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話音,不由得轉頭向說話人處望去,那人竟然在樹上,不知道待了多久,那……豈不是把我們剛剛都看完了?想起來臉不由得發燙,正要起身,廖處嘉以我沒看清楚的速度將我護在身後,朗聲道:“來的都是客,還請下來一敘。”

    那人從樹上輕輕躍下,落地沒有一點聲音。躲在廖處嘉身後偷眼打望,灰色的袍子,神情不明的臉,風孝慈!

    “原來是風公子,不知今日到敝宅有何貴幹,不走正門卻近乎閨房呢?”他聲音裏毫無溫度,一隻手背在身後卻握住了我的手。

    “哦,聽聞廖家二少爺隨駕出征立了大功,風某特來道喜。至於這正門……是走了的,可貴府下人稱自家少爺養病,不肯放風某進來,便隻得走上路了。”他隨手指指遠處的廊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曾想二爺正美人在懷豔福無邊呢!”

    風孝慈說話的語氣和那天見到我時完全不一樣,多了什麽意味?我說不上來,但肯定不是好意。

    “既然俱已看到,想必知在下為何稱病了!”廖處嘉笑著迴應,迴身摟著我的肩膀向前,“來,見過京城赫赫有名的風公子。”

    我硬著頭皮上前,低頭福了一福便又退在他身後不做聲。

    風孝慈沉默半響,忽地笑道:“果真好人才,換了在下也定要稱病不早朝!”笑聲在我聽來,十分刺耳,身體不由得打顫。廖處嘉沒有理會他的調笑,正色道:“看夠了內子,不知風公子還有何指教?”摟著我肩膀的手輕輕用力,頓時覺得平靜很多。

    又是偌長的沉默。我隻是低著頭,靜靜等著他們中的誰開口。

    “無他,風某告辭。”

    身邊一陣風掠過,已經是走遠了。

    我長長唿出一口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不想被他揭穿,什麽顧姑娘,就是廖處嘉的新婚妻子。既然他也不想說,那正好,大家都不說了吧。不過……這人和廖處嘉的口氣,卻是似敵非友,那風箏又意味著什麽?

    “那人是誰啊?”望著風孝慈走遠的背影,我沒頭沒腦問道。

    “故人。”他沒有絲毫停頓,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我不由得抬頭望他,深深的眼眸裏,看不清神色。

    “好冷哦,我們迴去好不好?”扯扯他的袖子,這個樣子的廖處嘉,我真不喜歡。

    “嗯。”他低頭望向我的刹那,眼神瞬間溫柔起來,嘴角向上彎了彎。

    正在這時候,阿茶上氣不接下氣從遠處跑來,我倆同時把視線轉向了她。

    “小姐!小姐,少爺……老爺太太那邊傳話過來說,到祭祖的時辰了!”

    啊!怎麽就祭祖了啊?不是應該過年才有的事情嗎?

    腦中疑惑遂脫口而出:“除夕方要祭祖,怎麽改天了啊?”

    阿茶毫不客氣白了我一眼道:“小姐您每天想著少爺過得哪裏知道日子時辰?昨兒個奴婢才……”

    臉上掛不住,尤其那個人的低笑聲已經入耳,急忙打斷她,“啊呀,知道了啦,走嘛……”

    她這才撅著嘴走在前麵帶路,廖處嘉手放在我腰上,緩緩尾隨。

    老爺夫人並不在正院前廳,吩咐我們直接去祠堂。由中院的小進帶著,拐入兩排廂房後麵,又過了一個小院落後,身邊的家人都恭恭敬敬退後不動了。

    我抬眼望廖處嘉,他衝我點點頭,牽起我的手,出了院落。轉到了牆後,已不在眾人的視線裏。

    他緩緩伸出手,用力按住牆上某塊青磚,牆竟然轟隆隆動了起來,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借著天光看,裏麵是蜿蜿蜒蜒向下的石階。

    倒吸一口冷氣,這個……真的很穿越。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些神奇的機關神馬的……

    他依然緊緊握著我的手,自己先進了洞,又扶著我進了去,洞門就又轟隆隆合了上去,迴首看去像是普通的石壁,不由得好奇地去摸,卻被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手。我疑惑地看著他,他輕輕道:“現在還不能碰,以後……會說與你知。”

    隻得作罷,被他半牽半扶順階而下。路越走越寬,適應了光線。石壁上點著長明燈,亮度可以照亮十來米的遠度,還是望不到路的盡頭。剛剛想問他要走多遠,他忽地停下,用同剛才一樣的方法,按開身邊石壁上的暗門,拉我進去。

    小心翼翼進了門抬頭再望眼前,再次被震驚了。這是一個地下大廳,挑高的拱形屋頂有兩層樓高,從頂上懸垂著一副立軸畫般的巨型族譜,密密麻麻的字跡看不真切,下端被放置在廳中央的供桌上,桌上還有牌位貢品若幹,紅燭點點,桌邊立著廖相,廖夫人,還有維娜。

    “兒處嘉,媳顧顏,拜見二老兄長。”

    身邊的人以稍稍高於平日的音量說道。

    桌邊的三人一齊迴頭,廖相應道:“過來吧。”

    我亦步亦趨跟在廖處嘉身後,握緊了他的手。

    到了他們身邊,維娜向前幾步遞上點著的龍涎香,給了廖處嘉,我隻得鬆開他的手。這個動作卻被她瞥到,眼睛頓時睜大,瞪了我一眼。我倆玩那麽膩歪,一看她的表情就是驚訝得不得了,隻好尷尬地朝她笑笑。

    廖處嘉上完香,也給我點了三炷香,示意我上前。不敢懈怠,走到桌前恭恭敬敬鞠了三個躬,抬起身把香插在香爐裏。不經意間碰觸到離香爐最近那個牌位,手像是被燙到般,下意識“啊”地喊出聲。

    “怎麽了阿顏?”廖處嘉已經到了我的身邊。低頭察看手,被碰到的地方一片紅腫。

    “阿顏,很痛麽?”

    “阿顏你怎麽了?”

    我說不出話來,剛剛碰觸那一瞬間,感覺同來沂朝時遭遇雷擊一模一樣!更讓我無法穩穩站立的是,我好像看到了爸爸媽媽在一個白色的房間裏,相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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