了這樣的心思,他也不至於這麽急不可待地數財物。


    接過條子的小頭目傻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秦懷恩說的是什麽意思,秦懷恩隻得再叮囑了一聲,“三天之內!”太晚的話,他就要動身去府城了,這種事兒,還是不驚動清露,在他離開前辦完了的好。


    秦懷恩輕輕地推開,還在樹幹上使勁兒挖的偷襲者,抬手在樹幹上一拍,那粒銀子就從樹幹中被震得飛了出來,秦懷恩接住銀子,就這麽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閃身,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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