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能怎麽辦?”清露追問,“還真能殺了我嗎?”她已從劉婆子口中知道殷氏的前科了,盡管劉婆子說得很隱晦,但清露聽得很明白。


    劉婆子雙手連搖,“不會,不會,秦家怎麽說也是大戶人家……”再想想,越是大戶人家越不好說,又改口道,“她們怕大郎,不敢的!”


    清露點頭,“我也不往別處去,就雇輛馬車去鎮上或縣城一趟就行。”她得讓劉婆子明白,她不是再次離家出走,而具體怎麽做,她還沒想清楚,更不能先說出來讓眾人胡亂猜測,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再給秦懷恩造成傷害了,


    劉婆子想了想,“你在村子裏走走,想來是沒事兒的,這村裏人就沒有不怕秦家的,自打你出了這檔子事兒,再加上今天的事兒,願意和你說話的人八成都沒有……”清露想起她剛到這個世界醒來時的情景,不由一陣苦笑,她現在能選擇的範圍還真不大。


    劉婆子已繼續說了下去,“出門的話,秦家就有車馬,隻要你出銀子,他們是能讓你用的,不過肯定便宜不了就是了,至於旁人家的,是不敢給你用的,要我說,你還是別折騰了,那銀子可得仔細著花用,有什麽急事還等不到大郎迴來呢?!”


    清露沉默。


    用秦家的馬車,給銀子倒是不怕的,她認了,但誰又能保證秦家不會讓人跟著她呢,到時候一旦被他們發現了什麽端倪,她還是很有危險的,不,應該說,孤身在外的她,危險性更大!


    再說還有睿兒,留在家中的睿兒,會成為她無法擺脫的把柄,這樣的話,她一個人跑出去還有什麽意義呢?!帶著睿兒,她現在的身體條件又照顧不了。


    “好吧,我知道了。”清露算是想明白了,現在她就是被困在了秦家這個大火坑裏,而唯一能救她的人就是秦懷恩。


    再或者幹脆離開呢?永遠地離開這裏!連秦懷恩也不要了,這樣就能徹底擺脫秦家,不然的話,就秦家這種人品,隻要清露一拿出銀子來,恐怕永遠都會被死纏爛打,無所不用其極,這種被賊惦記的感覺,真真的讓人膈應。


    清露還是很聰明的,及早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實際上在前一世,清霜清露姐妹就是因為銀錢才被秦家死死纏住的,最後落得個至死方休的結局。


    還是養身體吧,不然哪裏都去不了,等把身體養好了,秦懷恩也該迴來了,到時候和他說清楚,他應該會放自己走的,清露想,隻是,秦懷恩這個男人真是不錯,一股濃濃的遺憾不可遏止地湧上了心頭。


    兩人說話間,劉婆子已把午飯做好,並且照顧她們吃完了,喝過藥後,劉婆子就帶睿兒去南屋歇晌了。


    折騰了這一上午,還連驚帶嚇的,清露已經非常累了,但她不能休息,拿著特地問劉婆子要來的小柴禾棒,清露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塞在箱子縫隙中的荷包給勾了出來。


    把銀子和銅錢統統倒在箱子縫的不遠處,又檢查了一下前後的窗子是否關好了,再仔細地聽了聽屋內屋外確實沒動靜了,清露這才從荷包的底部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張疊得很小的紙。


    這就是清露方才拚盡全力也要保護的東西。


    它是一張銀票,麵值五千兩。


    有了前身提供的記憶,清露很容易地換算出,這張銀票的價值相當於後世的五百萬人民幣。


    五百萬,在土豪的手中不過是輛好車的價錢,可在普通人眼中這就是幾輩子的收入,尤其是在這個小山村中,應該是一筆很多人做夢都不曾想到過的巨額財富了。


    別說是五百萬,就是五十萬,在現代社會也會有人為此殺人越貨了,而在這法製不健全的古代,清露很清楚地知道,它比自己的命值錢太多了,所以才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將銀票在炕沿上舒展開,清露正想著接下來要把它藏在哪裏合適,卻猛然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銀票。


    這張銀票不一樣了!


    一層細碎的皺褶幾乎遍布了整張銀票,隻有中心處的一小點地方沒有,清露拿起銀票細看,再三確認這張銀票不是假的,也沒被人換掉後,才呆呆地坐在了炕上。


    然後,她霍然起身,打開箱子,去翻找昨天夜裏她拿出來過的肚兜,很快,清露便找到了。


    清露將肚兜翻過來調過去地細看了一番後,又將肚兜貼在自己的臉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股馥鬱的藻豆清香湧進了她的肺腑,似乎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就像秦懷恩曾給她的擁抱!


    清露丟下肚兜,又拿起銀票,接著,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淌了下來,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卻在心裏大喊,“秦懷恩,我想你了,你才離開我一天,我就非常非常地想你了,你迴來吧,我不藏銀子了,我的願意把我的銀子給你花,你不要再到山上拚著性命去賺銀子了……”


    清露的淚水打濕了銀票,清露趕緊把那些濕痕抹去,她的指尖滑過銀票上的小皺褶,如同在撫摸秦懷恩略帶粗糙的臉頰。


    這張銀票是清露的賣身錢,清霜將銀票交給清露後,清露就按照以往的習慣,將它藏在了肚兜三層麵料中的夾縫裏。


    後來清霜自盡,清露帶著睿兒從府城教司坊中逃了出來,心理上的打擊和身上病痛的折磨,讓清露在到達小嶺村時,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半瘋半癲即將昏迷的狀態,結果她在上山去埋妝奩時,就忘記將這張銀票放進去了。


    其實,在那種情況下,還能記得埋妝奩,清露都夠敬佩前身的了,至少她在穿過來的頭兩天裏,因病得七葷八素,一直沒想起來這筆銀子,直到昨天向殷氏用一兩銀子購買“服務”時,才想起來。


    昨天晚上,清露支走劉婆子和睿兒,就是為了將這張銀票拿出來。


    因為要背人耳目,清露連燈都不敢點,沒辦法,銀子太多,她誰都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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