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很不客氣地接受了秦懷恩的讚揚,“家裏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三天後,我就可以管一千人的飯食,如果人數超過五百的話,你就安排好讓他們分批來吃,等下我給你準備好炭筆和紙條,伐的木頭你點過數目之後,就落了筆交給他們,讓他們每天下山路過咱家時結賬,很方便的。”


    秦懷恩還沒怎麽樣,屋裏屋外聽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千人的飯食,就這麽個巴掌大的小院子?這麽幾個人?


    最先忍不住的還是劉秀芬,張口便喊,“大郎哥——”


    秦懷恩冷哼一聲,銳利的目光先掃過了院子,又直直地射|向了灶間,恨不得把中間擋著的門簾子直接穿透,聲音更是無比的冷厲,“露露,這些下人可還聽話?如果有那不懂規矩的,你自管說,咱們打發他們迴去就是了,程一針還說呢,鎮上人伢子他都熟,咱又不差銀子,沒必要非得在村子裏找,反正都是簽死契,到時候連生死都在咱們手上!”


    幾句話下來,屋裏屋外一片安靜,就連睿兒都傻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清露也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秦懷恩哪兒來的這麽大威懾力,難道僅僅因為他力氣大,脾氣暴躁嗎?清露曾想過這個問題,後來猜到了秦懷恩前世的出身後,清露才想明白,秦懷恩是殺過人的,而且是很多人,也就是人家常說的,是在屍山血海裏打過滾兒的人,身上自然有種血煞之氣,也可被稱為殺氣。這一點,不會武功的人感覺比較弱,不過也是有感覺的,所以大家才覺得秦懷恩可怕,又說不出來是為什麽。


    清露先輕輕地拍了兩下睿兒,讓孩子不至於哭出來,然後才輕聲說,“下人不懂規矩,主子也是有責任的,我是這麽想的,我這個主子挺聰明的,他們也不算笨,不過是剛剛來,有些事兒還一時想不明白罷了,等過上兩天自然會好的!”


    清露是不太讚同秦懷恩這種冷硬的管理方式的,動不動就要打要殺的,用人講究的是“恩威並重”,以往清露並沒打算把對下人的調|教交到秦懷恩的手上,畢竟,他們是過日子,不是上戰場,家長裏短的還是以氣氛活潑輕鬆為主,這樣大家過得都開心。


    上午起床後的這一個時辰裏,清露正忙著施恩和感化,還沒來得及立威,可話趕話趕到這兒了,清露也不介意利用下秦懷恩的這種威勢,正好能起到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作用,嗯,家有虎夫真省心,隻要駕馭得好就行了!


    清露設想著她往後在村子裏的生活:誰要是惹著她了,她就牽著……不,是帶著秦懷恩到對方的麵前溜溜,這種狐假虎威的感覺不要太好哦!


    秦懷恩聽了清露的話後,周身的氣勢馬上就變了,“露露自然是聰慧的,我……我就是有點著急。”


    清露笑道,“你不是著急,是擔心!”氣氛再次變得有點曖昧起來,於是清露接下去說,“這按空子付錢呢,還有一個好處,你可以把種荊棘和纏刺藤的活計都一下子交代下去。”地麵上種荊棘,可現在快入秋了,想要長得好長得足夠高,也得個三年兩年的,所以才要在高處再纏上些刺藤補空子。


    “這一個空子呢,咱們就給十文錢,”清露思索著說,“頭一天,你讓她們自己組隊,然後分配好空子,什麽也不用說,晚上的時候去看看,有那幹得好的,比如種得密、纏得好,你就在紙條上做個標記,迴頭我每個空子就多加一文錢,若是還有那想到你前頭去了,能給荊棘澆上水的,我就會多加兩文錢,往後咱們家的活計肯定少不了,就專門找這樣肯幹又聰明的,至於那幹得不好的,你也不用多說什麽,等第二天,咱們不讓她們來就是了。”


    就打工錢一樣,相互之間也應該有競爭,這樣人才會努力,這一點清露是很明白的。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最是麻煩事兒多、愛說閑話,像秦懷恩這樣一味地打壓肯定是不行的,清露要得可是整個村子人的“歸順”,還要借助這些女人的口,將自己的壞名聲消去,好名聲建立起來。


    秦懷恩聽得連連點頭,劉石頭不知想到了什麽,頭垂得低低的。


    清露看到了劉石頭的樣子,心中暗笑,她之所以現在就把這話說出來,而不是等到晚上隻有她和秦懷恩兩個人的時候再說,就是為了讓劉石頭把這些話傳出去,想來幾天後開始種荊棘時,秦懷恩能省不少的心,另外也是變相地提點劉石頭。


    劉石頭最先吃完,放下筷子,對清露說,“清露姑娘……”


    清露訂正道,“嫂子,秦家嫂子!”她記得劉石頭沒有秦懷恩大。


    “哦,”劉石頭反應很快,“嫂子可還有什麽要叮囑的,若是沒有我這就去幹活兒了。”態度和方才相比已有了很大的不同。


    清露笑著點頭,“嗯,早去早迴。”


    秦懷恩也站起身來,“那我也去忙了。”


    清露勸道,“急什麽,剛吃完了飯,你該歇會兒的。”


    秦懷恩搖頭,“我不累,”看向清露的目光意味深長,“我想趕在天黑前迴來。”


    清露一哆嗦,忽然發現,秦懷恩今天中午好像多吃了兩個饅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食也”?慌亂之下,紅著臉吱吱唔唔地道,“你……你……能不能不這麽著急?!”


    秦懷恩朗聲大笑,兩輩子加起來,他還是頭一次開這種玩笑,沒想到清露竟然一下子就領會到了,興衝衝地找了他的扁擔,挑著那些界石出了門,一路上走得像是在飛。


    劉秀芬進屋收拾碗筷時,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清露也不勸她。


    栓子父子比劉秀芬更是不如,栓子爹鼓足了勇氣才問出口,“大少奶奶,栓子娘瞧病到底用了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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