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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無常在鬼市已經逛了有三個鍾頭了,依然一無所獲。


    “不行,這裏人太多太雜,這樣到明天早上都不見得能逛完,江梨的時間不多了。”小黑憂心忡忡。


    小白皺著眉沒有說話,鬼市存在於冥界與人界之間,是個特殊的時空夾層,來往的是各個世界裏的生物,在這裏不用遵守那麽多教條和規矩,有人願意買,那麽自然就有人賣,講究個兩情兩願。


    誰也不知道鬼市存在了多少年,就像你永遠也想像不到裏麵究竟有多少新奇的寶貝,它的街道上永遠繚繞著雲霧,令人看不真切,店鋪的老板和小販,嘴邊都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讓你覺得不買舍不得,買了又擔心自己是不是吃虧了。


    而到底是誰吃虧,就看你去不去親身驗證了。


    四十八小時前。


    江梨拖著滿身的疲憊走進地鐵裏,此時後車站裏的電子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零點半,深秋的夜風在空蕩的地鐵站裏肆虐,以至於列車剛剛停穩,江梨就迫不及待地跳了進去。


    車裏的人很少,自己的公寓離這裏有五個站的距離,江梨強撐著不停聳拉下的眼皮,和困倦著鬥爭。


    整整一天,又是兩個大手術,早上出門前塞的一點麵包兩個小時就消耗殆盡了,直到現在,他連一口水都沒顧得上喝,胃空空如也,也早已感覺不到饑餓了,唯一的念想就是家裏那張溫馨柔軟的床,今晚韓瞳帶著哮天去參加“同學會”,自己終於可以久違地一個人擁有整張床了。


    江梨坐在椅子上,順手從包裏掏出了原田給他專門定製的符咒,江梨的工作早出晚歸,鑒於他的特殊體質,其他人又不可能天天守護在他身邊,於是年輕的陰陽師幹脆製作了靈符,讓他隨身帶著,符咒起了不小的作用,起碼他一整天都沒有受到來自鬼魂的騷擾。


    又一站到了,車緩緩停下,江梨低著頭研究符紙,餘光看到有人上來了。


    列車開始加速,兩旁的景物逐漸模糊,變成燈光與黑暗交織的畫麵,江梨抬起頭,才看見之前進來的是個女孩,牛仔短褲和長袖衫,清爽的短發,不得不說,在這樣的夜晚,她穿的算是少的了。


    江梨沒有把過多的注意放在她的身上,又低頭將符咒塞進包裏,繼續與疲憊抗爭,也許是突然的放鬆讓感覺重新迴來了,“咕咕”聲在車廂裏顯得如此突兀,而且還該死的聲音很大。


    江梨懊惱地捂著肚子,下意識看向那個女孩,她坐得並不遠,一定能聽到了。


    不過當他看過去時,發現女孩並沒有想像象中在偷笑,她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當然了,一個側臥在椅子上並且微微抽搐的人不可能再去注意別人。


    處於醫生的心理,江梨站起身來到女孩的對麵,才發現女孩臉色蒼白,額頭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她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戴著眼睛的青年在自己對麵蹲了下來。


    “小姐,你怎麽了?”


    女孩死死咬著牙,沒有出一聲,江梨看了看站台表,下一站就要下車了,他得抓緊時間了。


    “放心,我是個醫生,你有什麽不舒服,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江梨溫柔地道,盡量放輕動作,然後將手小心地抵在了女孩的額頭上。


    觸手一片冰涼,江梨愣了一下,他是醫生,自然知道人體最低溫度是什麽感覺,可這個女孩顯然不是,她的體溫低得有些太不正常了,簡直像…死人一樣。


    想法一經大腦,江梨不禁嘲笑自己,最近怪事太多,總是疑神疑鬼,下一秒,他剛想要抽迴的手瞬間被反握住,女孩冰冷的手緊緊抓著江梨,嘴唇輕微動了動。


    “你想說什麽?”盡管在這種情況下,江梨也沒有想過要把手抽迴來,依然耐心地蹲坐在女孩麵前詢問道。


    女孩抓著他的手臂直起身,整個人像是被水洗過,一滴汗順著她的眉毛流進了眼睛,她卻毫無所覺,兩眼一眨不咋盯著江梨。


    江梨皺眉,眼中滿是擔憂:“你出了很多汗,如果不及時治療會脫水的…“


    完全始料未及,江梨隻看到女孩的臉龐在眼中無限放大,然後脖頸一痛,一股熱流順著脖子一直流到鎖骨,蜿蜒而下。


    猛地推開她,江梨不敢置信地伸手一抹,鮮紅的血液還帶著溫度,他抬頭望向女孩,女孩似乎比他還要驚慌,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好像不相信這件事情是自己幹的。


    “不,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天哪,我…我隻是太餓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你故意的…”女孩慌亂地說著,淚珠大顆大顆滑落,混合著汗水,滴落在車廂裏。


    車速慢了下來,幾乎是門開的同時,女孩就飛快地逃走了,江梨感覺眼前景物開始模糊,腦袋嗡嗡直響,他把這一切歸結為失血的原因。


    跌跌撞撞下了車,江梨從包裏找到了幾張衛生紙,按在了傷口處,邁開腿艱難地向家走去。


    原田的符咒令他完美地避開了鬼魂,卻沒避開“吸血鬼”,究竟她是不是吸血鬼,江梨已經沒心思細想了,管她是什麽妖怪,自己現在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頭疼,惡心,視線一陣陣地恍惚,等到了家門口,他也終於肯承認,這些情況不是失血過多而是中毒的原因了。


    ……


    天色蒙蒙亮,原田急不可耐地敲響了江梨的房門。


    “笨蛋,快開門!”原田在門外大喊,“我家廁所壞了,趕緊讓我進去!”


    一點迴聲也沒有。


    “我靠,這人是睡死了嗎?趕緊開門啊!要出人命了!”


    “原來你也可以被屎尿逼成這樣啊~”不正經的聲音,原田恨恨地轉過身,韓瞳和哮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迴來了。


    “有鑰匙就趕緊開門,少囉嗦!”原田讓開,韓瞳笑嘻嘻地掏出鑰匙開了門。


    然而門剛打開,三個人全部驚在原地,江梨穿著出門時的風衣倒在門口,脖子旁邊的血跡觸目驚心。


    “江梨!”原田直接撲過去探他的鼻息,還好沒死,“這到底什麽情況?”


    三個人把江梨抬到床上,哮天小心地扒開他的襯衫,脖子上的傷口露了出來,反者淡淡地青紫色,湊到盡前聞了聞,哮天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


    “怎麽了你倒是說呀!”原田兩手握得緊緊的,第一次有想扁他的衝動。


    哮天神色複雜地看向原田,開口道:“被僵屍咬了。”


    原田和韓瞳兩個人呆住,如遭雷劈,這意味著若四十八個小時沒有解藥,那麽江梨將會徹底拜托人類的身份。


    許久,原田才能夠發出聲音:“解藥,解藥是什麽?”


    韓瞳自從聽到僵屍這個詞,也一直沒有說話:“返魂草,但是它們數量十分稀少,找到的機會微乎其微。”


    “不管幾率有多小,我都要試試,告訴我在哪能找到?”原田的語氣帶著不容迴絕的堅定,仿佛他一定會成功。


    韓瞳深吸一口氣,想努力使自己振作一些:“鬼市,說不定那裏有。”


    原田點點頭,囑咐兩人看好江梨,自己向小黑小白的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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