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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辦公室,門推開,負責拆遷六組的臨時負責人小高猛地推開門,一臉的慌張,還沒等我說話,他就說道,出事了,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說實話,做這個位子最怕聽到的就是這三個字,而且一出事絕不是小事。


    我問怎麽了,小高說死人了!


    我啊的一聲站起來,死人了,誰死了!


    原來有個村民把村委會副主任,村委會一個會計,以及負責拆遷的工作人員捅死了。


    我真的愣住了,一下子死了三個人,但也顧不得想別的,拉著小高就走。


    等到了地方,看見警察拉了警戒線,還有兩輛救護車停靠在邊上,周圍全都是人議論紛紛。


    我說明了身份,對方讓我進去,碰見管轄這片區的高所長,我問什麽情況,高所長跟我說了一下。


    原來兇手為了在拆遷過程中弄到更多的好處,籌措了六十多萬,將自家的房子加蓋了兩層,可是在拆遷過程中,並沒有按照三層樓來賠償。


    於是兇手找到村委會,恰好村委會副主任和會計,以及一個拆遷工作人員在場。四個人越說越嗆火,最後這村民氣憤的離開。


    可是沒想到幾分鍾迴來,手中拿著一把殺豬刀,進門就把村委會副主任給捅了,接著就是村會計,拆遷工作人員跑出門口,可是卻被一把抓住,從背後攮了幾刀。


    而且刀刀都是要害,當時人就不行!


    兇手殺完人之後,打算去找村委會主任,村委會主任恰好不在家,不過老婆孩子都被挾持。


    到了現場,說實話在槍戰片中我見過無數這樣的場景,但是真槍實彈可是頭一次見。


    隻見一個個警察如臨大敵,還有武警荷槍實彈嚴陣以待,而且還是一水的衝鋒槍。


    我看見村委會主任麵無人色的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滯,似乎連魂都飛了。


    有人拿著話筒喊話,督促裏麵的人趕快出來投降,負隅頑抗死路一條這類的話語。


    忽然我想起《暗戰》中,劉青雲扮演的談判專家,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令匪徒要麽開槍自殺,要麽放棄抵抗。


    不知道來這裏,能不能玩得轉!


    正想著,房子裏傳來怒吼聲,陳大壯你個夠日的,你老婆孩子在我這裏,你特麽的侵吞征地款和拆遷賠償款,卻讓老子走投無路,老子錢沒了,家沒了,今天也讓你嚐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村委會主任立刻衝過去,嘴裏喊著,兄弟不要,有話好好說,你要多少,哥給你,哥全部給你。


    可是他的人被武警死死攔住,隻能不停地哀嚎著,屋子裏麵傳來小孩子哭叫聲,還有女人嘴裏喊著,不要,不要動我的孩子。


    可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戛然而止,而女人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說實話,當時我的汗毛瞬間立起來,簡直不敢想象裏麵發生了什麽。


    而村主任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有人大喊了一聲行動,十幾個武警蜂擁而上,緊跟著破門,接著傳出幾聲槍響。


    槍響過後是一片滲人的寂靜,忽然村主任嘴裏發出一聲慘嚎,連滾帶爬的向家裏衝進去……。


    兇手當場被擊斃,可是村主任的老婆孩子卻被兇手捅死了。


    我看見擔架往出抬人,盡管蒙著白布,但殷紅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是那麽的刺眼。


    尤其是一個擔架從我麵前經過,一隻小小的胳膊耷拉下來,殷紅的血液從小手的指尖滑落,我再忍不住,踉踉蹌蹌跑到牆角,吐了,真的吐了!


    我不是因為惡心,而是因為殘忍,因為人性當中表現的殘忍而感到惡心。


    為什麽,為什麽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我扶著牆,吐得連眼淚和鼻涕都流出來。


    後來這個村委會主任瘋了,同時也牽扯出一個貪腐案,那就是村主任會同村委會的人侵吞了將近千萬的征地費和土地賠償金。


    死的人死了,瘋的人瘋了,這場血案帶來五個家庭的支離破碎,還有七條活生生的生命。


    看起來是因為拆遷引發的糾紛,可深層原因又是什麽?悲劇的後麵又是什麽?


    應該是一種監督機製的缺失,尤其是對這種最基層地方的監督,幾乎等於零。


    我不禁想起胡文海連殺十四人,在經受訊問,問他為什麽連孩子一起殺時,他理直氣壯的講:“不把他們也殺了,他們長大要欺負我家娃娃……”


    當然胡文海事件當中的是非曲折,咱們先不說,但是他將斧頭對準無辜孩子的時候,此刻的他一定是個魔鬼,而且是最兇惡的魔鬼!


