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室,泉長空死亡的房間。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應該是1020室,隻是因為被孟飛調換了門牌號碼,所以變成了1021。


    孟飛望著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外麵的黑夜已經結束,現在窗口就像是醫生用來看片的閱片燈,一片雪白,外麵什麽也看不清。


    沙發和地麵上上到處都是血跡和那種黑色的“毒液”。布朗格教授、多魯客,還有蕭涵都是小心翼翼地找地方站著,怕破壞了現場。


    不一會兒,馬力吉被帶了過來。他皺著眉頭掃視了一圈房間,冷笑一聲問:“所長,聽說你找我有事?”


    布朗格教授沒有迴答,他卻看見麵對著明亮的窗口,隻留下一個黑色背影的高個年輕人迴過頭來,用很生澀的饕餮語開門見山地說:


    “馬力吉先生,住在這個房間裏失蹤不見的人,是被你殺的吧?”


    “……”


    無語的不是馬力吉,而是安全主管多魯客。馬力吉是個保安,是他的人。如果說鸚鵡螺大廈發生了人命案,而案犯居然是安保部的人,這對他來說,絕對是職業生涯以來最大的失敗。


    “張先生,我要提醒一下。根據我的了解,馬力吉從今天下午六點開始就一直待在一樓大廳,有監控攝像可以證實。他怎麽可能到十樓來殺人呢?”


    孟飛卻無視了多魯客的提醒,直接衝馬力吉問道:“一樓的大廳的監控攝像頭出問題了吧?今晚八點左右,大廳內的監控並沒有錄下來。”


    攝像頭這個玩意兒,凡是需要用到的時候準會出問題,這是一條奇怪而又現實的定律。


    “一樓的攝像頭確實出問題了。所以我今晚七點左右已經給維修部提單。但維修部隻有在白天工作時間的時候才會維修。”


    馬力吉毫不尷尬地笑著迴答。


    “雖然一樓大廳沒有監控錄像,但大門入口處的攝像頭、電梯裏、樓道間的攝像頭都是正常的,可以證明我根本沒有離開過一樓大廳。


    “再說……”


    他又上上下下看了看整個房間。


    “這外麵的走廊裏就有攝像頭,窗戶上又貼著膠帶。就算我離開過一樓大廳,我又怎麽能進入來殺人再離開呢?”


    孟飛連連搖頭。


    “不,你沒有離開過一樓大廳。而且這裏也不是密室。”


    說完他走到靠窗一麵的牆角,蹲了下來,指著布滿了汙漬的地麵。


    “你們看,這個地麵上有血跡和那種黑色的汙漬。是泉長空在沙發上被殺,然後被移動到窗戶這邊的時候留下的。”


    “看痕跡確實是這樣。”


    多魯客湊過來點了點頭。他在最初調查中就仔細看過這個房間的痕跡。


    “但所有的汙漬都留在地麵上,牆和窗上幹幹淨淨,這不是很奇怪?如果屍體是從窗口被拖出去的,痕跡不可能到地板為止吧?”


    多魯客跪在地上,仔細抬頭看了看。他之前調查的時候隻注意了存在血跡和汙漬的地方,對幹淨的地方並沒有注意。


    “確實有點奇怪。”


    他又撓了撓油膩膩的腦袋。


    “但窗口上封著的膠帶都沒有被人動過,屍體肯定不是從窗口被拖出去的。那有沒有血跡並沒有什麽意義吧?”


    他的意思是說,如果某種超凡的力量直接穿越牆壁和窗戶把人帶走吃掉,那麽我們調查這些痕跡又能說明什麽呢?


    “不。我倒覺得兇手並沒有什麽超凡的力量,也不能穿牆。”


    孟飛用手指掰開牆壁下的地毯,露出了灰色的、自流平的水泥地麵。地麵和牆麵之間有一條幾乎微不可查的黑縫。


    “我猜這座樓的每一塊牆麵都是可以拆卸的。所以兇手在動手之前先拆掉了這麵牆,然後殺死了泉長空。


    “泉長空的屍體經過這裏的時候,這


    麵牆連同它上麵的窗都被拆走了,所以血跡和汙漬都沾染不到。”


    孟飛這話一出口,多魯客肥胖的臉蛋都要扭曲成被揉捏的麵團了。


    “這怎麽可能!就算這座大樓的牆麵可以拆卸,不動用大型機械怎麽可能完成?就靠他?”


    多魯客指著雖然身材高大,但因為年老而稍微有點兒駝背的馬力吉。他感覺這事越來越荒謬。


    然後他又指著地麵和沙發說:“就算真的是這樣,那這些到處噴灑的黑色毒液是怎麽迴事?還有這個碗口大的洞是怎麽戳出來的?”


    孟飛用摸了摸地麵上的黑色汙漬。這些東西已經幹燥變硬,像是凝固在地毯上的一片瀝青。


    “我之前也以為這些黑色的、連實驗室都分析不出成分的東西是某種怪物的毒液。


    “其實並不是。當時我來的時候這些液體還沒有完全幹燥,我聞到了一種有點熟悉的味道。


    “後來我想起來,這種味有點像是我很早很早以前用過的碳素墨水的氣味,是鋼筆用的。”


    孟飛說的很早很早以前是他前世很小的時候。等他稍微大點,鋼筆這種東西就幾乎消失,大家都用一次性的中性筆了。


    在這個世界也差不多。大約幾十年前人們都用鋼筆。但現在鋼筆已經變成一種類似珠寶的罕見藏品。


    “馬力吉,我記得你有一支銀色的鋼筆?”


    在十一樓的洗手間相遇的時候,孟飛見過他手裏把玩著的銀色鋼筆。作為守大門的保安,有時要用筆登記出入者。他用鋼筆是個人愛好。


    “嗬嗬。”


    馬力吉把口袋裏的鋼筆掏了出來,放在掌心兩手攤開,望著地麵上大片的汙漬笑道:


    “你覺得這些大片的黑色的東西都是我這支鋼筆裏的墨水造成的?”


    “沒錯。”


    孟飛點了點頭。


    “當時你拆開了牆壁,那時泉長空還在沙發上睡覺。他被你弄出的聲音驚醒坐了起來。


    “沙發太靠裏了,你施展不開。再加上時間緊迫,你順手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鋼筆,將他一筆捅死。


    “然後你從拆掉牆壁露出的缺口帶走他的屍體。你是想盡量延緩被發現的時間。但太倉促了痕跡沒辦法弄幹淨。


    “泉長空身上噴出的血和鋼筆墨水混合在一起弄髒了整個房間,隻有你拆走的牆壁安裝迴來之後還是幹淨的。


    “我說得很荒謬吧?”


    。


    623荒謬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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