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處嘉的去去就來,持續了一個月。

    從剛開始的自由無拘束變成後來的寂寞無聊。

    每天早上定時起床給公婆請早安後,就迴來吃飯,看書,睡覺,再看書,再吃飯,再睡覺。

    後來廖夫人看我總是一個人孤零零跑老遠過來,臉上又總是很寂寞愁苦的表情,每次都拉著我問長問短,想要說些什麽,我打算認真聽的時候,她欲言又止幾次,都最終沒有出口。她好像看出來我發覺了什麽,便連這出院門的機會也給我省了。

    某天我梳洗打扮好準備出門時,她房裏的丫頭過來通知說,夫人說了,少夫人身子還沒有大好,不必盡那些虛假的禮數,自己好好休息才是。

    於是我徹底休息了。

    廖家上下的人,仿佛沒有人在乎他們的二少爺不在府上,大家像是刻意逃避這一話題一樣,沒有任何人說起任何關於二少爺的話題。原以為會像小說裏寫的一樣,我這個做兒媳的連帶受欺負,沒想到丫鬟家人們對我敬畏得不得了,任何一個小小的要求馬上滿足。我的疑惑又添一分。

    維娜這個死女人也見不到。不知道她有什麽事情,竟然一直都沒有來看我。可我總不能向丫鬟們詢問她們的大少爺幹嘛去了吧?傳到二老耳朵裏我還活不活了?

    廖夫人忙著稱病的時候,不忘每天讓丫鬟送東送西過來。有時候是吃的,有時候是用的,還有時候是些古玩玉器之類,到了後麵我已經不想再招待她的秘書們了,直接讓阿茶打發了事,人則一天比一天倦怠。

    看完書那天晚上,我隨口說了句想要洗澡,碧葉畢恭畢敬把我身後的書架推開:天!這個房間有多大?

    外間的一麵書架緩緩推開,就是一間比我在左相府見過的還要大幾倍的浴室,較之隻有更為華貴!地麵是不知名的碧綠玉石,雕刻著一尾尾魚兒,精致異常。從屋頂垂下用絲絡著的明珠照明,發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氤氳在溫泉帶來的熱氣裏,頗有點人間仙境的意思。

    泡過一次之後,我便愛上了這裏。

    每天睡前都到這裏泡上一泡,心裏的煩惱都衝走了。雖然第二天還會重複前一天的煩惱,唉。

    這晚吃過飯,阿茶和碧葉張羅著讓我用茶漱過兩道口後,就又坐在了書桌前。桌上已經有厚厚一遝字紙,都是夜裏沒事情做胡思亂想時寫的。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鬼使神差默寫了首納蘭性德的《木蘭辭》,寫完覺得不對勁,一股濃重的怨婦味道撲麵而來,於是揉作一團扔在地上。

    抿了口茶,伸個懶腰,推開書架就進了浴室。

    碧葉熟知了我的習慣後,每晚就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給我搭在池邊的架上,側眼瞅瞅,一套綠色係的衣裙,看著很舒服。

    站在池邊,脫掉衣物,一步步踏入池中。碧葉還為我采了許多那天聞過的花兒下來,曬幹了撒在池裏,讓我每天都神經兮兮問阿茶自己身上什麽味道,阿茶每次都說是荷塘附近的味道。看來很管用啊!

    懶懶地靠著池邊,用象牙梳子梳著自己的長發,下午剛剛洗過,晚上便懶得再洗,梳得順了以後,鬆鬆地挽了個丸子頭出來。阿茶和碧葉第一次見我的丸子頭,嚇了一跳,旋即滿臉羨慕的神色。我隻好長歎一聲演示給她們看:這倆姑娘,真是沒救了。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想是碧葉來了。每晚她看到我洗澡,都會進來給我揉揉肩膀,說是像我這樣每日裏伏案寫作,非得生出病來。也多虧了她,不然肩周炎早得了。

    “碧葉,今晚還是要麻煩你給我揉揉了,右肩重一點啊。”我側著頭吩咐了一句就又低下頭玩弄手裏的花瓣,看著它們在水裏飄來飄去,腦子裏一片空白。

    肩上有了溫熱的觸感,揉得很是舒服。我享受地哼著nightwish某一首歌的伴奏,酸痛的感覺漸漸消失,肩上的手依然輕輕地按著。

    “好姐姐,麻煩你了,歇了吧。”我抓住肩上的手,笑著迴過身來。一張每天夢裏都出現,被我詛咒一萬遍的臉近得不能再近。

    “你……啊!!!”我楞了一下,發現他的眼光不在我的臉上,低頭一看頓悟,大聲尖叫過後,閉了一口氣沉入池中。

    “少夫人!”