    而這兩起案件的發生,主要起因都是因為基層監管缺失。


    所幸的是,習總書記早已經注意到這個問題,提出蒼蠅、老虎一起打,讓很多中飽私囊的村官紛紛落馬,還給無數基層村組織一片潔淨的藍天。


    因為這事情我跟鄭顯道商量,是否能在發放征地款和補償款過程中,引入監督機製,派工作人員現場監督?


    鄭顯道說我的思路好,接著在常委會上提出,很快這項建議以文件形式下發,規定了今後在征地發放補償款過程中,必須有監督人員在場。


    當然就算這樣也不可能補住漏洞,因為人在金錢的麵前抵抗力就像麵對流行感冒,但總比沒有強。


    這件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又出事了,這一次出事是那三棟樓。


    市裏跟龐進財進行協商,最後龐進財做出了讓步,迴遷可以,但是要繳納每平方米伍佰錢。


    有些住戶繃不住了,開始陸陸續續簽約搬離了這個地方,很快就剩了一棟樓,這一棟樓有五戶人家死活不簽約。


    龐進財先讓拆遷公司將拿了兩棟樓拆遷,而起還在剩餘這棟樓旁邊挖了一個大大深坑,距離非常近。


    夏天雷雨天氣多,很快樓房的牆體開始傾斜開裂。


    我跟龐進財說,你這種做法不可取,萬一樓塌了這可是大事情。


    龐進財說沒事,這樓又不是紙糊的,再說這些人住不了肯定簽約,還說我杞人憂天。


    過了兩天又有三戶人簽約,龐進財得意的對我說道,怎樣,這些人熬不住了吧!


    就這樣剩了兩戶人家一直在堅持,龐進財采取了各種手段,例如威脅恐嚇,還有用磚頭砸玻璃,家門口潑油漆,總之使遍了。


    終於有一戶人家繃不住了,也簽約了,就剩下一戶人家。


    我跟龐進財說,就剩一戶人家,私下給他一點優惠條件,讓他簽約算了!


    可是龐進財跟我說,今天給這家一點好處,明天給那家一點好處,他又不是開善堂的,這個頭決不能開……。


    隨後半個月,連續暴雨,而且一場比一場下的大,就連多年早已幹枯的河道,都出現了洪澇預警。


    城市裏嚴重內澇,不少地方水深超過了一米,不少人打趣說,以後再也不用去海邊旅遊城市了,隻要推開窗戶就能看海!


    雖然這話聽起來挺輕鬆,但暴露出一個嚴重的事實,那就是城市下水係統發出了嚴重警告。


    市裏連忙組織人力物力開始疏通積水,同時進行普查,清點受災人群,以及內澇造成的損失。


    市裏都成了這樣,可想而知周圍郊縣,市裏的幹部被抽調一部分出來,組成工作巡查小組,下派到各個縣區督查抗澇工作。


    就連我也被抽調出去,可想而知這連續的暴雨帶來怎樣巨大的影響,而拆遷工作暫時被放下。


    我這一組是市政府常秘書長帶隊,恰好來到的是唐庭軒任職的縣。


    到了之後,縣委縣政府幾乎沒有人,隻有縣委辦主任看家,來之後我們先安頓下來。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縣委書記喬大可來了,一身的泥水,精神卻是不錯。


    可是我注意到,他的耳根子部分看起來非常白淨,心中不由的鄙視了一下,但是嘴裏卻說喬書記辛苦了。


    喬大可說剛從外麵迴來,手還沒有顧得洗,就不跟諸位領導握手了。


    我們不由得將注意力放在他手上,果然上麵沾滿了泥水。洗完之後一雙手變得白白淨淨。


    隨後唐庭軒也迴來,說實話穿的衣服挺幹淨,但我能注意到眼睛裏麵都是紅色血絲,而且剛刮的胡子,神情看起來非常倦怠。


    手上皮膚發白,而且多處脫皮,一看就是在水裏泡了很久的樣子。


    我知道唐庭軒是一個非常注意儀表的人,估計是來的時候整理了一番。


    常秘書長看見唐庭軒幹幹淨淨的樣子,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說唐庭軒真的是什麽時候都是風度翩翩啊,說喬書記這一點就不行,一副老農民的樣子。


    其實人們都聽出來,常秘書長話裏有話,意思唐庭軒並沒有認真對待洪澇災害,人也不深入抗洪第一線。


    我有些擔心看了唐庭軒一眼,他卻神色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晚上睡夢中,我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接起來看了一眼是徐苗苗的電話,接起來,徐苗苗急促的說道,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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