    “小姐!”

    水麵上聽得碧葉和阿茶同時奔了進來,然後又悄無聲息出去。

    我,今晚,注定,要,杯具了

    水上還是悄無聲息,我已經不行了,肺活量啊肺活量,用時才覺少!

    實在憋不住了,悄悄把頭露了出來。嗯?那人呢?

    “啊!!!”

    一聲慘叫過後,我已經被抓住後頸提了起來放到池邊,覆上一件長長的外衫。

    拚命掙紮著,手被牢牢抓住;腳亂踢著,被長腿壓緊;嘴裏正要繼續大喊碧葉阿茶救命,那雙黑黑的瞳仁瞬間逼近,嘴已經被封上。

    初吻。

    我的初吻。

    沒了!!!

    我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家夥,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閉著的眼睛還在顫動,滿臉通紅,呃,好像耳朵也是紅的。

    他害羞了?!

    不是吧?大哥這是我的初吻,你紅什麽臉啊你,你……正又好氣又好笑地胡思亂想著,閉著的雙唇觸到不一樣的物體,被有力地撬開,長驅直入,舌尖已經被吮吸到了,一陣酸麻的觸感,身上像有電流經過,頓時無力地閉上眼睛。隻感覺到那張嘴越來越放肆,咬著我的嘴唇,舌尖,然後觸到臉上,脖頸上,繼續往下……

    啊,不要啊,最難過的要來了麽?

    我登時清醒過來,睜開眼,試圖推開他埋在胸前的頭顱。

    “不要……”

    “嗯?”他抬起頭,眼睛裏看不清神色,嘴角上揚著。

    我不知道說什麽,低著頭把滑落的衣服往身上扯。臉燙得已經快失去知覺了。

    耳邊又是熟悉的低笑,身子一輕就被攔腰抱了起來。

    低著頭不敢看他,用眼角的餘光瞥到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門被關得嚴嚴實實——親愛的丫鬟們要恭送她們的小姐夫人杯具了。

    還沒來得及神遊已經被輕輕放在了床上,眼前又是那個人的大特寫,我嚇得趕緊閉上眼睛。

    隻覺得身體一輕,頭被包了起來,輕輕揉著。剛剛在水裏,頭發全都濕透了。揉得怪舒服的,我下意識地咬住嘴唇,

    耳邊吃吃地笑著,身邊那個人竟然貼著我躺了下來。真是受不了了,這樣的折磨要到什麽時候!

    顧顏的小宇宙瞬間爆發,我用自己都沒想象的到的力量猛地坐了起來,盯著這個可惡的家夥,惡狠狠地道:“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

    他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順著他的眼光,低頭一看,基本上身已經無光可走——丟死人了!“啊”的大叫一聲鑽進被子底下。又聽到他的笑聲!

    我實在忍不住了,又羞又急,竟然哭了!丟人,隨便丟,反正丟都丟不完,嗚嗚……

    肩膀被他握住,“阿顏,阿顏?”

    沒有人這樣叫我,左相府時,除了小姐就是顏兒,維娜喊我馬克,在家時爸媽喊我小顏,隻有那個讓我傷心的何唯風這麽叫我。

    想到這些,哭得更兇了,隔著被子使勁捶打著廖處嘉,“壞人!壞人!嗚嗚……”

    他握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摟進了懷裏。

    “是我錯了,不哭了啊。”

    “嗚嗚嗚……”

    “我不該笑你。”

    “嗚嗚嗚……”

    “我不該離開你這麽久,讓你一個人。”

    “嗚……”哭得差不多了。真是很久都沒哭過了,哭果然能釋放壓力。

    我把頭鑽出了被子,發現臉離他十分之近,忍不住臉又開始發燙。他抽出抱著我的一隻手,擦去我臉上的淚痕。

    “那你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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